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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你说我吗?”她有气无力地问道,还想最后尝试着装傻,“你想知道什么?我为什么想得到它?不就是为了除夕夜好好乐一乐吗?”
“对你说的这些话,”伊尔维策尔极其冷淡地说,“我连笑也笑不出来。我们俩对幽默的理解太不一样,亲爱的姨妈。我们最好是忘记这件无聊的事情。好吧,别再提它了!现在你是不是想要一杯毒人参茶?”
可是,蒂兰尼娅不仅没有对这一礼貌的提议表示感谢,而且还大发其火。她那化妆时涂了各种各样颜色的脸骤然间变得蜡黄,她发出了一声类似鸣号浮标所发出的信号那样刺耳的尖叫声,同时跳将起来,像一个会撒野的孩子那样地直跺脚。
大家知道,要是巫婆和魔法师如此发火的话,其结果与撒野的孩子完全不同。随着剧烈的雷鸣声,地面裂了开来,从地缝中喷出火焰和浓烟,一只巨大的、红眼睛的骆驼从地缝中探出头来,骆驼的脖子像蛇一样细。骆驼张开它的大嘴巴向神秘魔法师参议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
然而,魔法师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请你别这样,姨妈,”他厌倦地说,“你这样只会弄坏我的地面,还有我的鼓膜。”
蒂兰尼娅挥了挥手,骆驼消失了,地面又合拢了,连一条缝都没有留下。巫婆又突如其来地用了使魔法师大为吃惊的另一招。
她哭了。
这就是说,她装作哭的样子。当然巫婆也流不出真正的眼泪。不管怎么说她把脸皱得像一个干瘪的柠檬,一边用她的花边小手绢擦眼睛,一边呜咽地说道:“啊,布比,你是一个很坏、很坏的环孩子!你为什么总要惹我生气。你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充满激情的人。”
伊尔维策尔以厌恶的目光望着她。
“难堪,”他只说了一句,“实在太令人难堪了。”
她又试着装出几声啜泣声,然后她便不再继续表演,而是用粗哑的声音说:“那好,假如我对你说出来,那么你就百分之百地把我捏在你的手心里了——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当然会非常无耻地利用这一点。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反正是输定了。今天,地狱里一个名叫马勒迪克图斯·马德的官员受我的施主恶魔财政部长马蒙的委托来找我。此人告诉我,他们将要在今年最后的这个夜晚来找我兴师问罪。这全是你的过错,贝尔策布勃·伊尔维策尔!作为你的委托人我现在正处于最最尴尬的境地。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我才耽误了我的事情而没造成我合同中所规定的那么多灾难。由于这个原因,地狱中上流社会的圈子才会来找我的麻烦,他们要追究我的责任。这都是因为我太顾家而资助了我那无能的、懒惰的侄子所得到的报应。假如你还有那么一点儿内疚的感觉的话,那么你就快把你那一部分秘方交给我,让我能喝上潘趣酒。这是我最后的救星。不然的话你将会受到世界上最最可怕的诅咒,即你的姨妈的诅咒!”
“停一下,”他大声喊道并举起手来做了一个阻止的动作,“停一下,别做出让你自己后悔的事!如果事情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的话,那么我们只能同心协力,别无选择。我亲爱的姨妈,我们是互相都捏着对方的把柄。这个来自地狱的法警也来找过我。他也将在今天午夜来向我兴师问罪,除非我能把耽误的事情补上。我最亲爱的姨妈,我们俩是坐在一条船上的,要么共同得救,要么共同沉没。”
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蒂兰尼娅站了起来。她朝上望着她的侄子,向他张开了手臂。
“布比,”她结结巴巴地说,“让我吻吻你!”
“以后再说,以后再说,”伊尔维策尔回避地答道,“现在我们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我们得立刻共同着手去准备酿制神奇的撒旦混乱考古谎言绝妙好酒地狱潘趣酒,然后我们将一起来喝潘趣酒,轮流喝,我喝一杯,然后你喝一杯,同时我们将共同来表达我们的愿望,先是我,然后是你,接下去又轮到我……”
“不,”姨妈打断了他,“最好先是我,然后是你。”
“我们可以用抽签的办法来决定,”他提议说。
“那好吧,”她说。
他们俩都在想,等一会儿肯定有办法把对方给甩掉的。他们俩都很清楚对方的想法,他们俩毕竟是源于同一个家庭。
“现在我去取我的那一部分秘方,”他说。
“我陪你一起去,布比,”她说道,“害入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不认为是这样吗?”
伊尔维策尔急急忙忙地走了,蒂兰尼娅异常敏捷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两个家伙的脚步声刚一消失,雄猫便跌跌撞撞地从铁皮桶里爬了出来。它感到头晕、恶心,乌鸦的感觉也是如此。乌鸦跟着扑打着翅膀,从铁皮桶里钻了出来。
“呐,”乌鸦呱呱地叫道,“你都听见了吗?”
“都听见了,”莫里齐奥说。
“你都听懂了没有?”
“没有听懂,”莫里齐奥答道。
“可是我听懂了,”乌鸦说,“现在到底是谁赢了?”
“你,”莫里齐奥说。
“那么,那只生锈的钉子呢,同事,该由谁来吞下去呢?”
“我,”莫里齐奥说。接着它又有点夸张地补充道: “吞就吞吧,我反正是不想活了。”
“胡扯!”雅各布说,“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把它给忘了吧!最重要的是你现在总该相信我是对的了吧!”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想去死,”莫里齐奥用悲观的表情说,“一位骑士出身的宫廷歌手是不会忍受如此的侮辱而苟且偷生的。这一点你是不能理解的。”
“啊,别说这种夸夸其谈的话了!”雅各布生气地说,“要想死的话你随时都可以去死。可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
它用又细又长的腿僵硬地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
“是的,我得过一会儿才去死,”莫里齐奥说,“在死之前我还想对这个没有良心的无赖,就是被我称为大师的那个无赖,说出我的看法。我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我对他的鄙视,他得知道……”
“你什么也不能说,”雅各布咯咯地说道,“你是不是又想把一切都弄得一团糟?”
莫里齐奥的眼睛闪闪发亮。
“我不怕,我一定得把我的气愤发泄出来,否则的话我都无法正视自己。一定得让他知道,莫里齐奥·迪·莫罗对他的看法……”
“太对了,”雅各布干巴巴地说,“他会很在乎你对他的看法的。现在你给我听着,你这个充满了英雄气概的男高音!绝对不能让他们两个家伙觉察到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如意算盘。”
“为什么?”小雄猫问道。
“因为只要他们俩不知道我们知道这件事情,我们就也许还有办法来阻止这一切,懂吗!”
“阻止,怎么阻止?”
“比如……哦,我也不知道怎么来阻止。反正我们得干点什么,使他们不能按时酿成那种充满魔力的酒。比如我们装疯卖傻地把装这种魔酒用的容器踢翻……或者,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我们必须机警行事。”
“我们必须怎么样?”
“小伙子,你怎么什么也不懂。好吧,我们得仔细观察。懂吗?我们得密切注视他们所做的一切。所以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偷听到了他们刚才的谈话。这是我们现在所具有的唯一的优势,我的同事,行动的方向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它扑打着翅膀飞到了桌上。
“哦,是这样啊,”莫里齐奥说,“这就是说,世界的未来掌握在我们的爪子之中。”
“大体如此,”它一边翻着桌上的纸,一边说,“可是我绝对不会说掌握在我们的爪子之中。”
莫里齐奥挺起胸膛,喃喃自语道:“啊,伟大的业绩……命运在召唤……作为一个高尚的骑士我将临危不惧……”
它试着回想这支著名的雄猫咏叹调以下的歌词。这时候,雅各布突然叫道:“嘿,到这儿来一下!”
它发现了蒂兰尼娅放在桌子上的羊皮纸卷。它先是用一只眼睛,然后又用另外一只眼睛打量着羊皮纸。
小雄猫蹭地跳到乌鸦的身边。
“瞧,瞧!”乌鸦轻声地说,“假如我们把这东西扔进火里,那么他们就酿不成什么魔力潘趣酒了。你的大师自己说过,要是只有第二部分的话根本就没有用。”
“我知道,”莫里齐奥喊道,“我早就相信我们会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来的。好吧,快,快把它扔了!假如那两个无赖呆一会儿要找羊皮纸的话,那么我们就走到他们的面前,说……”
“是风把它给吹跑了,”雅各布打断他的话说,“我们就这么说——如果一定得说的话,最好我们什么也别说,你以为我愿意最后让他们拧断我的脖子吗?”
“你这个人太低级趣味了,”莫里齐奥说,“连一点儿伟大的气概也没有。”
“确实如此,”雅各布答道,“所以我才能活到今天,来。让我们一起来抓这羊皮纸!”
正当它们俩想一起去抓羊皮纸的时候,羊皮纸突然自动卷了起来,像一条巨大的眼镜蛇似的在它的耍蛇人面前高高地昂着脑袋。
在这一瞬间,两个英雄吓得魂飞魄散——或者说魂不附体。它们拥抱在一起,望着羊皮纸蛇动来动去的脑袋,羊皮纸蛇正以充满威胁的目光朝下盯着它们。
“它会不会咬人?”莫里齐奥颤抖地问。
“不知道。”雅各布答道,它的嘴巴发出轻轻的喀咯响声。
它们俩还没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羊皮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们俩裹了起来,越裹越紧,真的把它们俩裹成了一个包裹。乌鸦和雄猫只能从羊皮纸的上面探出头来。它们一点儿也无法动弹,连气也透不过来。羊皮纸越缠越紧,它们用尽全力抵抗,却无法将羊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