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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杜月笙点点头说:「这两百万现款,请各位限时限刻集中,明早银行一开门就统统送到上海商业银行。」
交代过了,各人告辞散去,杜月笙再叫万墨林打电话到他自己的国民银行,只问一句话,明早银行开门之前,可否搬出一百万银元
答案是:豪无问题。
接下来的指示:
「明天一早就搬到上海商业银行,用我杜月笙的户名存进去!」
万墨林以为事情已了,杜月笙叫他莫忙走,还要分别打电话,通知所有与杜月笙有关的工商业者,明天早上八点半钟,到华格臬路杜公馆开会。
届时,杜月笙特地起了个早床,杨管北也赶了来,大客厅里,到处都坐满了人。杜月笙一到场,人人起立致敬,他往当中一坐,满厅的人重新坐下,偌大的客厅里,鸦鹊无声
「上海商业银行居然有人挤兑,」杜月笙一清嗓子,开门见山的说:「简直是瞎搅。起因就是有人乱造谣言,人家祇不过打翻盐船损失了一两百万,谣言说是损失几千万块。这种谣言本身就是不通,那里会有人做几千万块钱的盐生意?所以我说,谣言决不可信」
听众之间,有人恍然大悟,也有人交头接耳。
「上海商业银行的做法,一向规规矩矩,陈先生平时很帮工商界的忙,今天陈先生有了困难,我们就该捧捧他的场。」杜月笙斩钉截铁的说:「捧场的办法有两桩,从现在起,各位之中是上海商业银行的存户,不但不要再提现,最好再多存点铜钿进去。第二桩呢,倘使没有上海商业银行的户头,那么,我请你们立刻跟他们打往来。把所有的现款全部存入,今朝,这一个会一散,我也是马上就要到上海商业银行去的」
那一天,早晨九点钟以前,上海商业银行的铁门之前,如旧排好了长龙阵,存户们都在争先恐后,心忧如焚,唯恐稍迟一步便提不出他们的老本,正在人心惶惶,秩序紊乱的时候,三部黑牌骄车首尾相衔的驶到,车门开处,第一部豪华骄车上首先步下一位身材瘦长举止文雅的中年人,他穿一袭绸衫,衣袂飘飘,快步向前,在他身后有从三部车子下来的十余条大汉紧紧相随,多一半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麻袋和手提箱。
排队的挤兑者,有人惊喜的叫嚷:
「杜先生来哉!」
「杜先生来存铜钿了。」
柜台后闲了四天的存款部职员,与此同时高声的一叫:「杜先生存进一百万元,快办手续!」
杜月笙的一百万现洋,刚刚存进上海商业银行,烟赌两帮也派了专差,临时开户头,存入大洋两百万元正。四天以来上海商业银行只出不进,这日忽然来了巨额存款,而且存户不但有财力雄厚的烟帮赌帮,还有人人钦敬的杜月笙,──看起来上海商业银行已经获得有的支持,提存的客户心理开始动摇,长龙似的队伍渐渐散开,上海商业银行稳得很,何必多此一举,把存款提出来呢?
祇不过筹了三百万的现款,放进上海商业银行打一转,杜月笙起个早床,在挤兑的客户面前亮了亮相,上海商业银行面临倒闭的危机,就此安然渡过。当天,不再有人挤兑,翌日,已经提光了存款的客户,又纷纷的存入,短期间内,上海商业银行的存款,即已恢复旧观。
唐寿民钱新之受惠
第二件较突出的显著事例,发生在民国二十二年,交通银行总经理唐寿民,私人斥资办了一家国华银行,唐寿民和另一银行巨子,交通银行常务董事,兼四行储蓄会经理钱新之(永铭)很有关系。当年十一月,曾于一二八淞沪之役奋勇抗日扬威沪上的十九路军,勾结赤党暨第三党份子,在福州发动叛乱,是为「闽变」。消息传到上海,群情激愤,各界人士发起举行民众大会,对从事叛乱的「闽变份子」有所声讨,并且加以制裁。预定在大会中提出的十大议案,其中便有这么一条:──国华银行拥有大批十九路军的股份应该予以没收。同时请政府勒令该行停业。
国华银行怎么会有十九路军的股份呢?这一个说法,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当一二八淞沪之役战作,十九路军奋起抗战,穿草鞋打绑腿的十九路军,和兵精械足,拥有大炮坦克的日军性命相搏,固守阵线屹立不退,使上海人掀起了劳军支持前线的热烈高潮,大批的现金和慰劳品送到史量才、杜月笙共同倡组的地方维持会。大概是十九路军收到的慰劳金太多,有点结余,便由十九路军的军长、副军长蔡廷锴、蒋光鼐等,将这些结余暂时存放于国华银行。
民众大会要提出议案,没收国华银行「股本」,请政府勒令国华银行停业,消息传到唐寿民的耳中,他吃了这个大冤枉,当然大起恐慌。由于民众大会举行在即,来不及声辩理由,消弭众议,唐寿民无可奈何,他去找交通银行常务董事钱永铭设法,钱永铭是上海老资格的金融家,民国十一年,南昌状元张謇出任交通银行总理,他便以协理的名义,负责全盘业务。民国二十二年间,他除担任交行常董外,又是中南、金城、盐业、大陆四行储蓄会的经理,兼四行准备库主任,身为南北金融势力的沟通者,他曾在国民政府任过财政部次长,浙江财政厅长,又曾奉派为驻法大使,后来因故没有履新。
钱永铭想了一想,他说:
「眼前只有一个人可找,也许他能从紧急之中替你想个转圜的办法。」
「谁?」
「杜月笙。」
「可是,」唐寿民很为难的说:「我跟他素不相识,而毫且无来往呀。」
「那么,」钱永铭慨然的说:「我代你去托托他看。」
华格臬路杜公馆里,杜月笙正和吴醒亚、杨管北在聊天,吴醒亚是新任的上海市社会局长,跟杜月笙私交弥笃,合作无间。三人正谈着,听差送上「钱永铭」的名片,杜月笙一看,怔了怔说:
「钱先生我们不大来往的呀,他突然之间来找我,会有什么事呢?」
想了想,杨管北讲:
「可能是为了国华银行的事。」
一回头,吩咐听差:
「请到古董间。」然后再向吴醒亚和杨管北说:「你们坐坐,我去去就来。」
过不了多久,杜月笙回来了,手一招,把杨管北喊出去说:
「管北,你猜对了,果然是为了国华银行的事。依你看,这桩事体应该怎么办?」
杨管北一开口便说
「我们现在自己在办金融事业,唐先生和钱先生,都是银行界的大亨,尤其他们是宋子文先生手下的大将。他们两位有事相托,我看恐怕不便推托。」
「不错。」杜月笙点点头说:「幸好吴醒亚在这里,我们不妨去跟他商量商量。不过,我们怎么跟他说呢?」
「我想有三点理由。」杨管北建议:「第一、唐钱两位身上,有宋先生的关系。第二、他们自家也是跟中央关系密切人物。第三、国华银行是唐寿民办的,跟十九路军何干?充其量,政府不过没收蔡廷锴他们这帮人的存款而已。」
「对的,现在我们一道进去谈。」
两人回到客厅,把钱永铭专诚拜访的用意,和杜月笙的三点意见,向吴醒亚说明白了。吴醒亚听完,一看手表,眉头皱了起来说:
「哎呀,只怕时间来不及了。群众大会,此刻正在公共体育场举行,说不定十大议案都已经通过了啊。」
杨管北怂恿他说:
「打个电话去问问看。」
打电话到西门公共体育场,群众大会举行的地点,找到莅场指导的社会局官员。一问,吴醒亚满脸苦笑,放下电话,告诉杜月笙说:
「果不其然,十大议案方才已经全部通过。」
沉吟俄顷,杜月笙抬起脸来望着吴醒亚问:
「醒亚兄,国华银行的事情,你心里面愿不愿意帮忙?」
「祇要我能力可办得到。」
有了吴醒亚这一句话,杜月笙胸有成竹,他转脸吩咐听差:
「喊墨林来!」
万墨林被喊来了,先问:
「爷叔,有啥事体?」
「拨电话。」杜月笙下了命令:「请陆京士和唐世昌两位来。」
移时,陆京士和唐世昌都到了,五人小组,开始商量,旁的人都在说:好几万人开会当众通过了十大议案,铁案如山,实在难以转圜。当前唯一的办法,是请唐寿民他们直接向中央呈情,对社会说明,请求查明实际情形,暂缓采取行动。
唯有杜月笙,他曾言话一句,因此独持异议,他振振有词的说
「开银行最重要的是信用和商誉,碰在大家愤恨十九路军叛乱的气头上,国华银行吃了这个大冤枉,那一定会倒掉。」
「但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可想呢?」──这是除开杜月笙杨管北两个人外,众口一词的论调。
「有办法想。」杜月笙语惊四座的说。
「什么办法?」
杜月笙的眼睛,盯在唐世昌的身上:
「十大议案,为什么不能变成九条?」
「啊?」「醒亚兄方才说过,他是心里愿意帮这个忙的。」杜月笙先封住吴醒亚的口,再说:「世昌,明天上海各报,还有今天晚上各通讯社发出去的电报,大家统统一样,就说是群众大会通过了九大议案,而把制裁国华银行的那一条取消,好不好?」
唐世昌怎么能够顶撞先生,回答一声:「不好。」
国华银行所面临的巨大风暴,就此无声无臭,飘然引去。经过这一件事,唐钱两系的银行巨子,对待杜月笙,当然心怀感激,刮目相看。而钱永铭也由于这一件事,增进了他和杜月笙的感情,杜钱二人,虽然在民国十年即已结识,但是时相过从,亲密合作,乃至于往后的出入与俱,不稍轻离,却自国华之役起始。
杜月笙用谦虚诚恳的态度,勇于任事的精神,尽心尽力,为金融界竭诚服务,渐渐的赢得金融界人士的尊敬或亲近,于公于私,彷佛都少不了杜月笙这个人。时机成熟,他深知自己已可在这一个令人羡慕的行业里立足了。首先,他在最热闹的爱多亚路一百四十三号择行址,将他的国民银行改名为中汇银行,资本额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