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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玄赋和林瑾容的话十分在理。
如今他人已站在金陵的土地上,融合了当时文化与习俗。这两三年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确令他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贵胄之间的风月情事到底是怎般回事。
无论是亲王将军还是富家公子,又有几人真愿放弃地位、权势、富贵、娇妻,而去和一男子长相厮守?至少在宝玉看来,他仅遇见北静王一人独矣。只可惜,他到底还是个二等郡王……丢不开责任社稷。
进到王府后,玄赋等人将宝玉带去了书房,并道,“王爷自回来后便一直留在书房,不许任何人打扰。”
听玄赋一言,宝玉心中更加肯定“赐婚”是确有其事了。
引着宝玉走到书房外院,玄赋稍作犹豫后,抿了唇道,“贾公子,先前那话,是小婢的不是。公子大人有大量,请不要放在心上。”
宝玉本已走开,闻言停步回头,见玄赋满目忧伤,遂走回去问她,“怎么了?”
玄赋脸上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朝宝玉掬身行了一礼,“我们这些做婢子的,都是希望主子好。但如今看王爷这样,也知他心中已有定夺。既是上位的决定,我们更无资格多言。”说着,语气微有梗咽,面上勉强维持笑容,眸子里却愈发的伤感起来。
那一瞬间,宝玉的心仿佛裂开了一道口子,空寂落寞源源不断淌出,流遍他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你且放心。”宝玉心头无声叹息,安慰她道,“我自然不会令王爷为难。你们希望他好,我亦然。”
宝玉的心剧烈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转身朝书房内院走去,脚下仿如灌了铅般,每走一步,沉重得令他感到心痛。
走进书房,北静王正站在一副画像前出神。宝玉一眼便瞧出那是刚认识他时,自己给他的那副素描。想来是由广慧阁的内堂移到了书房,还命人精心裱过了。
听见背后传来的细微响动,北静王回头,在看见宝玉时眼底那怅然无奈陡地一下消失,笑吟吟的上前握了他手道,“听说是有事才回府,可都忙完了?”
宝玉分明瞧见他眼底那藏匿至深的酸楚,也知他是不愿自己担忧才故作无恙,心中更觉难受,强打了笑道,“差不多了。王爷从宫中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北静王悠扬起笑,檀黑的眼眸内漾着点点模糊的光,令人读不真切,“不过是为朝堂上的事罢了。倒是你,可要回家住去?”顿了顿,想起什么般,又忙问道,“听玄赋说,回府时是给你备的马。只怕你是坐不得的,如今可裂了伤口?快让我瞧瞧。”
宝玉只觉哭笑不得,又经不住脸上的燥热,拍开北静王伸来的手道,“那地方如何瞧得?虽有些痛,但上了药后好了很多。这里是书房,你别闹得别人都知道了。”
北静王心知宝玉脸皮薄,虽有担心但也不多做勉强,唤了玄赋进来道,“去将那瓶紫晶凝露拿来。”又对宝玉道,“这是皇上御赐的,你且拿去每日抹上,不出三日必大好。”
等玄赋取了来递给宝玉,见那瓶子不过手掌长,细细的瓶颈,通体泛着晶紫光泽,想来定是上好的药品,遂也不跟北静王虚做客气,道了谢后收下。
宝玉此次来本是为这“赐婚”一事,但北静王不明说,他也不好直接点破。两人坐着聊了一些闲话后,便起身要告辞。
北静王握了宝玉的手扶他起身,见他黑发绸亮如缎,一双眸子宛如琉璃般清透闪亮,心思一动,伸手将他紧拥在怀,柔声道,“宝玉,你且放心,无论发生何事,我都与你共进退。”
宝玉鼻尖一阵发酸,用力闭上双眼。北静王的话悄悄入侵至他的心底,揉捏愁肠,在他心湖击起一阵微波涟漪。
北静王亲自送宝玉出王府,在他上轿之际突然道,“宝玉。”见他疑惑转身,欲言又止,“罢了,你去吧!”
宝玉道,“有什么你且直说。”
北静王问他,“江南甄家私藏贡品,并涉及谋反,如今已被体仁阁收监。你可知晓?”
宝玉闻言大吃一惊,忙问,“消息可是真切?”北静王点头。宝玉心中顿时燃起一股不祥预兆,慌忙辞了北静王回府。
到了怡红院,又喊了晴雯私下询问,“听说甄家的人已经被收监了,你可知道?”
晴雯也是心有不安,道,“才听来的消息。据说是从府里搜出了前朝的东西,体仁阁笃定是谋反之物,遂将其收监候审。”
“那,他们家的那个甄宝玉呢?”
“多半也一同关了。”
宝玉坐在椅子上出了半晌神,总觉甄家这事一出,下一个就是贾府……
以前他也拿《红楼梦》当催眠的书看过,依稀是记得贾府最后的确被抄了。但是具体在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楚。何况如今剧情已乱,那皇命到底是来早还是来晚,谁也不知道。
现在这么一回想,宝玉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那时没把这书读得滚瓜烂熟。
稍停片刻,宝玉又问,“老太太她们知道吗?”
晴雯迟疑了一下,“想来是知道的。只是这事可大可小,即便是得了消息,也不敢怎么的。”
宝玉心中快速思忖了一番,道,“甄家也曾几次接过圣驾,若非大罪,也不至于丢了性命才是。应该是抄家收监,没收其家财。也不知是否要流放。”
晴雯扭头看了一眼外屋,见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可不是。就是抄家时点算出来的。”
宝玉一惊,刚要说话,袭人掀了帘子进来,见晴雯正附在宝玉耳旁说话,眉头微微一蹙,随即舒展开,笑道,“薛大爷回来了,在前院子设了宴,来请你过去吃酒,”
宝玉只得起身让晴雯帮忙换了衣服,出门去了。
从廊上折下过二门,见薛蟠早在不远处等候,瞧那神态笑容,倒是比前些时候好了许多,遂上前笑道,“多些时日未见,薛大哥倒像换了个人似的,愈发的神清气爽。莫不是有喜事不成?”
薛蟠也不瞒他,笑道,“一是久未回家,心中高兴。二是要请你们几个来做个见证,我与柳大哥结拜之谊。”
宝玉更觉惊奇起来,忙问他是何缘故。薛蟠好一阵解释。原来那日两人的商队从金陵出发,薛蟠有意和柳湘莲同行,柳湘莲断然不许,只得分道扬镳。后行了两日,途中薛蟠路遇匪贼,正巧被绕道的柳湘莲救起,薛蟠有感他的救命之恩,又见他性情豁达身怀武艺,遂执意要同他结拜。
柳湘莲本也是个愿意结交好友之人。先前因厌恶薛蟠为人才不愿深交,如今见他遭此一役后对自己态度实为恭敬,也不再拿乔,欣然同意。
宝玉不想薛蟠和柳湘莲都可结拜,不免心中惊叹。
去了梨香院前厅,冯紫英,林瑾容,柳长袀,蒋玉菡,柳湘莲都在。见宝玉进来,柳湘莲上前拍着他肩头道,“宝兄弟,久日未见,可好?”
宝玉笑言一切都好,又问了柳湘莲和薛蟠途中之事,众人一同喝酒行令。
薛蟠举了酒盅道,“都听我说话。这次出门不幸路遇匪贼,多亏了柳大哥拔刀相助。以往我对柳大哥的不敬实属该死。过去的事也不多提了。今日请各位来做个见证,我薛蟠愿和柳大哥真心结拜,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誓,就……就叫我变成一个大王八。”
众人大笑。冯紫英戏谑道,“老薛能说这话,可见确实下了狠心。倒别叫老天听去了,日后若行错一步,可就真要变王八了。”
一席话,说得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饭后,薛蟠又邀着一起去天香楼听回小曲。林瑾容拖推店里有事,不肯前去。冯紫英也忙道府中还有事情,也不肯一同前往。柳长袀和宝玉因家有门禁而不能同去。薛蟠苦留不住,只好同蒋玉菡、柳湘莲去了。又顺道邀上贾珍等其他爱玩之人,一直闹到近亥时才散。
这一头,宝玉和林柳冯三人出了梨香院,冯紫英找了个借口拉林瑾容去一边说着什么,宝玉便对柳长袀道,“江南甄家的人已经被收监了。”
柳长袀问他消息可是真切,宝玉道,“既是北静王说的,也不会有假。如今我心里只觉不安。甄家几次接见圣驾,如今也落得这个下场,只怕贾府将来更甚。”
柳长袀安抚了他几句,想着才从苏州回来时听见甄家犯了事,这么快就已经收了监,便道,“贾府情况若和甄家相仿,便有前车之鉴。只是皇命难违,这么大两处宅子,上下好几百口,就是要做个设防也是难的。何况,你那府里,各有各的想头,哪一个是好缠的?如今你父亲远行,就是真出了什么事,也未必能有个顶事的。”
宝玉也知贾府里藏了哪些污秽——大多都是在他穿来之前就已形成的。就如同林瑾容所言:此为暗例,明里说不得,暗下藏着掖着,大家心知肚明,权当不知道罢了。
这一惯而来的暗例,又岂是宝玉一人能够扭转或是更改的。宝玉想着,除北静王和永颐的口头承诺外,自己所拥有的,也就是和柳长袀同开的那家钱庄而已。北静王那儿虽是会信守诺言,但皇帝是否也如此,就难下断言了。
如今宁荣二府皆都捏在皇帝手中,宝玉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次日,宫里来人,说是元妃身子欠安,宣召亲丁四人进里头探问。贾母忙梳洗后领了刑王两位夫人、凤姐一同于辰巳时进宫去了。
宝玉未得宣召,在家中等候。同族男丁“文”字辈和“草”字辈的除贾政在外,其他人全都一同跟着去了。申酉时贾母等人回来,宝玉见她们几人眼眶微红,面上仍有忧色,也不敢多问什么。正要退出去,王夫人唤了他进书房,道,“如今你也大了。今日在宫中娘娘提及你时难掩牵挂。虽说家里父辈寄予厚望,近年你也发奋读书,但总归未曾收心。”
宝玉心中“咯噔”一响,还来不及多想,只听见王夫人又道,“如今你林妹妹也有了好夫婿。娘娘本属意林姑娘,只可惜你与她未得缘分。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