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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重狱的情形更恐怖,只见一排排,一行行,竖着无数铜柱,每一根柱子上绑着一名罪犯,执刑的小鬼,拿着一柄利刃,正熟练的进行剥皮的工作。
剥皮的手法更是干净利落,循序渐进,层次分明,有如屠夫剥猪一般,所不同的是,猪系死剥,鬼是活剥,鲜血淋漓,皮肉横陈,哀鸣之声此起彼落,不忍卒闻。
第十五重是冰地狱,上下四方,全部是冰,在阳世做了坏事,而巧计逃脱报应者的鬼魂,在此均吃足了苦头。
冰已经够冷了,凡是在此狱的受刑者,不分男女,无论老幼,全部赤裸着身子,再由东至西,搬运巨大的冰块。当东边的冰山搬空时,又开始从西边搬回东边去,反反覆覆,永无止歇。
大家的手臂,肚皮全冻红冻肿了,全身到处都是冻疮,却没有一个敢偷懒的,因为偷懒的结果,一定会换来一顿狠揍。
还没有到十七重地狱,老远就闻到一股强烈的臭气,因为第十七重地狱是蛆虫的世界,满地满墙,目力所及之处,密密麻麻全都是蛆虫。
受刑者的身上,自然也爬满了蛆虫,挥之不去,杀之不绝,鬼尸更是蛆虫的温床,如蚕之食桑,速度惊人,只要一忽儿工夫,便剩下一副骨架子。
第十八重狱乃烊铜之狱,一个大池子里,盛满了铜水。
能熔铜为水,温度之高,可想而知,走下去的鬼魂,根本连打一个滚的机会都没有,只见到几个蓝色的泡沫,便化作水,烧成灰,永世不得超生。
看完十八重地狱,徐不凡感触良多,在回程的途中,济颠咕冬咕冬的喝了三大口酒,抹一下嘴巴,道:
“小子,带着你磨蹭了这么老半天,可有什么感想?”
徐不凡道:
“晚生觉得,善恶报应,丝毫不爽,即使能骗得了人世,却绝对瞒不过鬼神,为人处世,坏事可千万做不得。”
济颠哈哈大笑道:
“娃儿小小年纪,能悟得三分禅机,实属难能可贵,这也正是我老人家带你游地狱的目的。”
微微一顿,接着又郑重无比的说道:
“在阳间有一句话说,善恶到头终须报,不报今朝报明朝,这句话充满禅机,乃至理名言,可恨世人愚鲁,当耳边风。事实上不论是再厉害的奸雄枭首,一手遮尽天下人耳目的阴谋家,就算能躲过阳世的制裁,也绝对逃不过冥府的审判,十八重地狱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
返回十殿,向黑衣捕快、红衣捕头、以及两年多来新交的鬼朋友一一告别,带着朋友们的祝福与冤情,随济佛结伴而去。
走出地狱门,登上奈何桥,一踏入阳界,徐不凡的躯体马上消失不见,又恢复原来无色无形,无声无息的幽灵。
来时仓惶失措,未及详查,奈何桥畔原来还有一座‘彩虹桥’,直达南天门。
这彩虹桥十分奇特,只有一半,靠地面的一边,空荡荡的根本无桥可通,徐不凡约略的计算一下,少说也在百丈以上。
换句话说,除非是神仙,凡人是绝对上不去的。
徐不凡大为不解,道:
“老神仙,恶鬼都是被十殿捉拿到案,善鬼。却登天无路,这太不公平,难道不欢迎做善事的人?”
“仙门大开,当然竭诚欢迎。”
“既然欢迎,为何登天无路?”
“有路,有路,机缘一到,自会有金童玉女相迎。”
说罢,将葫芦里的酒喝个精光,扔进了阴阳河,甫至彩虹桥下,桥头立即放下一道彩梯来,济颠挥挥手,登上彩梯,瞬即人梯皆消失不见。
徐不凡忽然想起了一个大难题来,大声说道:
“老神仙,老神仙,你老人家还没有告诉我,到底该如何还阳呢?”
“娃儿佛缘不浅,自有异人接引,用不着老衲我来多管闲事,咱们有缘他日再会。”
说至最后,回音飘渺,似已远在南天门。
向东望去,徐不凡但见关山叠障,云浓天低,归路茫茫,真不知如何还阳,如何离开这个神、鬼、人的三角地带。
正感傍徨无主间,突闻彩虹桥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循声望去,正有一僧一道立在桥头。
和尚双掌合十,说道:
“阿弥陀佛,有劳回道兄远送,请就此别。”
道人取出几个小药瓶来,道:
“无根禅师,这几瓶丹药,请代转送姓徐的娃儿,他日也许会用得着,算是贫道对徐老头儿的一点心意。”
老和尚接过丹药,便即轻飘飘地落下彩虹桥。
无根和尚径自来到徐不凡的面前,道:
“徐不凡,回道人的灵丹妙药可是万金难求,还不快快谢过。”
徐不凡如在五里云雾中,不明究里,傻愣愣的道:
“大师何人?回道人又是谁?”
无根和尚满脸堆笑的道:
“提起回道人来,可是大大有名,姓吕名洞宾,号纯阳子,自称回道人。”
不知道回道人,吕洞宾可是耳熟能详,徐不凡急忙望天一拜,道:
“晚生徐不凡,谢谢仙翁厚赐。”
吕洞宾挥挥手,含笑而去,徐不凡望着无根和尚,道:
“前辈还没有说,你老人家是谁?”
“老衲无根。”
“也是神仙?”
“亦仙亦佛亦人。”
“老前辈怎么晓得在下?”
“老衲刚刚还在和你们徐家的人喝酒呢。”
“我们徐家的人?是先父?还是先祖?”
“徐中山、徐全寿都在座,他们再三拜托老衲,收你为徒,雪报奇仇。”
“啊,原来如此,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免了,近千年来,老衲收徒无数,从来不时兴这一套,咱们该上路了。”
遥空一招手,立从天际落下一只白鹤来,师徒二人骑上鹤背,向东飞去。
徐不凡道:
“师父,我们要到哪里去?”
“长白山。”
“听说我的躯体在哪里?”
“地点还是老衲选择的。”
“徒儿真的能够还阳?”
“如果不能,阎罗老儿就不敢将你驱逐了。”
“可是,徒儿记得很清楚,我的双腿一臂已断,即使复活也是一个残废。”
“你的双腿早巳接好,完整如初,遗憾的是左臂遗失了,无法复原。”
“我的左臂怎么会遗失呢?”
“事情是这样的,你遇害之后,情况十分危急,不单你的躯体亟待运离五柳庄,以免仇家赶尽杀绝,你已断了双腿一臂,更需要火速冰冻,始可免于腐烂。是以,躯体系由八骏运送,三肢则借助法力,先一步埋于长白山巅的冰雪之中,不幸,当你的躯体运到,准备续筋接骨时,左臂却突然不见了。”
“冰天雪地之中,何以会失落?”
“可能是被饥饿的野狼吃掉了。”
徐不凡轻轻一叹,道:
“这些事,你老人家是怎么知道的?”
“为师的当然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老衲一手包办。”
“五柳庄,先师他们全家,结果怎样?”
“赶尽杀绝,鸡犬不留,没有剩下半个活口。”
白鹤乃神鸟,老和尚更是法力无边,天刚蒙蒙亮,师徒二人便来到长白山下。
长白山的雪已溶化,大地一片碧绿,无根和尚步入山洼,直朝峭壁下的一个天然洞穴走去。
人尚未至洞口,八骏之五便迎了上来,迫不急待地说道:
“老禅师,事情怎么样?我们公子是否已经可以还阳?”
无根大师仅点点头,未曾开口,一径迈步走进洞穴去。
洞穴内,甚是广阔,整洁,一张石床上,虎皮为褥,鸭绒暖被,徐不凡正舒舒坦坦的躺在那儿。
天叟丁威,地叟毛奇,以及大漠八骏,一见是无根大师,皆喜形于色,一齐跟着老和尚来到石床边。
无根和尚摸摸徐不凡的额头,把了一下脉,道:
“这几天,不凡的情形怎样?”
天叟丁威道:
“还是老样子,不言不动,三餐必须喂食,好像一点知觉也没有。”
老和尚点点头,目光凝注洞外,朗声说道:
“不凡,你可以还魂了。”
话甫落地,洞口的空气,似是起了一阵微弱的波动,隐隐约约中,有一个影子投向徐不凡,很快便合而为一。
奇迹马上发生,徐不凡睁开双目,陡地坐了起来。
八骏好不高兴,齐声叫了一声:
“公子!”
天叟丁威、地叟毛奇伺喊一声:
“少主!”
八骏二老,全部跪倒在地,叩天谢地,叩谢无根不迭。
过分的惊喜,一时之间,大家都激动的说不出话来,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流下来。无根和尚的脸色却极为严肃,道:
“不凡,在阴曹地府里的事,你还记得吗?”
徐不凡似是在回想许久许久以前的往事,沉思半晌才说道:
“记得,我都记得。”
“说说看,你曾经遇见过哪些人?”
“阎罗王、济公活佛、吕洞宾,好多好多。”
“阎罗王可曾交给你什么东西?”
“一块阎王令,一份黑名单。”
“还在吗?”
徐不凡探手入怀一摸,连说:
“在!在!”
老和尚指着八骏二老,道:
“这几位你可认得?”
“认得,当然认得,八骏曾是先父的贴身侍卫,二老是先祖父的随身保镖。”
“现在下床来,活动活动看。”
徐不凡如言跳下床来,甩甩臂,踢踢腿,蹦蹦、跳跳,道:
“师父,一切都正常,好像比以前又长高了。”
老和尚见他既记得阴间经历,亦清楚阳世之事,身体又极灵活,这才大放宽心。
徐不凡拉起八骏二老,道:
“我爹是怎么遇害的?你们又是如何逃脱一死,适时赶到五柳庄?”
地叟毛奇有条不紊的道:
“两年多前,鞑靼法王巴尔勒,亲自来到归化城总兵府,呈献了一方‘连体蛤蚧化石玉佩’,请总兵代为进贡皇上,当时,总兵大人为了慎重起见,立派第二副总兵尤猛亲自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