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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天主教的教义是怎样由辩论而形成的,并且说明我们的信条不但是信仰的陈述,而且是“战胜异端和异教的凯歌”。正如吉朋(Gibbon)所说:“异端的名号总是安在少数派头上”。
新柏拉图主义与早期基督教神学同时成长,相互作用——事实上两方都责斥对方抄袭。基督教象新柏拉图主义一样,有一个根本假定:灵魂是宇宙的终极的实在;在教父时代,基督教更接受了新柏拉图派的超理性态度。在早期神父的著作中,最高级的超理性主义对于上帝的爱与对于复活的基督的理解,一步一步下降,最后就变成了同异教群众及新柏拉图派哲学家的信仰已经没有什么区别的最低级的迷信。早期的新柏拉图源异教徒普罗提诺和基督教神学家奥古斯丁对于占卜与巫术并不重视,拉丁神父希波利塔斯(Hippolytus)对于异教的巫术与占星术的愚蠢也加以揭发。但六十年以后,波菲利与杨布利柯,再后数百年,基督教会活动家杰罗姆(Jerome)与格雷哥里(Gregory)都热中于妖魔灵怪的事迹。
象征主义在新柏拉图主义中已经出现,神父们为了把《旧约》和《新约》加以调和,并把两者同当时流行的思想流派加以调和,又把象征主义加以推广与发展。《圣经》中的或自然界中的一切如果与每一神父所诠释的基督教义相合,就作为事实接受,凡是不合的就只承认它仅仅有象征的意义。
最后,要了解教父的心理,并由此以了解中世纪人的心理,我们必须明了基督教关于罪恶的观念所带来的压倒一切的动机,那就是对于天堂怀抱希望,对于地狱怀抱着恐惧,盼望通过神与人之间的中保在天堂里得救,避免地狱火焰的惩罚。
异教世界自己也已丧失信心。人类已经远远离开希腊人对于生活的乐观态度和严肃的罗马人在家庭与国家里的快乐生活。祭仪宗教把东方的思想带到欧洲。人们开始更加依赖权威;他们感觉到不安,对于他们在现世和来世的平安发生恍惚的恐惧。这种情形常出现于历史的各时期之中。甚至在基督降世以前,在巴勒斯坦与犹太教影响存在的其他地方,人人就都期待着天国和末日裁判的灾难来临。这个观念使使徒时代基督教的信仰大半成了一个来世论问题,使基督教的生活规则变成只不过是一种暂时的伦理,只不过是光荣的第二次降临前的短期的准备。也许在教父时代,世界末日已经向未来推远了一点;但最后裁判的日子仍是很近,每一个人都以为死亡是通到神秘的隔世和可怖的阴界的有效门户。暗影笼罩着古代国家的文明,更大的暗影笼罩着人类的精神,差不多使基督宣传的希望与和解的福音光辉都晦暗了。
由于有这样一种人生观和这样一种死亡的前景,无怪乎神父们都对世俗的知识本身,毫不感觉兴趣。圣安布罗斯(Saint Ambro-se)说;“讨论地球的性质与位置,并不能帮助我们实现对于来世所怀的希望。”基督教思想开始敌视世俗学术,把世俗学术和基督徒决心要战胜的异教看做是一回事。亚历山大里亚图书馆的一个分馆在390年间被德奥菲罗斯主教加以毁灭,一般说来愚昧变成大家恭维的德性。当基督教成为人民的宗教后,这种态度变得更加残酷。有一个例子可以说明所产生的这一结果:415年,希帕西亚(Hypatia)被杀害,她是天文学家塞翁(Theon)的女儿,也是亚历山大里亚最后一位数学家,可是竞被基督教暴徒异常残忍地加以杀害,而这个暴行据说是西里耳(Cyril)教长所主谋的。
朱利安皇帝(Emperor Julian,331…363年)企图复兴异教徒的宗教与哲学,但雅典的最后一位大哲学家是普罗克拉斯(Proc-lus,411…485年),他把新柏拉图主义加以最后的综合,而且使它具有了“传给中世纪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时所具有的那个形式”。普罗克拉斯成了基督教与柏拉图和亚里斯多德之间的桥梁。他也部分地造成并促进了中世纪的神秘主义。
虚心地探究自然的愿望与力量渐渐地消失了。自然科学在希腊人那里消融在形而上学里,在罗马的斯多噶派那里,变成支持人类意志的道德所必需的条件。同样在早期基督教的气氛里,自然知识也只有在它是一种启发的工具,可以证明教会的教义与圣经的章节的时候,才被重视。批判的能力不复存在,凡是与神父们所解释的圣经不违背的,人们都相信。当代的自然历史知识可以拿公元二世纪编纂的《生理论》(Physioloyus)或《动物论》(Bestiary)作为代表。这些书的题材与内容公开宣布是根据教义上的考虑决定的,最初都是借用动物世界的形象虚构的基督教寓言。例如,书中庄重地说,小狮出生时是死的,到第三天它们用眼呼吸,因而苏醒过来,这样来象征我们的救主,即扰大(Judah)之狮的复活。
按照他们对于历史和传记的看法,异教历史学家总是随时准备改变历史记载以迁就修词,于是教会的作者就更加变本加厉。在他们的手里,历史成了基督教护教论的一个分支,至于早期中世纪文学的特殊形式,圣徒的传记,那不过是一个启迪的平具。无论什么传说,只要符合于作者心目中的他的题材的神圣性,他都毫不迟疑地加以接受。
教父神学的力量,由于得到教会组织的支持,而愈加强大。到了帝国接受基督教时,这个组织便依靠正在衰退但仍然占有优势的罗马传统力量,成为不可抵御的了。罗马帝国虽然亡了,它的灵魂仍在天主教会中活着,后者不但继承了前者的组织结构,并且承袭了大一统主义(universalist)的理想。罗马主教觉得要取得世界大主教的位置和逐渐加强统一的纪律,比以前不知要容易多少倍,因为就是野蛮民族也得尊仰罗马为他们的首都、他们的圣城,并奉凯撒为他们的半神化的君主。从哲学上说,天主教会是希腊化文明的最后成就;从政治和组织上说,它是专制的罗马帝国的后裔与承继者。
黑暗时期
当古代文明的夕阳斜辉消逝在第六、七世纪的黑夜中的时候,欧洲的学术情况就是这样。后来的几个时代在新晨的微光中所回顾的理想的性质就是这样。那时,他以为他们所回顾的是一个比较光明的日子,这个日子的光荣的中午的顶峰就是上帝假手他的儿子而给予世人的最高启示,这个日子的光辉的黄昏则由教会的神父们秉承神意写作的著作照亮。无怪乎新时代的人把经过黑暗时期传到他们手中的东西都当作超自然的法典,而不用批判的眼光去看待它。
古代学术残存于第七世纪的西方的唯一痕迹,只有博埃修斯(Boethius)的著作。他出身于罗马贵族,于524年被人处死。经过长期争论之后,现在大家好象承认他是基督教徒,甚至是殉道者。不管这些,他的确是代表古代哲学精神嫡传的最后一人。他著有亚里斯多德与柏拉图哲学的纲要和注释,并根据希腊人的著作,写成叙述所谓四学,即算术、几何、音乐、天文四个数学部门的专著。这些手册在中世纪时采用为学校教本,事实上,中世纪初期有关亚里斯多德的知识,几乎完全是由博埃修斯的注释得来的。
博埃修斯传的作者斯特沃特搏士,给了我以下一段记载:
博埃修斯是罗马人当中的最后一人,但从他对于科学分类所提供的材料看,他也是经院哲学家的最早一人。他主张将知识均匀地分配到自然科学、数学与神学中去,后来的人一致采用,最后托马斯·阿奎那不但接受而且为之辩护。他给人下的定义是“自然界里有理性的个体”,这个定义在经院哲学时期结束以前,一直为人遵奉。
在博埃修斯和比他年轻的同时人卡西多拉斯(Cassiodorus)以后,古典的精神便不存在了。柏拉图在雅典建立的哲学学校,这时教授一种神秘的、半基督教的新柏拉图主义,于529年为查士丁尼皇帝(Bmperor Justinian)所封闭,一半由于是要毁灭异教哲学学说的最后残余,一半是要防止官立基督教学校遇到竞争。
但拜占庭帝国在西欧蛮族最猖撅的时代,维持了一个文明的背景。它的军队把意大利的哥特人赶走了,它的律师在查士丁尼学院把罗马法订为法典。建立在斯多喝学派原则基础上的罗马法提供了一个理性秩序的理想,这个理想经过混乱时期保存下来,帮助形成了罗马帝国继承者大一统主义的法典,后来并帮助形成了经院哲学的知识综合。此外,从古典时代经过拜占庭遗留下来的知识,即令在衰微的时候,也如火炬一样照耀于欧洲的黑暗中,照亮了走向西方学术复兴的道路。这一线光明还没有完全熄灭,西方学术复兴就已经开始了。
不过,在这个当儿,西方与过去的断绝是极其彻底的,并不限于作为文明力量的希腊和作为世界强国的罗马的灭亡。不但作为政治国家和社会组织的雅典与罗马毁灭了,就是艺术家和哲学家的希腊民族,法律家与行政官的罗马民族,也不复存在了。
人们把罗马衰败的开始,归咎于种种原因。一个重要而常被人忽现的原因,据历史家艾利生(Alison)研究,是由于货币缺乏,而造成的经济紊乱。西班牙与希腊的金银旷开始枯竭,罗马国库中收藏的贵金属可以造为货币的,在奥古斯都时代,估计约值三亿八千万英镑,到了查士丁尼时代已减少到八千万英镑。虽然货币时常贬色,但我们仍然可以断定国内的物价下跌不已,换言之,用货物与劳务来衡量,金钱的价值则属上升,而缩减通货时期的各种恶劣影响也就必然随之而来了。生产性的农业与工业成为无利可图的事业,捐税到了不可忍耐的程度;由不受货币紊乱影响的国家,如埃及与利比亚输入的货物大大增加,而罗马的土地遂至无人耕种,正如英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