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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意味深长的看了宝玉一眼,眸底笑意一闪而逝,微微低头继续看书。
时间在这静寂里一点点流过,四周安静得只听得见碳条在纸上‘沙沙’摩擦的声音。
转眼过去两个时辰。阳光逐渐淡开,橘色的澄光随着夕阳西移逐渐褪成绛紫色,和煦的风里也透出一丝的凉意。
终于,在北静王只觉有些腰背酸痛之时,宝玉长吁出一口气喊了声,“好了。”
北静王起身轻呼了一口气,一旁候着的侍女丫头忙上前接过书,又端了水打湿布巾后递给北静王,正要给他捶肩捏手,被他挥手拒退,朝宝玉走了过去。
作画王府得赞扬
宝玉揉了揉略微酸胀的颈间处,见一群的丫头侍女都围在北静王身边,不禁暗自撇嘴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不过是白白坐了两个时辰,我却是又忙又画的,也不见来个人给我捶捶。
心中虽是这般想,面上却仍堆着一脸的笑将画纸递给北静王看,并不忘在心底暗啐了自己一口没出息。
暗黄的牛皮纸上绘上素描人物,倒显几分复古的韵味。况且宝玉下笔拿捏得当,纸上之人栩栩如生,将北静王含笑看书的神情刻画的入木三分。
北静王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得一旁的侍女们纷纷赞美宝玉笔触真实,便命人将那画收好,执意要奖赏宝玉一番。
听闻有奖赏,宝玉眼眸霍然一亮,问道,“是不是要什么都可以?”
北静王点头微笑,静静等待着宝玉提出要求。
在心底快速思忖片刻后,宝玉张了张嘴,那句“支持我开钱庄”已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给咽了回去,转换成,“其实不过是画了一张画而已,不值得奖赏什么。但既然王爷一言既出,不如就教我写字吧!”
宝玉心中左右权衡,想着现在跟北静王提及开钱庄的事还为之过早。况且他二人交情并不深厚,难保北静王不会一口回绝,下次再要开口就难了。思索再三,宝玉还是决定将这唯一的一次机会留到时机成熟再提,如今,就随便说点什么来博取北静王的好感算了。
果真不出宝玉所料,见他所提要求不过是要学字,北静王大悦,笑着携了宝玉的手走进书房,道,“若只是学字,何难之有。”
宝玉自知他的毛笔字有多难看,说是蚯蚓乱扭也不过如此,若要一改昔日的字体练出一手好字,谈何容易。
北静王微微俯身取来白纸铺平,抬眼将笔递给宝玉之际,正巧对上他直视自己的目光,见他宛如湖水般透明的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好奇与纯净,北静王心下幽然一悸,
将笔递给宝玉,北静王笑着道,“你且写行字来我看看。”
宝玉接笔走近桌前,见北静王正含笑望着自己,也未曾多想,提笔写下四句诗词。
笔落起身,北静王上前拿过纸念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好诗!”北静王不禁朗声赞道,又看了那两行歪歪扭扭的字后,笑意愈发灿烂起来,“诗是好诗,只是这字……”
宝玉额角滑下几道黑线,扯着嘴皮子笑得尤是尴尬。
“我就是这字见不得人。”宝玉将纸接过来一把撕个粉碎,“别留着了,免得外人看见会笑死我的。”
北静王也不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只问,“方才那诗,似有未完之意,应该还有下文才是。”
宝玉老实点头,将后面四句一一念出,并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
北静王重新取来纸笔将整首诗写上,又细细品读了一番,不住点头,“果真是好诗。起句新奇,诗意两情相悦,恨不能朝朝暮暮之情尽在其间。却有‘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之痴情美好。”
宝玉见他如此喜爱此诗,心里愈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禁低低嗫嚅道,“这诗不是我写的……”
还未说完,只听见北静王又道,“宝玉的诗新奇自然,比起我等之辈,更显情真意切。”
宝玉被他夸得脸上燥热,想到这诗也不过是他盗了别人所用,现在却俨然成了自己的一般,心中只觉难堪得厉害,想要开口澄清,北静王话锋一转,又提及他的字体如何,宝玉只好将那念头暂时打住,含糊道,“我平时自己写字的时间少,又加上不常练习,所以才导致这字有些难看。”
说完,自己也深觉这一番话不足以取信,北静王却只是笑了笑,示意宝玉走近,道,“无妨。虽然这字并非一日所成,但若真心要学,也并非难事。”抬头见天色不早,又道,“今日你且回去,明日再来。”
宝玉只得掬身行了一礼,答应着往外退去。
几个丫头拥着宝玉离去,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走廊的深处,北静王取来桌上的诗句反复看了几遍,心中微动,不觉取笔在旁写上,“春悠悠,水悠悠,回廊小梦几时休。凝结在心头。盼朝暮,恨朝暮,犹记多情千丝乱。飞絮解消愁。”
笔尖落下,北静王脑中浮现出宝玉那张如施粉黛的容颜,心湖悠然波动,似有某种不知名的悸动随着漫开的水波逐渐浮了上来。
将笔轻轻搁下,北静王走到一旁取了布巾擦拭双手,腕处那根五彩的绳结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映入眼底,北静王放下布巾,伸手轻抚着右腕上的绳结,嘴角漾开一抹淡淡的笑。
宝玉坐着轿子走了一半的路程,突然想起自己跟林黛玉要的那方子,虽说是她从扬州带来的,但为慎重起见,也该去再找个大夫来询问清楚才是。
宝玉命人将轿子靠路边停了,抬头见对面正巧有着一家药铺,便走进去将那方子递给掌柜的过目。
那掌柜的接过药方才知宝玉并非为抓药而来,甚是为难道,“公子,我家大夫恰好出诊去了,要不您坐会儿等等?”
宝玉问道,“这个,你不能帮我看看吗?”
掌柜的面有难色,将那药方递还给宝玉,道,“我只不过是帮忙抓药罢了,医理却不精通。”
“这,那大夫要多久才能回来?”
“说不准。”掌柜的摇了摇头,“或许一会儿的功夫,或许就是好几个时辰,没个准信的。”
宝玉黯然的接过药方,正折了准备放回荷包,只见一人走到他身旁笑问,“公子可是急用?不如让在下替你瞧瞧如何?”
宝玉闻声回头,在对上来人那张温文儒雅的笑脸时,不由得一怔,“是你?”
他不就是那天掉了玉的人吗?好像叫什么……长袀来着。
来人也立即认出了宝玉,眸中染开一层欣然的笑意,道,“想不到和公子又见面了。上次之事还未向公子表达谢意,甚为遗憾。”
宝玉笑着挥了挥手,随意道,“我这是拾金不昧,不用谢。对了,你懂药理吗?”
长袀笑道,“略通一二。”
也不管他是不是谦虚,宝玉忙将那药方子递给他道,“那你瞧瞧,这个方子有什么疏漏或是不妥之处吗?”
长袀接过方子快速浏览了一遍,沉吟片刻后笑着摇头,“并无不妥之处。”
“你确定吗?”
宝玉表示怀疑的指了指方子,希望他能再认真的看一次。
长袀笑了起来,温玉般的容颜因他的笑容显得愈发清秀雅致。
“公子放心,在下虽比不得宫中御医,然则一个方子,却有断言之把握的。”
见他这么说,宝玉遂也放下心来,向他由衷的表示感谢后,将方子仔细折了收入荷包内。弄好这一切,宝玉抬头见那人还站在原地未动,刚要上前跟他礼貌道别,那人却道,“上次之事在下一直铭记于心,如若公子不弃,不如去寒舍稍坐片刻,如何?”
宝玉见他眼眸明亮清澈,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再想自己与他同为男身,也实无欺骗的必要,便问了一句,“你家在哪?”
长袀笑答,“金陵城南咏巷柳府便是。”
“城南。”宝玉在心里约莫着算了一下,从这里到城南还需得一段路程,况且天色已晚,一去一来需得大半时日,忙摇头道,“不行不行,今天不能去了。我要是太晚回去,家里人会问东问西的。”
宝玉执意不肯,长袀也不好强留,扭头对上斜角处的一家当铺,不禁扬唇一笑,又问,“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我店中稍作休息,如何?”
“你店子在哪?”
宝玉心道,真看不出,居然还是个私有企业的老板,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老板不在乎年轻。
长袀指着不远处的当铺示意,“那儿便是。”
事已至此,宝玉也不好再做推脱拒绝,只得点头答应,跟着柳长袀往那家“昌隆当行”走去。
进了店里,柳长袀引着宝玉从前堂入后厅,绕过花园进到内室,一路上,所遇下人皆都朝柳长袀恭敬行礼,口中喊着“少爷”,宝玉猜想这人应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自己少有出远门,所以不曾留意。
柳长袀请宝玉落座,自嘲般笑道,“昌隆当铺不过是家族的行业,祖上留下一些基业罢了。对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一下人端了茶上来,宝玉等那人退出后才道,“我叫贾宝玉。”
柳长袀显得十分惊讶,在宝玉对面坐下问道,“可是贾府的宝二爷?”
宝玉未想自己名头居然这么般大,哭笑不得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柳长袀却更觉好奇起来,直问,“衔玉而生之事,可是真的?”
宝玉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看来名声大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块通灵宝玉啊!
宝玉回答了柳长袀的问题,又经不住他想要一睹为快的请求,从衣襟内抠出玉从项圈上取下递给他。
柳长袀双手接了放在手中来回观赏了一番,不住点头惊叹。
将玉还给宝玉,看着他缀回项圈上后将之一起塞入衣襟内,柳长袀眼中萦笑道,“久闻荣国府的二公子实属奇人,今日一见,果真是玲珑剔透,如宝似玉。”
宝玉被他那番不恰当的形容词给狠狠的囧了一下,嘴角硬是没能忍住的弹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