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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什么〃假〃了,体会不〃到别人在假期中的乐趣了。〃
〃我怎么能去呢?〃她眼泪汪汪地说,〃您没告诉她我正在。。。。。。生病吗?〃〃
〃有什么必要告诉她?你又不会老是生病,到那时你就好了,一定会好的。。。。。。〃〃楚雁潮取出手绢儿,替新月擦去脸上的泪水;而他自己的心,正在被痛苦啮咬。新〃月,原谅他吧!这个从来不会撒谎的人,此刻说的却全是假话!〃
这次回上海,母亲和姐姐又在关切已经催促了许久的〃终身大事〃,忙着托人〃〃介绍对象〃。他告诉她们,他已经有了心中的月亮。〃
母亲那憔悴的脸上立时绽开了笑纹,一双饱经忧患的眼睛流下了喜泪:〃总算盼〃到了这一天,我儿子要成家立业了,依格阿爸在九泉之下也好瞑目了!〃〃
姐姐则急于询问新月父母的情况。楚雁潮据实相告,姐姐兴奋得两眼放光:〃伊〃啦爸爸是国家干部?好,好!将来依格小孩子也有前途!〃她又有些不放心,〃依啊〃对伊讲过?阿拉屋里厢格情况。。。。。。〃〃
楚雁潮说:〃讲什么?又不是两个家庭在'恋爱'!〃〃
母亲倒是理直气壮:〃阿拉屋里厢也不是坏家庭,依格阿爸也不是坏人!说不〃定。。。。。。〃她又哭了。〃
姐姐又询问弟弟:〃的格小姑娘几何年纪?啥辰光毕业?〃〃
这是楚雁潮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但他不能对亲人隐瞒,告诉了她们新月的现〃状。。。。。。〃
姐姐一听就急了:〃啊?依找了个心脏病人?侬晓得喽:心脏病人是不能结婚、〃不能生育的!〃〃
母亲也慌了,两眼失神地望着儿子:〃阿拉楚家只留下依一条根,侬勿要糊〃涂!〃〃
亲亲密密、相依为命的一家人出现了裂痕,楚雁潮的生身之母和同胞姐姐并不能〃理解他,当然也不能左右他!〃
〃中国人断不了根!没有我楚雁潮,中国人根本断不了根!这条根太长了,太牢〃固了,从三皇五帝传到今天,不知道还要传到什么时候!〃这是他第一次和母亲顶〃嘴。他并不怨恨母亲,只觉得母亲和姐姐都太可悲了!中国的女人啊,世世代代靠她〃们繁衍子孙却在史书上不占任何位置的母亲们,竟然是那么爱这条〃根〃!〃
就在那一天,楚雁潮独自走出家门,给新月发出了那封电报。〃
他离开上海的时候,姐姐正在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十、几百次的〃思想汇报〃,〃没有像过去弟弟每次离家时那样为他送行。母亲毕竟心疼儿子,把好不容易买到的糖〃果、小胡桃。。。。。。塞进儿子的提包里,让他补养身体。她并且哀求儿子,〃回到北京想〃办法同那姑娘断脱〃,但又嘱咐〃要慢慢交断脱,勿要伤人家格心〃!〃
这一切,楚雁潮都只能烂在心里,永远也不吐露给新月!用虚构的〃母爱〃来安〃慰她、温暖她,用自己的真诚来医好她的心,让她早日恢复健康,一切都像梦想的那〃样!〃
小别重逢,说不尽絮语柔情。可是日影已经西移,楚雁潮没有时间在此久留了,〃他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我得走了,回去还要向领导汇报工作。。。。。。〃〃
〃您走吧,〃新月垂着眼睑说,〃工作忙,就不要常来看我了。。。。。。〃〃
〃不,我现在没有什么可忙的了,马上就放假,不用上课了,〃楚雁潮却显得很〃轻松,〃我明天就没事儿了,明天一定来!〃〃
〃明天,明天。。。。。。〃新月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送他走出西厢房,又送他走出〃院子。〃
〃回去吧,新月!〃他停下来,拦住她。〃
〃楚老师,让我送送您吧!〃新月固执地陪着他朝前走去。〃
她一直送了他好远好远,这在过去是从来没有过的,仿佛又面临着一次长别。〃
楚雁潮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他所惦念的新月一切正常,他可以放心地回去了。〃
回到燕园,他先奔招生办公室。离下班只有二十分钟了,他只好简明扼要地做了〃口头汇报,留下了事先写好的工作总结。然后去〃勺园饭庄〃,他已经饥肠辘辘,筋〃疲力尽,既需要吃饭,又需要休息。好好地吃一顿晚餐吧,庆祝此行归来,一切顺〃利!〃
从勺园出来,他踏着月色走回备斋。〃
今晚的月色真好,圆圆的玉璧冰轮高挂在天上,清光洒满燕园。未名湖畔,柳丝〃依依,莲叶田田,洁白的荷花像冰雪雕成,在月光下暗放幽香。湖水深处也有一轮明〃月,水中月,天上月,遥相呼应,分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一只鱼儿跃起,水中〃荡起涟漪,月影乱了。。。。。。他痴迷地望着月影,虽滴酒未沾却感到微微的醉意。他想起〃〃斗酒诗百篇〃的李太白,明月给了他多少灵感,多少诗情,多少欢乐,多少慰藉!〃从举杯邀月,到扑月而死,一生明月常为伴,此心永驻清光里!啊,诗人是幸福〃的。。。。。。〃
月下沉吟,湖畔徐行。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今日得宽余〃。。。。。。〃
回到备斋门前,月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着他。〃
〃楚老师!〃郑晓京向他迎过来,〃我听招生办的老师说,您回来了。。。。。。〃〃
〃回来了!〃看到他的学生,他首先感到的是亲切,〃这次期末考试,同学们的〃成绩都不错吧?我惦记着你们呢!〃〃
〃是啊,同学们也惦记您,〃郑晓京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楚雁潮的心猛然受到了意外的撞击,他收敛了笑容,问:〃你。。。。。。最近见到韩新〃月了?〃〃
〃在她生日那天,我去看了看她。对于一个离开了集体的同学,我们还是应该关〃心的。〃郑晓京回答得很坦然,但并没提到同去的那个无足轻重的罗秀竹。〃
〃谢谢你,郑晓京同学!〃楚雁潮被感动了,新月的确需要更多的人关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要让她感到党的关怀、母校的温暖,〃说到这里,郑晓京加〃重了语气,〃这也不是哪一个人的恩惠!〃〃
话说得入情入理,一点儿不错。但在楚雁潮听来,无疑还有另外的含义。〃
一片云彩从天边飘过,遮住了月亮,湖岸突然笼进了阴影。〃
〃郑晓京同学,〃楚雁潮在黑暗中喃喃地说:〃我。。。。。。我是在尽一名教师的职〃责。。。。。。〃〃
〃当然,教师的职责,很神圣,〃对面的黑影,两眼闪着幽幽的光,〃记得我们〃刚上小学的时候,许多同学常常忘了是在学校里,把老师错叫成'爸爸'、'妈〃妈'。其实这也没错,我们的确像尊敬父母一样看待自己的老师,包括您,楚老师!〃正因为这样,老师也更应该像个老师,对每个学生的关怀都是无私的,而不应该搀杂〃个人的什么企图。。。。。。〃〃
浮云掠过去了,月光明晃晃地照着楚雁潮的脸,照着他的全身,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照穿!〃
〃个人企图?〃他几乎是在呼喊,〃我有什么个人企图?〃〃
〃您不必这么激动,〃郑晓京说,其实她自己也很激动、并不能平静,〃去年我〃们的几次谈话,您不会忘记吧?作为您的学生,我一再提醒您:要在同学们面前树立〃威信,一言一行,都不要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可是您呢?对那么多的议论置之不〃理,完全否认和女同学有暧昧关系,事实是:您和韩新月在恋爱,而且由来已久!楚〃老师,您是一个成年人,对您个人的事儿,我本不该过问;可是,您和什么人恋爱不〃行呢,为什么非要找学生?班主任找自己的学生!。。。。。。〃〃
楚雁潮的喉咙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一股血从胸腔里往上涌,却吐不出来!面〃前站着的也是他的学生,这个学生还满腹经纶,他就是全身是嘴,又怎么跟她说得清〃楚!〃
〃也许,〃郑晓京继续说,她是长于演讲的人,可以不用讲稿做长篇发言,滔滔〃不绝而且充满激情,让别人根本插不上嘴,〃也许在你们男人眼里,韩新月美丽、文〃静、清高而又富于才华,那是很'动人'的。但是请不要忘记,她还是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子,而且是个心脏病人!她已经够不幸的了,您却连一个病人都不放过!请〃问:这符合人民教师的职业道德吗?符合共产主义道德吗?〃〃
〃你。。。。。。你太浅薄了,太残忍了!〃面对这咄咄逼人的责问,楚雁潮终于脱口而〃出,〃郑晓京同志!我虽然不是共产党员,却也自信不比你更不懂马克思主义!无产〃阶级应该比任何阶级都更认识'人'、尊重'人'!请你不要用不知从哪儿捡来的尺〃子来丈量我,你不具备这个资格!在你眼里,我简直就是一只恶狼,要吞吃一个无辜〃的少女,而她还在受着我的蛊惑,天真地被我欺骗!你。。。。。。你了解我吗?了解新月〃吗?她的心脏已经没有做手术的可能,她面临的是死亡,正在和死神争夺时间!对于〃她,难道任何人还可能抱有任何'个人企图'吗?〃〃
小政治家被她的英语教师问住了。她来不及去查阅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是否真〃有楚雁潮所宣称的观点,但老师突然爆发的激怒使她发慌,韩新月病情的严重使她震〃惊!〃啊?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自己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怎么能让她知道?她已经不能再遭受刺激!〃楚雁潮警惕地看着〃郑晓京,〃你没跟她谈什么班上的情况吧?你们开的那种会,不能告诉她!〃〃
〃没有,〃郑晓京有些后怕,多嘴的罗秀竹毕竟说了什么谢秋思〃妒嫉〃之类的〃话,但愿韩新月别放在心上,〃我只让她安心养病,排除外界的干扰。。。。。。〃〃
〃干扰?什么干扰啊?是说我在'干扰'她吗?〃〃
〃不,我也。。。。。。没有明说,〃郑晓京不安地低下头,想着该怎么开脱自己才好,〃这个楚老师不饶人!沉思良久,试探地问:〃她的病,没有希望了吗?既然这样,楚〃老师,您对她的怜悯又有什么用呢?〃〃
楚雁潮悲哀地叹了口气:〃唉,'怜悯'!你以为人和人之间,只有奴才的摇尾〃乞怜和主子的怜悯恩赐,而没有更美好的关系和感情吗?新月是个很刚强的女孩子,〃她不需要我怜悯,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