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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人不厌其烦!”项小米打电话来警告淡梅说。
淡梅没有告诉项小米,其实她已经见过那个人了。淡梅不愿相信项小米的话,或许是他编造呢?但是,经过了那一晚的事,淡梅心里对那个男人仅存的一点好感也没有了,连她也不再相信那人的鬼话了。当然,那人后来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周末的时候,项小米又坐在了茶馆,这次是他一个人来的,淡梅知道他在等她。十一点结束后,他们去了后海另外一家酒吧,项小米很体贴地为她要了一杯可乐姜茶。天太冷了,淡梅有点儿感冒的迹象。酒吧的空调制冷效果很差,淡梅平时就怕冷,今天又穿得单薄,一会儿就手脚冰凉了。项小米看她哆哆嗦嗦的样子,就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焐着,说“喝了茶就走吧”,淡梅点点头,没有说话。
项小米的手真的很暖和,淡梅实在不愿意把手抽出来,就任由他握着。可能是年轻人火气大吧,人家还说“小孩屁股三把火”呢!淡梅想,自己真的老了,连身体温度都维持不了了。可他和她究竟算怎么回事呢?
第一部分:她真的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
淡梅喜欢听他说话,听他说些天马行空的话,和现实中的他们没有关系,却和现实中的世界有关系。她发现,他的中国底子比一般的中国人还要好,算得上博古通今了,跟他说话自己也长了不少见识。甚至从他们的谈话里面,淡梅还找到了她想要的灵感。这是淡梅最看重的,也是淡梅最需要的。她想,她终于找到一个朋友了。
一个周末,又一个周末过去,项小米已经习惯了抓着淡梅的手说话。有时候他们就这么走着,在后海的湖边,在夜风里,淡梅的高跟鞋把夜都敲清醒了,但她却越来越糊涂。酒吧的老板们都以为他们是情侣,路上的行人也用奇怪的眼光看他们,想不通如果不是情侣他们为什么会在寒风里散步?
项小米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围在了淡梅脖子上,拉着她的手,淡梅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儿不正常。如果可能,淡梅愿意一直就这么走下去,一直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就像真正的两个朋友,轻松地在散步,心里从来没有过的轻松,没有任何负担,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如果不是有一天项小米情不自禁把淡梅搂到了怀里要亲吻她,她会认为他们真的能够就这么走到地老天荒的。淡梅拒绝了项小米的亲吻,但并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在淡梅看来,拥抱只是天气的缘故,他们都太冷了。
再一次见项小米的时候,淡梅就有了顾忌,很怕项小米突然又故伎重施,所以在项小米又拥抱她的时候她就说,“拜托请不要吻我,我有心理障碍。”淡梅太在乎这个朋友了,她真的不愿意失去这个朋友,那么做出一点儿牺牲也是被允许的。
淡梅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爱说话了,还总是说不完似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项小米总是发问,所以她总是在回答。问,只是一句话,而回答却需要许多话。她想,他这是在逗引她说话哪!她就想起一个笑话,好像是妈妈问她的,问,“如果让一个哑巴突然开口说话了会怎么样?”答案是,“他会一直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因为,他实在是憋得太久了!”
临近春节,田泽拉了一大车年货过来。淡梅责备他说,太多了,还是拉回你家吧。田泽说,知道你吃不完,卸一半,另一半给你父亲送去吧。
这是田泽第一次去淡梅家。
淡梅对父亲说,只是一个朋友,没什么的。父亲狐疑地打量了田泽很久,还是把淡梅叫到卧室询问了一番。淡梅说,我的事你别管,反正不会让他叫你爹就是了。气得老爷子直瞪眼,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出了门来还是得对田泽客客气气说感谢,脸色铁青。
田泽并不在乎老爷子怎么看他,他之所以心血来潮进了这个门是因为他突然很想知道淡梅是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有时候,环境能够造就一个人,性格或者未来,生活的细节能够反应一个人的品质。这就像一叶知秋的道理,事物的本质总是潜藏在事物的表象之下,抽丝剥茧之后,事物就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从那些古老的家具式样上看,淡梅的母亲不仅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还是一个非常守旧的人。别的房间,田泽没有进去,也没有看到,但从厨房的现代化摆设来看,其他房间必定不是出自淡梅母亲的手笔,也就没必要看了。
客厅里这些华而不实的木雕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在别的家庭顶多只能作为古董摆设,当然还是从旧货市场高价淘来的。墙上的装饰画都是一些油画,看样子并非出自名家,也非赝品,在左下角有很小的签名,“如花”,一个很中国很女性的名字,想必就是淡梅的母亲,也就是墙上挂的照片里的女子。记得淡梅曾经告诉过他,说她的母亲虽然是一个建筑师却酷爱油画。
现在,她正在墙上对着他殷殷地微笑,目光深邃犀利,却又善良温和,好像一直看到了他的内心,深悉了他内心的秘密。这么想着,田泽不禁心里一凛,打了个哆嗦。
有其母必有其女,淡梅继承了母亲的多愁善感,也继承了母亲的果断坚强,感性是她的外衣,理性是她的内衣,“一个安静的叛逆分子”,这就是田泽从淡梅母亲的目光中察觉到的。
茶馆春节不歇业,所以淡梅春节也在工作,每晚按点到茶馆去,再按点回家。只是接送她的师傅不出工了,淡梅至少要有一个星期自己打车回家。年三十的晚上,茶馆里的人特别多,这是淡梅越来越不理解的。现在的人都怎么了,连过年都不回家吗?是忘了本呢,还是那个家早就形同虚设了呢?如果母亲在世,她想她一定早早就回了家,然后一直不出门,直到初二或者初三。现在母亲不在了,当然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那个顶替了母亲的女人,但她还是很敬重她,仅仅是因为她还把母亲的照片挂在客厅里。所以,初一一大早淡梅就回了家。
第一部分:道德也无法约束内心滋生的渴望
父亲又问起田泽的事,淡梅解释说,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那个小阿姨去了商场,商场居然没放假,很让淡梅吃惊。好像很多年前,过年总还是要过的,所以一早大家都备齐了年货,也没人大年初一去买东西的,所有的商场都关门放假。好像现代人不过日子了,当然也不过年。
淡梅在前几天就为父亲准备了礼物,是一件价格不菲的羊绒毛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越来越讨厌厚重的棉衣了,甚至还包括那些妈妈牌毛衣,大家都去购买漂亮轻薄的毛衣以替代那些厚重,好像以前大家都生活在旧社会,这时候才开始关注起自己是不是负重太多需要减压似的。于是,保暖内衣、羊绒毛衣应时需被发明了出来。物以稀为贵,所以,这些保暖内衣、羊绒毛衣价格极高,随便一件也上千元。父亲这件毛衣也花去了淡梅两千多块钱。
父亲嘴里埋怨着淡梅不知节俭,但还是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毕竟这是几年来淡梅第一次孝敬父亲。从淡梅母亲去世之后,父亲几乎没有见到过淡梅的殷勤,而原当初淡梅也是永远站在母亲这一边的。夫妻之间总会有些争执,淡梅一向护着母亲,从来没说过母亲有错,所有的错误也都是他一个人扛着。
他知道女儿为什么总是护着母亲,在她的眼里,女人本来就是弱者,值得同情,也因为女儿无意中知道了他年轻时对她母亲的背叛。或许在女儿眼里,背叛是可耻的,无论是怎样一种背叛。
这个世界,只有感情的事是说不清的,任何的伦理道德也无法约束人内心滋生的渴望。然而,他也是有愧疚的,因为他不是畜生。其实,爱情就是悬在人们脖颈上的一把剑,见血封喉,这就是剑的作用,最后伤的永远是自己,而不是别人,但还是挡不住人们趋之若鹜。难道他没有受伤吗?怎么可能呢?
有时候孤单的人并不孤独,孤独的是那些心里孤单的人。那个化名“如花”的女人,内心有着自己的一片天地,那是她的领地,是他不能进入也不能了解的,而他呢?他什么都没有,除了拼命工作、晋升之外,他什么都不会做。可他的苦,她知道吗?对,她知道,她鼓励他轻松面对那些身外之物,说什么只有生活本身才是值得敬重的。可当他敬重了一次又如何呢?她又说,你要离婚可以,下辈子吧。后来,他也想开了,跟谁过不是过啊,不就是一个伴儿嘛,如果是上天给你的,你也没权利推脱。
在淡梅的眼里,母亲是可敬也是可悲的,一辈子守定了一个男人,却只守住了他的人,没守住他的心。作为上海女人,母亲绝对是失败的。上海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让男人死心塌地地为了她和孩子劳作一辈子而不后悔,从这一点上看,母亲的确是太失败了。作为女儿的她,继承了母亲的血统,同样,也继承了母亲的失败,她也一样不能守住自己的男人。
背叛好像是男人的天性,据说现在的上海男人也学会了怎样悄悄背叛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社会在进步,所以说,过去的一切都是糟粕。她也咬牙切齿恨过那个背叛她的丈夫,但随着他的去世,恨意突然消失了,留下的只是美好的回忆。她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好像是她的诅咒真的起了作用,他死了,她却后悔了。现在,连那些美好回忆也不见了,只记得他那一张清瘦的脸庞吧,只有一个表情,忧郁。时光的力量真的是无与伦比的,就像伽马刀什么的吧,听名字就知道那些分子、离子、原子多么可怕,还需要论证吗?
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