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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祟的踮脚来至房门前,黑影犹豫片刻,终于抬起手来轻拍木门。
才拍了一下,木门便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黑影显然没有丝毫准备,被吓得打个寒颤,一个飞纵后飞出丈远。
一身酒气的酒怪晃晃悠悠的走出门来,打了个酒咯沉声道:“哪路来的冒失小子?若不是看你还晓得敲门,老酒鬼一掌就要了你的小命。”
出乎酒怪的意料,黑影不但不惧,反而好似和他很熟一般,低声叫道:“老酒鬼你小点声,千万别让别人晓得。”竟是个清脆悦耳的少女声音。
老酒鬼一愣,纳闷道:“你是哪来的丫头?”
黑影跳上前去,毫不避嫌的拉着酒怪的手臂进到屋中,关好房门后将蒙面黑巾拉下,露出一张生满疙瘩的一张丑脸,竟然是臭丫头林语冰。
老酒鬼一看脸生不禁又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找老酒鬼何事?”
林语冰这丫头倒是自来熟,仿佛在自己家中般自然道:“老酒鬼,我是林语冰,我来找宝哥。”
老酒鬼曾听程怀宝说起过丑丫头,原本的戒心登时消散,张口道:“你就是小宝老是挂在嘴边上的那个丑丫头?”
林语冰一听这话不禁露出一个灿烂笑容道:“宝哥经常将我挂在嘴边吗?”
酒怪点点头道:“可不是,对了林丫头,你突然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林语冰脸色突然黯淡下来,噘着小嘴道:“我听说无名哥哥死了,心里急得要死,也不晓得小宝哥哥现在怎样,爷爷与爹他们又不肯让我出门,我是偷跑出来的。对了老酒鬼,你有小宝哥哥的消息吗?”
酒怪通红的老脸一沉,叹口气道:“老酒鬼也不晓得,唉……那两个小子自离开了汉中,便再无任何音讯传来。现在盟中上下士气低落得紧,一个个的臭小子练功都没精打采的。”
林语冰哭丧这一张小脸道:“老酒鬼,咱们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帮到小宝哥哥他们。”
老酒鬼拔起酒葫芦上的塞子,一仰脖灌下一口老酒,才道:“为今之际也只有等了。”
林语冰小嘴一扁,红通通的大眼闪着晶亮的泪光,带着哭腔道:“老酒鬼,冰儿……冰儿想留在双尊盟和你们一块等宝哥的消息。”
酒怪天不怕地不怕,却着实拿一个泪眼汪汪的小丫头没一点办法,忍不住搔了搔鸡窝般纷乱的花白头发道:“要留就留,你这丫头哭什么?明儿个老酒鬼就找纪矮子说去,凭老酒鬼的面子和丫头与小宝的交情,量矮子也不敢拒绝。”
就这样,林语冰悄悄住进了双尊院。
林语冰性格骄横跋扈,眼见双尊盟上下这死气沉沉的模样,禁不住大发雌威,指着一众大汉的鼻子数落道:“血债血偿懂不懂,瞧你们一个个的熊样,也配称男人?全是狗屎!”
被一个小姑娘如此数落,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也禁受不住,一群大汉将林语冰围在中央,群情激愤的叫道:“你个黄毛丫头懂个屁!咱们不愿跟正道那群狗杂种拼命吗?可纪堂主他不让啊!”
院里仿佛炸了锅一般的喧闹终于惊动了纪中,宿醉方醒的矮子双目遍布血丝,一身狼狈的赶到前院。
一见到纪中,林语冰忍不住恼道:“纪矮子,你为何不领人跟正道那群混蛋去拼命?”
他是知道林语冰身世的,自然晓得这位小姐是得罪不得的,忍不住叹口气道:“冰儿小姐,你别闹了。拼?就算我们用命去拼,又能拼到什么?三教五门随便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让双尊盟灰飞烟灭。不能让敌人付出代价,白白拼掉弟兄们的命,那不叫英勇,那叫愚蠢!”
纪中越说越激动,到最后面色狰狞,几乎是吼出来的。
最近这段时间,纪中所承受的压力比双尊盟任何人都要大得多,大到他几乎已经承受不起了。
林语冰一窒之下更是恼火,娇喝道:“这是你们逃避的理由吗?你们就不能想其他的办法报仇?”
“其他的法子?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实力在那里明摆着,要不冰儿小姐你为我们想想办法?”
林语冰也不客气,一掐小蛮腰道:“你以为本小姐和你一样蠢吗?本小姐早就想好了,不过说好你们都要听我的才行。”
纪中心中忽然生出些许希望,凭侠客杀手堂大小姐的身份,说不定她真的有什么法子也说不定。
一股热血冲上头颅,纪中脑筋一热,想也未想便答应了下来。
纪中草率的点头,种下了日后双尊盟上下水深火热日子的种子。
律青园。
韩笑月瘦削后柔美绝伦的娇颜微仰,痴痴的望着天边那轮明月,美轮美奂的秀眉星眸间,隐挂一丝惹人怜爱的愁绪,不晓得从何时开始,对月成痴已成习惯。
“小月。”
身后传来一声慈祥的呼唤,令韩笑月回过神来。
佳人心中幽幽一叹,平静的转过身来,恭敬一礼道:“见过师尊。”
望着徒弟为情所苦却极力掩饰的绝美面庞,谭菲雅暗暗摇头,却没有丝毫办法。
行至近前,谭菲雅轻声道:“小月,你的逍遥夺魂令第三阙练得如何了?”
韩笑月玉首微垂道:“回禀师尊,小月已练得纯熟。”
谭菲雅微微点首,自己这徒弟是音律方面的奇才,园中大概除了徐文卿外,再无人能与她的天分资质相比。
一想到徐文卿,谭菲雅心中不禁一痛。
多么好的一个可人,现在却……
去夔州府的路上,无名真正体验了一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美妙享受。
如月如霜二婢将他服侍的无微不至,硬要说来,恐怕就差上床暖被窝这一项了,不是如月如霜不愿,实在是没有被窝让她们暖。
上路的头一日晚,落宿时二婢轮番进言,想要无名答应与她们同房过夜,无名心中根本没有男女之防,自然是毫不在意的答应了。
就在二婢以为得计之时,才无奈的发现无名在床上盘腿练了整整一晚内功,根本便没给她俩任何机会。
望着朝阳辉映下无名光华隐泛的肌肤,姊妹俩对望一眼,皆在对方眸中发现了一抹惊异与无奈,出行前本是信心满满的她俩,现在再无丝毫完成任务的把握。
面对任何人皆会沉迷其中的温柔享受,无名却无动于衷一般,只是命令众随从拼命赶路,他已等不及了,与小宝会合后他要赶紧去见姐姐与他的孩子,算算时间,他的孩子应该已经出世了。
大长老派给无名这十名随从护卫,都是由他亲手教出的高手。
渡劫圣宫自建成那天起,便立下规矩,虽然几乎所有魔门武学秘籍皆藏在其中,但平日里皆深锁洞中,不到魔门面临灭门大劫之时,不得练秘籍上的功夫。
之所以练云天会立下这个规矩,是怕门内出现一脉独大,派系斗争,危及魔门安危,因而所有渡劫圣宫的主持皆是历代圣尊最信任的心腹。
十三年前,魔门大劫,噩耗传至大长老处,由于圣尊陆天涯失踪,已是百岁高龄的大长老立时接过大权,全权管理魔门上下。
他打开藏经洞取出各项神功秘籍,自魔门残存下来的各地据点中招来数百适龄少年,因材施教,分别授以不同绝学奇技。
而经过大长老亲自执教出来的高手,渡劫圣宫中连廖风、耿天楚在内,也不过二十余人,个个皆有一流身手,是魔门重新崛起的根基。
平日里这些人只听命于大长老,廖风与耿天楚也无法指挥,这次为了无名一下出动了近一半人马,可想而知大长老对无名的重视。
在无名的催促之下,一行人向西急赶,经永顺司北上,过施州卫,渡过长江。
十六日后,无名的马车堂而皇之的驶入久违的夔州府城。
金福老店坐落在夔州府城中心的街区,已有六十余年历史,是本地最有名的客栈。
但是没有人晓得,金福老店实际上是魔门情报网络中的重要一环,整个夔州府地面的总联络站。
无名一行住入金福老店中最里端的跨院之中,方自安顿妥当,一名随从领着一个年约五十,大腹便便的商贾模样的人行了进来。
这人跪在无名身前恭声道:“属下金贵不知圣尊大驾光临,迎接来迟,请圣尊恕罪。”
如月乖巧的在一边介绍道:“公子,这位金掌柜是圣门在夔州地面的总负责人。”
无名淡然应道:“起来说话。”
金掌柜站起身来,恭敬道:“圣尊驾临夔州,不知有何吩咐?”
无名随意一挥手道:“没你的事,下去吧。”
金掌柜不敢多说,行过礼后转身告退。
无名站起身来道:“一路急赶,大家辛苦了,都下去歇息吧。”
众随从躬身应是,尽都离去。
无名对如月如霜两姊妹道:“一路上你们姐妹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一向紧紧粘在无名身边的如月如霜今天却一反常态的爽快答应了。
将房门掩好,如月脸上原本的温柔神情忽而转为一种异样严厉,秀眸中寒光一闪,声音也没有了以往的娇媚:“如霜,你怎么看?”
如霜的俏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的活泼纯真,秀眉微蹙,思索片刻才道:“如霜不知该怎么说,圣尊他仿佛……仿佛象个四大皆空、六根清净的和尚,好像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根本不象大长老说的那样深不可测。”
如月沉默片刻,才摇摇头道:“你错了,这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测。”
如霜一怔,一双灵秀的大眼疑惑的看着与自己生的一模一样的姐姐。
如月轻轻吸口气道:“如果换做你是初掌大权的圣尊,行这一趟路,你会怎样做?”
如霜道:“如果我是圣尊?我会借机笼络人心,强化自己的权威,巩固自己的地位。”
如月点点头道:“不错,如果我是圣尊,我也会这么做。但是圣尊他呢?”
如霜有些迟疑道:“他……他好像……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