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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不会改变”她重复道,继而又说“……什么也没有结束”
沉默。
随着草地上一条路的来临,即将消失的各种声音也变得美好动听起来,包括嘈杂声。她的声音轻柔地在我的耳际回荡。
阿×
(停顿片刻)黑明……你身上好像带着森林的血液……因此我……
黑明
因此你觉得我……过于固执?……
阿×
不……黑明……我爱(咳)……
她一直咳
阿×(稍停)
你总是勾起……我对往事生活的回忆……那些细节……竟然那些细节(咳)……都被擦得锃亮……我……徒然地试图骗自己(咳)……
黑明
阿×别说话——你看那儿,看到了吗?靠右,靠右,草坪……
两人停住,头挨在一起,脸几乎贴着。一种神秘的状态。像有某种神秘的东西降临到这个世界。她尽可能地沿着他的指头往前看。
阿×(迟疑片刻)
嗯,有个影子
黑明
再看——
阿×
第二部分似乎就要把我吞下了
(脸上露出一些光彩来,她笑了)我看见了,看见了,真的,我看见了!
草坪上在剧烈喷射的喷水管。转动。几个喷水管同时喷射。水花四散。水雾其间的景象在太阳底下似乎瞬间消失,又瞬间闪现。
阿×(笑)
我看见了——有红、黄、蓝、紫……
她突然又咳起来。她咳完了,阳光似乎也渐渐淡了下去,。云雾。
黑明
你别说话了。细节。是的,事实上,现在,我仿佛仍能看到那条街上,那些发生的事情,那间我们一起躺过的房间——我现在仍能看得清清楚楚。已经过去了可是,我记得,我常站在台阶上、在楼下对你大声喊叫,现在,对那种回声感到惊奇,就好像是我并不存在的一个同胞弟兄的声音那样。许多琐细的地方都表明,无法轻易擦去。只能擦得更锃亮,那些日子,我就像长了一条虚无飘渺的手那样。我们不要谈论那些了,阿×……
阿×(沉默片刻,轻声地)
我想和你说,我忘不了。我常在一种有关的幻想中……软弱无能,它们似乎就要把我吞下了。在黑暗中,在夜间,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才能平静,才有片刻的安宁……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沉默
阿×(接着)
我不清楚我本来想要什么……
我想……黑明,你还想要我吗?
……如果你想——我就给你……
任何时候……
但,不行了……我已经给了另外的人……
我……什么也没有了……
你不能要我了……
我只剩下……
她开始呜咽,并剧烈地咳着。就像一艘超载的船。她在颤粟,在震荡。好像面对着雨,她闭上眼睛,脸上漾动着水珠。因为不时有小的颤抖,像颤音一样传过手指,她过于柔软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他不放开。他看着她的手,她的肩,她的脸,她的被风吹动的头发。痉挛。他试图不去看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嘴唇她在痉挛,他的精神和肉体的每一毫米都在追随着她的痉挛。他不安地瞅着她说,他什么也没说。完全破碎的声音从她的嘴里颠颤出来,她们结结巴巴地试图说话。在结结巴巴地声音里似乎隐藏着一些扣人心弦的情感。确实扣人心弦,她的嘴巴甚至都扭曲了。
她终于恢复了正常。走起来。一阵战粟的余波正掠过她的身体。她努力睁大眼睛,那双迷朦但是又明亮的眼睛显得好像只有瞳孔。然后黯谈下来。她咳得满嘴唾沫,脸涨得通红,外露的皮肤上像淌着鲜血……又逐渐变得苍白。
阿×(犹豫片刻):我累了……
黑明:我们到那边的长椅上坐坐吧。
走过去。挽着她的胳膊,像拽着一个小孩一般。弯腰,吹掉椅子上的灰尘,并用手拍拍,他让她坐下。她微笑。轻轻地撩起裙子,坐下。
(每当我在记忆中回想那些幸福的时光时;便想起这些锁细的场面;这些爱的插曲;——我正在一种困惑的心境中写作--在迷狂中;我过于软弱;我想;因为你眼睛并未看见我怎样地低垂着眼帘,现在,我沮丧地写道——那不仅仅是片刻的幸福——这么说,你知道吧。)
她坐下来。在那里。一切依然故我,青的草,略微湛蓝的天,周围有行人穿过。马达声在稍远些的街上轰轰地鸣响。她把头放在他的肩上。他抬头望天,看上去孤独,怪异地孤独,尽管他离她很近。周围是一片虚空。
黑明:好些了么?
阿×:什么好些了?
黑明:你好些了么……
她微笑。点头,在他肩上。继而,她摊开双臂,那么,她可以咳。他期待着。然而她没有咳,他于是没有更大的动作。她闭上眼睛,双臂收拢像沉入水中。
第二部分渴望被摧毁
他把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他倚靠在座位上,那儿,她倚靠着他。他俯下头来。他感到她的气息,或者是他想到了她的气息。他不能动弹。不想动弹。挺直腰板。绷住腹部。支起臂架让她仰靠。这不是幻想,他感觉到的不止是她的气息还有她心跳和脉搏的博动。他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停顿),他感到她的身体在回答他。他眼睛的余光很宽,看见她嘴角微微的一丝笑。淡淡的、欣慰的笑。那微笑似乎一直在等着他。(他突然激动起来)把手环过去绕过她的背用手挤压他的肩夹骨,他给了她这个力量。她缩成一团,像被摧毁。渴望被摧毁。她回应他,慢慢地,就是说很快,这种缓慢,比想象的要快得多,事实上,慢,只是表面。
拥抱。那么——双手似乎灌满了东西……
(天空是白的,风在她头上轻轻摆动。)
她没有哭泣。抿着嘴巴,脸上还是同样的笑容,平静的安宁的激动的笑容。她没有考虑——直接把手放在了她身体上的某个部位。抚摸。他的手碰到她的手。手停在那儿。时间过去了一秒。她抬头看了看他的脸,又闭上了,靠近他的颈窝处。任他抚摸。此外,瞧,她不再笑了,但她带着同样的微笑。
他把她的手兴起来,举到唇边,他吻了她的手。
(她抽搐了一下。)
继而——他捧起她的脸。
他吻了她的额,
吻了她的眼睛,
她的脸颊,
她的耳朵
她的嘴唇。
愈来愈鲜明,他们的嘴唇贴在一起……不,不是贴在上面,还要深些,还要更深些,还要可怕些……
她微微抬起身子,几乎难以察觉地将颤动的身体——她的胸脯紧贴在他的身上。她在颤动。肉体的每一毫米都在颤动。脑子的每一根神经像相同波长的无线电,也发生了相应的颤动。一切都在颤动,连耳朵都鸣响起来。他颈脖里的喉结上下蠕动。变得僵硬起来。她的身子弯下去,屈着腿,倒了下来,死了一般……好像骨头失去了知觉。
她几乎无法掩饰她的脸红。特别像这样,她身体发软,倒下了,不由自主,只一下子,血在瞬间一起侵袭她的皮肤。像一次突然的充血涨潮。然后,潮落了,被苍白替代。但刚才,她的确是脸红了。
她瘫软着。在他怀中。他把她抱起来,摇晃着她的头发。但似乎,嘴唇并未离开。她听凭他的摇晃,什么也看不见,她闭着眼睛。
他们就这样,闭着眼帘却大张着眼睛——长久地亲吻。
她放松了。他也是。现在,终于,像从整整二十秒钟以来,嘴唇松开了。喘着气。哼哧哼哧地说不上话来。她的脸重新变成红色。而眼睛,衬托着乌黑的笑意,迷离的,十分美、美丽,她眼睛谥漫着笑,但她的嘴巴,没有启开。她似乎坚决不开口,只是微笑着。尽管她知道自己的牙齿白而坚利,非常整齐漂亮。那种涩涩的微笑还在她的略微上翘的嘴角。她重又仰靠在他的肩上。
——终于,那边的行人绕过来走,迈着平稳的步子。
阿×:我好些了,黑明……现在,我好多了……
(丝毫未动,十秒钟以后)
黑明(轻拍她的头发):你好像很久……没这样了……
沉默
黑明(接着):你跟他……
停顿
阿×:你是说亲吻?(犹豫片刻)很少……是啊,我们是多么年轻,多么容易激动起来啊!
沉默
黑明(迟疑一会儿):你……爱他吗?
沉默,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稍稍暗谈起来,他说,一切……应该有它的理由。没有。他也不再说话,一支胳膊盲目地在自己脸上摸索着,似乎,想捂上嘴巴。
阿×:我,只有我,我看不出我本来应该做什么……我在这儿……和你在这儿……你知道……(她咳起来,咳个不停)黑明我们不谈这些好么?
第二部分危险又迷人的采石场
阿×(接着咳):那么,我说他吧,说他总是被人们的羡慕和嫉妒缠绕……(咳)说他在他那种环境中(停顿)……他既不为我感到担心也不为我感到(咳)……但他支持着我——你知道,你知道吗?我舅舅不在了,舅母对我早就不管了……
阿×(接着):……(咳)现在,他等于给了我一切——在物质上,在学校我住在公寓里,吃得也好,连衣服、鞋子都是他(咳)……我现在还是个——废物……不能自立更生……我只希望毕业后能当个舞蹈教师(咳)……别无他求。但目前,我……
说着。她哽咽着,咳着。倾泻的力量。动物园那边的大象的吼声清晰可闻。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