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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谎。她几乎被病痛折磨得无法忍受。(旋转的镜头)。他弯腰站在她旁边,慢慢地理着被角。然后,他坐在床边的角落里。
他看着她。
遥远的乐音。
隐约地听得见音乐声。
停顿。
他的声音:什么都别说了,什么都别说,好好休息……
现在,从镜头里可以看到他的嘴在继续说话,画面仍呈现说话的内容(在医院的107号房间里,而不是在他所描写的沙滩上)。
她(同样低而近乎陌生的声音):我知道你又来了……我心头一震就 知道你来了……果然……
第四部分她蜷缩着脑袋像在抽搐
她试图笑,脸上非常不容易地露出笑容,但很快停止了(摄影机继续朝同一个方向缓慢、平稳地移动,显出她目前的脸)。
他从镜头里消失,但声音继续往下讲:
他的声音:我从来没有明白过……
明白得太晚了……
(随即他一声抽噎声哽住了)
沉默。
镜头不动。
接着,缓缓地,平稳地移动摄象机——他的侧影出现在镜头里。
镜头重新不动。一直延续几秒钟。
她(试图微笑):黑明……
她重又说出他的名字。
她低声地说,却似在大声叫喊。
对着墙壁和儿子,她在身体内部呼唤出来。
其间,一些毫无关系的声响从四处隐约传来,没有明显的原因,听不清晰,诸如:铃声,笑声,混杂的音乐声等等。这些声音是零散而絮乱的,并不怎么真实。这些声音可发生在换镜头的时候,也可在镜头中进行。另外,有一种音乐声相对要清楚些。停止。接着是一片宁静。
房间里被白的颜色所笼罩,除了躯体以外,镜头里空无一物。
镜头画面是固定的,几秒后又换,手。他伸过手去扶摸她在颤动的手。(停顿)没有任何声音。天黑了。房间里现在有了灯光。医生走进来,检查一遍,似乎摇摇头,又出去。
她闭上眼睛。看上去似乎睡着了。不,她没有睡着。她又缓缓地睁开眼睛。她说话了,很平静,很平静,平静……
她的嘴唇动着。
却像一直保持缄默。
而且任何时候都没有明显的中断。
她的声音(努力地抬高音量,重复的声调):夜幕……降临了……
停顿片刻
他(点头):又是黑夜了……
镜头淡出。看不见人影了,也不见说话的人。对着墙壁,移动,镜头中出现日历和窗外漆黑的天空。继续听到说话声。
她的声音(嘶哑而陌生的,似乎回音般地):天黑了……妈妈错了……这一辈子……最终……被害成……这样啊……
镜头又回到她脸上,灯光下惨白的脸连着惨白的床单(似乎有泪从她消瘦的脸颊上滑下来),那样子,像是对某种痛苦的事情无能为力,像沙尘扑如眼中,像忏悔……她蜷缩着脑袋像在抽搐,夜,确实降临了。
她的声音(同样嘶哑而回音般地):你会原……谅妈妈么……没用了……我没有……能力再……(停顿,她的眼前出现双重的模糊影子)都这个……样子了啊……
他:别说了。
摄影机移动后,他的头从镜头中消失。继而他的声调稍稍提高了一些。
他:过去了,我能理解,我理解得太晚了……
我爱您……
当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摄影机向前挪动,以便接近他的脸。然后镜头又落到她的脸上,转动,很快又从镜头里消失。
接着是类似的镜头:人物,床,被单,墙面,窗帘,灯,漆黑的天空。这类均具有医院特点的画面,背影越来越突出。
白的颜色。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着,苍白的嘴唇。
苍白映照在整个镜头里。镜头相连较快。
她的声音(越发的嘶哑而陌生):长期以来……每天夜里……想念你的时候……身体就要燃烧起来……在烈火中……我本以为……已经……烧毁……
第四部分值得留下的永久的痕迹
没有任何动静,声音根本听不清楚,或者说难以听清。没有任何上述的声音似乎,在几秒钟绝对的寂静之后,传来他的声音(语调和前相同,但更轻了)。
他:我想说出一切,那些逃离,……于某个角落里隐藏起来,嘴巴大张着为了喘息,等着您经过……仅仅是故意的——那是孩子气的想法……
什么也说不出来。
静场。寂静一直持续到镜头结束和下一个镜头开始的大部分时间。
哽咽。
接着整体,姿势,坐着的身体——仿佛僵化了一般。他的右手在她的手里,机械地握着,拌着轻微的颤动。
一种凝滞的恍惚。
唯一清晰的是整个空间的白色。
她的皱巴巴的面颊上,泪水滑过后留下深色的斑迹。
她的姿势,躺着的身体,体现着一种松弛的宿命论。那个姿势始终如一,没有动弹。仿佛是模糊的,机械的,全部停滞于某处,于黑夜之外。
稍停之后,他的声音又起,伴随着画面。语音持续。
从外面的种种声响判断,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沓,声音隔着门、隔着窗户仍隐隐地听得出来。这是一条寻欢作乐的街,入夜以后更趋向高潮。霓虹灯的嗡嗡声盖过了音乐声,让人认为这种噪音不是灯管气体的膨胀造成的,而是从体内的血管中发出的。
他一直在说话。因为母亲攥着他的手似乎要听他说话。
他说着:
他说他什么也不是,他回想自己,从幼年开始。然后青年。他随便说什么,做了什么,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起了自己的性格。解释在黑暗里,他喜欢黑夜。他的语言描述追溯到很远,这很难,充满假设。对于应该已经忘记的事情,重新记起,回到原处,涉及几年的情况。过长的思考和停顿。他说一切事情自然而然地发生,这类可能来自可能被遗忘的事,没有任何可以令人惊讶的。没有。没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仅仅是一切都开始坍塌,可能搞错了。一切重新集聚。他想说出一切,杂乱无章。说他讨厌那个家,还有他的父亲、后妈。一直都维持着。他知道这一点。他说那时多么渴望见到自己的母亲。然而又逃离。百叶窗被拉开是为了窥视街上的群伙和她偶尔的身影…他便冲到街上去。他说厌倦。事情没有留下一些值得留下的永久的痕迹。但一切回到一个点上。没有面孔,没有解释,除了逃跑。身体移开了,留下一个孤影。难以理解。他想说他性格的复杂性。算了,她说他就在墙角里、或在栅栏之后,他等待她重新出现,但抬头她已远去,那时多傻。蠢。也并不滑稽、或忧伤,只是古怪。晚上,早上,下午,对他来说就只有黑夜。他是爱她的他说。而此时,什么也没有,看着她远去。他随着逐渐远逝的火车叫嚷。他还说他有多次去过她的小屋……看见他的房客了。“为什么要说这些?”混乱了。所有的往事都十分糊涂。几乎可以肯定。他试图想适时的捕捉一些动作。这很蠢。他说自己的爱、爱情。总之这是他想说的一切,不由自主地。说着完全自然,地涉及到几个女孩。他停下来。而且古怪的表情变了。他所说的是他所熟悉的以及其他一切。但他似乎听见一个滑腻的声音从他的嘴巴里流出来。
间歇。寂静无声(医院里的声音完全消失),突然出现了一个短暂的镜头(约两秒钟)显出一个空洞洞的房间,墙(苍白),天空(黑),然后是一张床。只是一张床。毫无动静。当他用始终平稳的声音说着话的时候,他的脸不动声色。
看不到窗外任何东西,
任何东西没有。
一张床。
和他。
新的淡入镜头,与前相同,出现她的脸;僵滞的似乎在微笑。没有;毫无动弹;前一个镜头和这个镜头的过度采用渐隐的手法;前一幅画面渐渐隐去,后一幅则渐渐淡入。街上的嘈杂消失。静!他的话外音拌随着整个这画面出现。
他的声音(很慢;平静地。很有节奏):我永远。……爱您……
与前相同;镜头淡出;但又回到他身上,侧面。他流下一行泪;无声无息地滴在她攥紧他的手上。泪水蔓延开来。
这时;又是街上隐约的喧闹声、音乐声。
他的语调自言自语;好象在讲一件遥远的事。镜头中可看见他的嘴唇。
还能听到舞厅的杂音。
镜头重新淡出。
消失了……
白色。
看起来像一条黑线。
停顿。
音乐;还有踩着华儿兹的舞步;嘻笑;呻吟;来自世界深处。
没有了;母亲。
什么也没有;母亲已经死了。
他一个人独自呆着。
停顿。
第四部分一直是缺乏的爱
他站起来;没有,坐下;在镜头侧面的次景里;他坐着不动;而好象是特写的镜头;好象在无动于衷的回忆中;镇定;他对着摄影机凝望。没有,他望着静静躺着的母亲;一只手还在母亲手里紧紧攥着。一秒;两秒;……十秒……他的目光不是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已越过了她;对着窗;窗与视线构成了一个直角;或类似于直角。漆黑的天空。
他静止不动。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默不作声。
他重又凝视着。他母亲——她一动不动。
应该是很可怕的时刻。
没有。
传来强劲的音乐;然后慢慢减小。
缓慢地;镜头移动;重又显出了一个空荡荡的、光秃秃的房间;房间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