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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前行。过于熟悉的街道,我举头,视线消失在湛蓝的天空里,过去发生的一切又历历在目了,我试图设想最近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那将是什么样的一个将来?我的脑子里毫无条理地思想,凡过去生活中的情景就像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
“你还想阿×吗?”她问。
停顿。
她拍了拍脑袋,做了个鬼脸,随后回过身,朝正确的方向走去,“我希望你想我,”她温柔地说。她的手攥着我的手,暖意顺着她的手指滑到我身上,注入我的血管,拍打着我的胸膛,顺便击中我的心脏。
我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条鱼。
过了一会儿。
“你和阿×在一起都说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什么都说。”
停顿。
“我爱你。我希望你快乐。”
我也是,我说。
“我弄不懂。”
“你弄不懂什么?”
“你和阿×……”
“不要再说了。”
“呃”。
“其实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在乎,”她微笑着。
“呵,又来了。”
停顿。
“我们歇会儿吧。”
(在一条长椅上坐下来。)
“你和阿×……谈过我吗?”
沉默片刻。
“算了,算了,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发生了些变化。”
(接着)“我想有一天你会不会离我而去……”
“任何变化都有可能发生,”笑。
“什么意思?”
“不管发生什么变化,地球依然会运转。”
停顿。
“你以后会结婚吗?”
“不。不知道……”
“那,你认为我们会怎样收场?”
第四部分没有遮住她的体态
沉默。
“我们会渐渐变得更成熟,现在,一切都说得过早……”
“你是说我们现在还太年轻?”
(接着)“那这……意味着什么?”
沉默。未作答。
“你在想什么,黑明?”
“我们有可能突然死去……”
“你这是疯了,我们怎么可能去死?”
(语调平静地)
“如果绝望了,或出什么意外——一切都不可意料不是?”
停顿。
“我们走吧。风有些大了。”
(没有站起来。)
继续说:
“有时夜里正睡得香的时候,我会突然醒过来。”
“你听我说,和你在一起我很愉快。”
“我也是。”
停顿。
“咱们走吧。”
(仍在原地坐着。)
“那么,”她仰起头来,“你吻我……”
(过了一会儿。)
“你的胡子越来越硬了。”
“刮过的。”
“可还是扎人。唔,你的脸越看越显得棱角分明,黑明。”
“你的皮肤也还那么白净,细嫩,菲儿。”
“是吗?”
“是的。”
“我们走吧。”
“好吧。”
(并未走。)
“风渐渐地凉了。”
“让凉风参透我们吧,呵。”
停顿。
“迄今为止,一切都还不错。”
“是吗?”
“是的。”
“因此,”她舒服地向后一靠,“我总是高兴。”
“好了,我们走吧。”
(试图站起来。)
没人说话。
啊啊啊啊啊啊。
她说她发生了一些深刻的变化。
她那散发着菊苣清香的皮肤本身的香味,不含有任何从体内排出的汗或其他什么的气味。
她的露在外面的小腿干净得光彩夺目,而且,我常常由于她或者从她身上喜欢起了我以前在别处所讨厌的东西。
风在她的裙子上呼呼吹过,她跑起来,她说她想跑。那样,她的裙子就会自然地鼓动。把它捋住,但还是没有遮住她的体态。她边跑边说着话,说着话的时候她还笑。她笑着说:“你追我呀。”但是我远远的呆着。没有,追她,她又渐渐地近了。一种隆隆隆的声音——飞机的马达声远去了,汽车的马达地声又响起来。进入一个路口,“嘎”刹车的制动声。现在,汽车的声音响极了,她仍说,她那样子是喊:“你追我呀,黑明。”她慢慢地喊,又渐渐地远了,是那么不真实。
但是内心:没有一点声响,没有说话和叫喊声。一切都静静的,空空的。
第四部分梦见一个女子在我床头手淫
我有这种感觉,脑袋里所有连接神经的确地方都发了炎。往后看是无济于事的——发生的一切都停止了存在。夜里是难受的,睡眼也有过最糟糕的日子,我甚至在极度艰难的睡梦中梦见一个女子在我的床头一声不吭地手淫,她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一个地方,但我敢肯定她此刻正在想着某个确定的家伙,当她完事后从床上起来,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丝毫没有顾忌到我的存在和痛苦。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我的宽容,甚至还有怜悯,居然达到了走火入魔的崇拜偶像的程度。恶意露出了它的端倪,我周围的一切都沉沦,消散了。有一刻,我似乎看到自己当着人们的面纵身跳入大海。
日子慢慢地,慢慢地,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可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我说“再也无法忍受了”。接着,突然之间,整个天空低沉下来,像一条厚厚的灰色毛毯将我盖住。
当周围的空气压力增强的时候,它把一切都推翻了,包括过去。没有,当黄昏过后的夜晚因孤独和寂静而变得稀薄的空气里,积聚的焦虑便膨胀起来,像一团绵絮塞满了脑袋和胸口,扩张着肺,堵住咽喉。一切就开始变糟了。
后来,接连几天,世界整个儿换了副面貌——不停地下起毛毛雨来,天气忽地变得非常冷,冷得穿了羊毛衫还觉得有点儿发抖。
焦虑:没有阿×的任何信息,哪怕只言片语。
发抖:就如同观看一切临近死亡的事物一样。
在逐渐的日常生活中,我在我身上只发现了一些平庸的资质,就像在我这一代几乎所有的年轻人身上都能见到的那样。我们完全可以找出我许多不道德的行为,还有那大量未满足的欲望!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在性交上,你是天与伦比的:狂热,贪婪,熟练,毫无节制。这个问题不再成其问题了。所有这一切,什么嫉妒啦、理解啦、分析啦、心态啦、解决办法啦,都是缠绵于内心,以平静的方式悄然进行的。“渐渐地”我说,焦虑逼迫着我,就像血充涨着血管,压着鼓膜,在太阳穴上跳动,不知不觉就引起了一种精神郁闷。
我胡言乱语。于是乎,我以为在这种时候会离她最远,会接近于把她忘却,可是就像梦境一样,她又重新出现在我的眼前,还比任何时候都清晰。“也许我的脑子在出空,”我说,我的血液循环有问题。血经常不能足量地流到脑子里,因此,我不时地有空洞和暂的意识丧失。男读者和女读者啊,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一切都会继续下去,不要烦忧……
在写着这些字时,我感到软弱无力,我不知道再说什么。那么,说说周围的人吧。说冯特,或且别的什么人——以前相处的周围寝室的年轻人,那些哥们,虽然没有多大的情谊可言,但经常在一起喝酒,吃饭也是常事。遗憾的有的时候看见他们,我却尽可能也想避开。这样,好像做错了事一般,暗自感到惭愧。
雨后,星期天。我走过学院的三角路口时,有人从后面跑过来拍我的肩膀。冯特,这家伙一套崭新的时尚装束,不伦不类的样子。他的手按在我的肩上。
“你怎么老躲着我似的,”他撇了撇嘴,带着评判的神情轻晃着脑袋。
“哪里的话呀,”我嘟囔。
他斜眼看看天,“他妈的这鬼天气,真叫人难受。”
然后,顺便在屁股上摆搔痒,“今天有没有其他事?”他问。
我犹豫一会儿说:“没有……”
“那,咱们坐一会儿?”
他率先坐在三角地的条凳上,一动不动。他暂时不需要动。乳房稍大的女孩走过时,他吹哨,哼歌,打手势,说“嗨”。在他的冲动之下,似乎世界在摇晃,他摇摆着身躯,仿佛悬荡在轻薄的蛛网上。停下来,抬头看着天,他说(显得极其疲倦的样子):“现在,真烦。”
继而,他满不在乎,说:“喝酒去,如何?”
他已经站起身来了,“走。”
拍拍屁股:“这回我付钱,”——看起来他倒爽快。
他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手指又细又长,身上散发出似乎多天不洗澡的那种味道,问题是:还喷了香水。混杂的气味。我说:“我还是不太习惯你身上的味儿。”“啊,”他支吾道,嗓音低垂,就好像我是在评价他的健康状况一般。
我们穿过马路。站在一家酒馆门口,他望了望,回头对我说:爱和那事很相像,它有高潮期,随后又有平静期,然后一种虚弱的懒散状态,除此之外……
“你兜里还剩多少钱?”
“没有。没带在身上。”
第四部分我其实对爱一窍不通
停顿。
“咱们徒劳无功地瞎折腾了一回,”他说,“我也一样,大概忘在床头了。”他呆着一动不动。
我说:算了,下次吧。
他并没有转过身子,但是他转过来了,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那好吧,看起来可真丢份儿。”
我说:这没什么。
“那么,走走?”他说,“看看女孩儿啊……”
他重又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