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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打进了来永的家,就再也没露过一次笑脸儿。连来永的爹妈也有些后悔了,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却弄来了个殷纣王的苏妲己。苏妲己虽不笑,却还会撒着娇,勾引纣王,可这个玉儿,愣是个冷若冰霜的冰美人儿。来永妈叹了一声:“强扭的瓜不甜哪!”
琢磨了好多天,来永去找好友丘豹子诉苦。丘豹子扯扯脖子上的领带,粗大的喉节一蠕动,咕噜咽了一口,说:“不听老友言,吃亏在眼前。兄弟,你想呵,人家正上高三,准备考大学的,你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断了人家的前程,人家能高兴?再说,玉儿才二十,长得那么俊,能瞅着老弟满意?说不定心里还有个白马王子哩!”
来永丧气地说:“这么个穷地方,她上哪儿去找什么狗屁白马王子!”
丘豹子眨眨眼:“兄弟,别怪愚兄说话直,不中听。县城再小,比老弟长得好的,总还是有吧?她在商场已经上了两年多班,那地方人来人往的,她能不接触几个英俊小生?”
来永倒吸了一口凉气,问:“你说咋办?”
丘豹子道:“对付这样的美人儿,来软的不行。一开始就得给她个下马威,让她彻底断了想别的男人的念头。不然,你常出个差,放她一个人在家,时间长了,不招蜂引蝶?”见来永沉思不语,又道,“我听年龄大些的人说,‘文革’初期,咱县里那个造反派丘司令,逼着个‘走资派’局长的千金跟了他。这个千金原先有个男朋友,自然难舍难离的。有一天,丘司令发现,这个千金还跟她那个男友偷偷地来往,把她扒光了衣裳,绑在一把椅子上,嘴里塞上毛巾,给她上了一顿虎头夹。这虎头夹,伤不了细皮嫩肉,可绝对让她三天走不了路。丘司令说,你下一次再敢去找那个穷学生,我就使这虎头夹夹断你腿。打那,这娘儿们比绵羊还乖,好生伺候造反司令,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我可不是造反派司令。”
“哎,老同学别误会,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
“这个千金,现在上哪儿了?”
“不清楚。哎,咱别管人家的事啦!”
“那,你说的那个虎头夹,是啥东西?”
“嗨,你真是!守着宝山不识宝!”
丘豹子把嘴俯在来永耳边,如此这般地嘀咕了一番。
来永的牙齿咯咯地咬了起来,把手中的烟头“叭”地一声弹了出去。
要找事给玉儿个下马威,来永寻摸了三天,没找着借口。每天一日三餐,都是玉儿做好了端上来。每天换下来的衣服和脏手绢、臭袜子,也是玉儿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摆进衣柜里。找什么理由收拾她?
这天晚上10点多,来永喝得东倒西歪地回来了,一进门就骂骂咧咧,又把玉儿揪过来,指着她的鼻子,厉声问道:“小玩艺儿,你老实交代,你原先那个野男人是谁?你说,你到底想谁?你心里头,到底装着谁?”
玉儿说:“俺还不到十九,就让你……这不,还不满二十,又跟了你。俺怎么会有野男人?你喝多了,别乱猜!”
“这么说,你心里,只装着我一个人?”
玉儿惊恐地望着他,点点头。
来永松了揪玉儿的手,让她自己脱光了衣服,坐到那把古梨木椅子上去。使红尼龙绳往她脖子上一套,先反绑了胳膊。用手摸着她的胸口,又问:“这里边,只有一个我?”
玉儿又点点头。
来永也点点头:“好!好!很好!我就让你这里边永远装着一个来永!”
来永从提包里取出了一套丘豹子给的刺青工具:一支头上捆了十几个缝衣针的毛笔杆,一瓶蓝色的颜料,一瓶酒精,一盒消毒棉球。
玉儿惊恐地叫了起来:“你想干啥?想杀了我?”
来永冷冷一笑:“杀了你?那我不成杀人犯了?这么美的小娘儿们,你男人还没享受够呢!”他拿镊子夹起一个棉球,擦擦玉儿乳沟上方洁白的胸口,“我给你打上个记号,就刺上个‘永’字。你永远就是我的了。以后你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摸摸这里,就想起我来了!”
玉儿这才想起,街上有的小伙子胳膊上胸膛上刺的青龙、蝎子、蜈蚣,连声哀求道:“俺给你当了老婆,就死心塌地地跟你一辈子了。俺求求你,千万别刺!千万别刺!俺求求你了!”
来永好像没听见,拿起针头就刺,刺了几下之后,一片片的血珠如一朵朵殷红的玫瑰花,顿时染红了玉儿洁白的胸口,又朝双乳洇过去,顺着乳沟流下去。来永见了血,也有点儿打怵,忙用蓝颜色去抹。玉儿又连声哀求道:“我求求你了!你给刺上字,俺以后都没法到浴池洗澡了!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还不行吗?俺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还不行吗?”
看着那刺破的地方,鲜血仍不住地往外渗,和着蓝颜料流了下去,像几条暗紫色的蚯蚓。再看看玉儿泪流满面,来永就又问她:“真的心甘情愿跟我一辈子?”
“真的!”
“真的心里只有我一个?”
“真的!”
“你起个誓!”
“要是我有一丁点儿外心,让老天爷打雷劈死!”
来永这才解下了玉儿。
青没有刺完。可那刺破的地方,伤口愈合之后,却留下了一片蓝色的痕迹,如一朵蓝色的花,永远也洗不掉、擦不掉了。那花如一枚钢锥,深深地插在了玉儿心里。后来,玉儿曾悄悄地问过一个县医院的女大夫,只说她的一个远房表弟,因年幼不懂事,胸口上刺了朵花,怕当兵时验不住,想到医院做手术弄掉。女大夫说:“这手术挺不好做。如果动手术削去,肯定要留一块疤。刺了青,颜料渗进了皮肤里,如果渗得比较深,皮肤削薄了还不行。照我看,还不如不做。当兵肯定是不行了,部队严格规定不要文身的青年。”
玉儿谢了女大夫。出了医院,下意识地又摸摸胸口,仰天长叹了一声。骑上车子到了野外,在苦水河岸边一个没人的地方,坐在一片茅草地里,面对浑浊北去的河水大哭了一场。
胡泊的家,位于城中区护城河东侧河东小区8号院12号楼西单元的一楼西门。西墙外就是飘飘垂柳掩映着的护城河了。房子一间半加一个小门厅。是父母在世时,旧房拆迁后房管部门给换的。他打传呼给小旋风,不知怎的,那电话隔了五六分钟才打回来。胡泊讲了请小旋风拍照片的事,小旋风咯咯地笑了起来,说:“谢谢您呀胡老师!”胡泊就讲了照片放大的尺寸,问小旋风要多少报酬。小旋风开始说:“胡老师,您定吧!多少无所谓。”胡泊说:“还是你讲个数好。”小旋风想了想:“一千吧,行不行?”胡泊说:“行。”又说明天早上8点去嫦娥酒家,让李长胜先“看看人”。放下话筒,又打服装师、化妆师沈洁家的电话。沈洁因歌舞团没戏演,正在家中闲着没事干,就答应说没问题。胡泊问起报酬,沈洁说:“五百,行不行?”又说,“服装首饰都不用买。团里有跳《奔月》的服装首饰,归我保管,我带去就行了。”胡泊说:“那太好了!”沈洁又说:“我想买点儿小旋风用的化妆品,也不过百十块,酒家能不能给报了?”胡泊说:“没问题。”
第 五 章
过了两天,韩立冬去平川地区商业局开会。走之前,他听陈正良悄悄地讲了一件事:“昨天,肖守本给放出来了。”“是吗?有什么结论没有?”“没有。检察院也没通报给咱们。另外,还有那个小黄瓜,只关了一天就给放了,说是证据不足。小黄瓜全翻了供,说那是警察捆绑吊打她逼出来的。放出来之后,就不知上哪儿去了。”韩立冬觉得有点儿不妙,却不动声色,说:“沉住气,不管他。反正铁证如山,他们翻不了案的。”车子飞快地行驶着,韩立冬就琢磨,到了那里找个文物店或首饰店给玉儿买件小礼物。是买金镯子还是银镯子,还是买别的,一时没拿定主意。会议上午就开完了,中午照例是地区商业局长请各县商业局长“撮”一顿。韩立冬只喝了四杯白酒,匆匆吃了点儿饭,提前退了席。他让司机午休,说自己去看个亲戚,开着桑塔纳去了街上。转来转去,瞅见一个珠宝首饰店,停下车走了进去。中午时分,店内一个顾客也没有。韩立冬把几个玻璃柜台里的金银珠宝首饰都看了一遍,金镯子太贵,最便宜的还1600元。银镯子,似乎又轻了点儿。最后瞅上了一只标价380元的淡绿色翡翠玉镯。对了,她叫玉儿,人又长得像玉雕似的,戴只玉镯子倒挺合适。就让营业员小姐拿出来看看。
小姐很殷勤地介绍道:“先生,汉代许慎的《说文解字》中说,翡是一种红色羽毛的小鸟,翠则是一种绿色羽毛的小鸟。通常翡翠中的翡为红色,翠为绿色。翡翠的颜色有绿、红、黄、白、紫、黑等色,其中以柔润娇艳的绿色最为珍贵。”
韩立冬瞅瞅柜台内其他的玉镯,有的标价800元,有的标价1600元,最贵的标价5000多元。小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说:“最好的玉镯价值几万元、几十万元,还有上百万元的。您选的这只,虽不是最好的玉,但赠送亲友,还是挺拿得出手的。翡翠是一种珍贵的玉石,特别受到东方民族的钟爱。人们把它与祖母绿宝石一起定为五月份诞生石,象征着幸运和幸福。在珠宝世界里,翡翠以色彩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