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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带着微型高音喇叭的半导体尖叫着,沉浊而刺耳,仿佛周围环境在炸着,在煎着。“这个波段和那个波段,其实,都是一个嘈杂声。”他这样说,说的时候和收音机的叫声混杂在一起。但是,嘈声使他自得其乐。
“太嘈了!”午睡时我这样说。
他便把音量关到最小,或插上耳塞,且,不时地拧着旋扭一个接一个地换台。然后他嘟哝道:
“真想嘈得那些鸟人不能入睡!”之后,抬起腿,朝那墙壁猛踢几脚。几声震动之后,隔壁便准确地响起几句骂娘的声音。
呵呵,他说,呵呵呵。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第三部分陷入了一种不良的“症状”
接下来要提到的人物是:冯物这家伙。
冯特经常夜不归寝——他在学院附近租了间房子,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要在那里把众多的女孩变成成女人!”如此豪言壮语,但他总还是要蹿回来——大多是迫于生计。“黑明……能否借几个子儿?”或者是,“莫,能不能周济一下?”极尽可怜之相。然而他却永远是一副新潮派头,并且,在校园里,在街上随意逛来逛去时从不顾及什么规矩。除此之外,他历数其性遭遭,他说,每次盯上一个女孩时,他的潜台词就是:“小姐,要做爱么?”这并非他真实的描述,事实是——他向旁人吹嘘时,表达常常走了样。或许我该联想一下他跟女孩说话后的优雅风姿才好:狼狈不堪、抱头鼠窜。
“自家人嘛,”他每次这样说的时候,莫便要露出沉重的神色。
然后他关心地问莫:
“女月友搞掂了没有?”
“那又怎么样?”莫回答道,并作着捣口袋的动作。
“就是说已经……那个啦?”
“那个……又怎样?”
“呵,就是说——如胶似漆喽?”
“那又怎样?”
“有没有感到刺激——之类?”
“……”
“那就是说深入……”
莫塞雷的表情严肃起来,板着一副面孔:“你胡说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说。呵,玩笑而已。玩笑而已……”
“恶心!”莫塞雷回答。
总之,每涉及到肉体性欲一类问题,他便变得十分严厉,仿佛“一种过敏症”——他说,“好像我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然后,私下里他会向我不断地数落冯特的不是——
“这家伙从不顾及他人情绪……过于放纵了。”
我说,“那也是我们拿他没法的事情。”
莫:可有违男性常规。
我:但他毕竟不至于恶,各人有各人的生活/行为方式罢了。
莫:不要脸的家伙——(犹豫片刻)我真替他担心……
我:管他呢。
莫:那我——这样是不是不正常?
我(稍停):唔,不要那么严肃就是了。
莫:这倒也是……
停顿。
我(忍不住):你……到底和那位女孩怎么样了?
沉默。
莫(犹豫一会儿,轻叹一声):唉,我怕是陷入了一种不良的“症状”。
我:什么症状?
莫(沉吟片刻):或许可以称为“妄想症”。
我:为何要那么想……一切都是正常的,生活如此——顺其自然就是了。
莫(停顿一会儿):我可能是有点过于疯狂了……
我(犹豫片刻):对爱?
停顿。
第三部分危机已经暗伏其中
莫:我或许有些问题……对男女之间的差别太敏感……我说不好。
他说话时呈现出铅皮一样的灰暗呆滞状态,一直盯着我皮鞋上的两个搭扣。挪动了一下胯部,坐稳了身子。头低垂着,两条大腿劈开,两只脚交叉着。用手轻抚了一下脖颈,像一个快开始哭起来的妇人。
我(对阿×说过的话):应从长远的观点看……其实,没什么太不了的……
他斜眼看我一下,又垂下去,脚搓着地板。
停顿。
莫:我是想不要过于认真,但做不到——就像我不想长大一样。
莫(接着):我不知是否已经习惯了现有的状况。
沉默。
一种忧郁的情绪同时将我攫住。
我(停顿片刻):其实我也一样……
莫:生活表面是平静的,但危机已经暗伏其中。
沉默片刻。
莫:黑明兄……你有没有觉得当一个女孩对你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时而无法抗拒?
我(想了一会儿):唔,有的。
莫(犹豫片刻):可说实话,我老想和她一起……抱着她,——可她感到厌烦。
我(沉吟一会儿):那……是不是抱的时间过长了?
莫(想了想):大概,嗯……通常:半小时,或者更长一些。
我(笑):有没有感到累?
莫:唔,她总是说“找个地方歇会儿”……
我:那就是了。
莫(沉默一会儿):可我……觉得她出了些问题,唉,算了,不说了。
旋即,他扬起头来——“不如,黑明兄咱们去看电影了?”
我看看表,“又去?什么片子?”
“什么片子都无所谓。”
“好吧,”我只是稍犹豫一会儿就同意了。
第三部分那些鸟人可真让人受不了
冯特不再在楼道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掉嗓子——但楼道里仍然有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掉嗓子,不过好多了。有时水房里有人一“啊”莫塞雷起要鼓起气门尖声乱叫几声,像飞禽一般翅膀乱颤,然后呆住——“血管突突地跳,”他说“那些鸟人可真让人受不了。”
冯特租住的地方我去过一次,——“那是我的第N个行宫,”他说,并预先跟我打招呼:“如果去找我,若是不开门的话就说明我正在同某人睡觉。”
事实上,这家伙看起来总显得精神萎靡、疲惫不堪的样子,手头也时常比较拮据——每月付几百元房租。墙壁是他自己裱糊的,为此,他很是自豪。偶尔,他会抱一堆脏衣物回来——“莫兄,顺便洗一下如何?”
老实讲,莫是过于老实了。但他终于学会了像混帐一样抽烟、喝酒,他是平静的,脸贴在越来越不干净的枕头上时,有了一种坏脾气和突出其来的莫名的忧郁劲儿,着装也常是灰不溜秋的那种,每日背着一个深黑色的皮书色黑暗淡无光地上下课,终日沉默不语。
他在恋爱,可并不见得他有分毫的愉悦。
接近于他生命的末期,他从未向我提起过在感情上的只言片语。但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地高兴起来,并对我说:“黑明兄,我很想告诉你一些趣事来着……”
他终于没有说出来。
又过一些时候,他晚上睡不着和我一起翻墙到街上去游荡。我们无话不谈。“真是的,我看起来都像个野人了,”他说,他愉快地笑起来,接着,有一刻他说,他显得有些激动:“第一次和她幽会时我紧张得发抖,后来变了……”
他于是津津乐道地道出一些事件来:
事件一:“我吻她的下巴颏,呵,但他挣脱了。”
事件二:“我瞧见她脸上没有笑意,但转身我还是将她紧紧地抱住了呵。”
事件三:“我看到她和某人在一起,我装着若无其事——但我还是上去给了她一记耳光,呵呵。”
事件四:“我想和她……,但她说不想——我还是拔了她的裤子。呵呵呵。
事件五:“发生的一切……她根本无所谓。呵。”
事件六:“我发现她和某人搂抱在一起……我差点……”
事件七:“……”
他说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而且不时地要笑几声,说电影一般,仿佛那些事根本不是在他的身上发生。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看着她竖立在头顶的黑而短的硬毛——他新搞的头型使他看起来精神抖擞。
可是
确切的,他心里想些什么我一无所知。
他也嘲笑自己。
但他已经不存在了。什么也没有。现在,他却慢慢地向我走来。静止不动的画面。被抽空般的静默,一切能借以依靠的东西似乎都已被疏离。房间里空荡荡的,孤独而黑,灰色的空气令人窒息地副迫着我的眼睛。我说,我在做梦,特写的人物构图。镜头不断闪现,我记得:寂静中胶片滑动的声音和他坐着的僵直的身体。
引言:活在含混的世界里会很难过,那会像没有了身份,一切难题与困苦都会消失掉,激烈的说法,是你觉得一切与人无关,你会无所依归,因为所有的东西都没有你的名字,你会孤独。
孤独的根系无限伸展。
生命尽头,人总是孤独地死去。
继续。
一切都维持着,学院的围墙,教室,食堂,图书馆,走廊,草坪和树林,我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时间已到正午,正值午餐时间,人们从各个角落里蹿出来,双腿交替着共同奔向某处。那些姿势,那些习惯的状态,似乎体现着一种松弛的宿命论。我端坐在长椅上,望着杂乱无章的人影打眼前穿过,看看表:莫塞雷回去取饭缸久久不见踪影,那样子似乎又要赶时间手淫一回才罢。
我坐在那儿,对面教学楼上的窗玻璃反射着太阳光,有些耀眼。就在此时,我看见一把光芒四射的刀子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刀刃突然刺进了一个人的左肩,我眨了一下眼睛——当时,如果不是我大声喊叫,不会有人从周围探过头来。
当我看到有人朝楼上狂奔而去的时候,我轻轻地闭上眼睛。我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