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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目光炯炯有神的皇帝像一定就是雄才大略的康熙大帝了,“裕陵”里显示的皇帝像自然该是风流天子乾隆了。至于“定陵”,就是与明十三陵里万历皇帝的定陵同名的这个陵墓的主人则是咸丰皇帝了,他死的时候应该是正当盛年,所以看上去要比前面两张画像年轻。那么“定东陵”的大门里见到的那个中年女人肯定就是慈禧太后了,怪不得那眼神如此尖锐,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最后的“惠陵”里,则是慈禧的儿子同治皇帝了,他好象二十岁就死了,据说是得花柳病,所以我见到的那张画像上的皇帝如此年轻,仿佛还是个半大孩子。每个皇帝陵墓里都有地宫,为什么“她在地宫里”要出现在同治的陵墓里?我实在无法理解。
我忽然想起了过去看过的一部国产电影,讲的是民国的时候,一伙军阀把慈禧的墓挖开来盗宝的事情,而且是根据真实的事件改编的。其他一些书籍上也提到过这个军阀,叫孙殿英,用炸药炸开了东陵的几个陵墓,发了一笔大财。我又开始了搜索,整整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把那些零散的资料整理在一起,使我大概地知道了个究竟——
1928年7月,落魄的军阀孙殿英以剿匪为名,带领军队进入陵区,用了七天七夜的时间,使用了炸药,将乾隆、慈禧的两座地宫打开,将地宫及棺木中的陪葬宝物洗劫一空,酿成了震惊中外的大案,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一起盗墓事件。其中还有一些耸人听闻的细节,盗墓一个多月后,当调查人员进入东陵以后,见到了一片惨状,在地宫内,慈禧的尸体躺在棺材板上,上身全裸(显然被盗墓的士兵扒光了衣服),下身只剩下一条裤叉,袜子也差点要给脱了。全身已经发霉,脸上都生白毛了,孙殿英为了得到她嘴里含着的夜明珠,派人用刺刀割开了慈禧的嘴角,总之差点把人给吓死。而乾隆的地宫里总共有一帝五后,尸骨全给挖出来了,可怜这位当年号称“十全老人”,被西方人看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的风流天子居然遭到后人的如此亵渎,更可惜的是他的墓中藏的都是字画,无知的士兵们只知盗宝,不懂得艺术品的价值,结果这些无价之宝被踩在脚下毁于一旦。
也许这就是报应,慈禧一生害人无数,把中国推到了灭亡的边缘,她生前享尽荣华富贵,死后不到20年就被抛尸棺外,扒光了衣服,传说还被士兵奸尸,从另一个角度而言,果真是老天有眼,恶有恶报,正是假恶人之手以制恶人,这就叫“以毒攻毒”。至于乾隆皇帝,虽然在民间传说中他是无限风光,在那部琼瑶火爆的电视连续剧中还成了一个慈祥的父亲,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上也不过是一个大兴文字狱的暴君而已,所谓“康乾盛世”不过是中国最后的回光返照罢了。
我又继续搜索了一会儿,网上能找到的资料其实还是有限的,全在这儿了,大多数是重复的,没有更详细的内容了。我思索了片刻,再次想到了古墓幽魂里看到过的东西,为什么最重要的东西在同治的陵墓里?应该说在东陵各帝王陵中,因为同治死得太早,他的惠陵是最不起眼,最粗糙的一个陵墓。仅仅只有我找到的这些还不够,一定还漏掉了什么,那个“她”,指的是慈禧吗?或者是其他人,我必须搞明白。
窗外天色阴沉,我心里隐隐有些寒意。
一月十七日
今天下起了大雨。
冬天的大雨是很难得的,但上海这些年的冬雨却增多了,也许是因为上海已经好久没下过雪了。我撑着伞,走在马路上,雨水哗哗地敲打着伞面,我的脸上溅到了一些水珠。放眼向四周望去,幽远的街道,黄白色的梧桐,方格子般的小楼,都浸在一片烟雨中,朦朦胧胧的,就象一幅掉到了水里的水彩画,于是,我想起了十九岁时写的一首诗《大雨敲打城市的额头》。
我来到了莫医生心理诊所门口。我在出门前,特地打了一个电话过来,ROSE在电话里说莫医生今天出诊去了,不在诊所里,于是我就来了,如果她说莫医生在,那么我是绝对不会来的。是的,我就是来找ROSE的。
我按响了门铃,ROSE给我开了门,我身上湿漉漉的,我脱下了外衣,觉得这样轻松了一些。房间里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地渗入我的心里。
她还是给我泡了一杯热茶。在热茶面前,热气覆盖了我的脸。
“莫医生出去了,他说也许要四五点钟才回来。”
“没关系,我来这里,是想——”我却窘地说不出话来了。
“想什么?”
“想问你一些事情。”我突然变得结结巴巴的。
“问吧。”她对我笑了笑。
“请不要介意,有些问题是不应该我问的,比如年龄之类的。我知道这很不好,甚至会引起你的误解,但是——”
“我今年22岁。”她抢先说话了。
“哦,那你在这里,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只有几个月,去年我大学刚毕业。”她回答的速度比我提问快多了,这让我很尴尬。
“我问的这些问题很愚蠢是吧,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做无聊的市场调查的吧。”
“你真有趣。”
“为什么要为莫医生工作,其实象你这样的,应该可以找到更好更适合你的职位。”我语气听起来象是人才市场里的话。
“因为这里工作很安静,很清闲,我不喜欢那种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的工作,为了某些无聊的事情费尽心机。我只想象现在这样,一个人独自坐着,与世无争,看着窗外的芭蕉叶和花丛,还有朦胧的雨幕,静静地听着雨点敲打叶子和屋檐的声音,知道吗?这声音非常悦耳动听,比听CD好多了。你静下心来,仔细地听,听。”
我果然听清楚了,窗外传来的雨点声,还有下水管道急促的流水声,象是一个微型瀑布。此刻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我和她两个,我们都默不作声了,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看着窗外在风雨中摇晃的花丛,居然有些出神了。
“觉得怎么样?”她问我。
我这才回过神来,“你说的对,在这里工作的确是一种享受。”
“我就喜欢平淡的生活。越平淡越好,就象一个雨点,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没有人注意到它,对人们来说,这个雨点是不存在的。如果对你们来说,我是不存在的,那么我会很高兴的。”
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我想用心静如水这个词来形容她,我轻声地说:“那我真羡慕你啊,知道吗,我现在脑子里很乱,许多麻烦事纠缠着我,如果我能象你那样看待一切,我也就不会到这里来进行莫名其妙的治疗了。”
她微微一笑:“你会好起来的。”
“谢谢,但是依靠莫医生的那种治疗方法,我恐怕只会越来越遭。对不起,我说的太直接了。”
“他可是心理学博士。”
“真的是博士吗?”我摇了摇头,不敢相信,他更象是一个江湖骗子,我继续说,“你看过他的治疗吗?”
“没有。”
“还好,最好不要看。”
她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我也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我们的笑声在空旷的走廊与楼梯间飘荡着,撞击着,这些声音让我想起了过去,想起了另一个人,似乎已从多年前回到了我面前。接着又是沉默,我们似乎有了某种默契,一同屏着呼吸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仿佛在听一场江南丝竹的表演。
雨,越下越大。
“你住在哪儿?”我突然打破了沉默。
“就住在这一带,我租了一间房子。”
“是一个人住吗?”
“当然,你以为是两个人吗?”她笑着反问我。
“不,不,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和父母一块儿住。”我力图消除她的误解。
“早就分开了,为什么总是问这些?”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
突然门铃响了,ROSE打开了门,莫医生进来了,他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居然是黄韵。莫医生看见我,吃了一惊,黄韵更加意外,她极不自然地对我笑了笑。
“你怎么来了?”莫医生对我说话颇为冷淡。
“我是来治疗的。”我也冷淡的回答,他突然回到诊所让我非常扫兴,我已经与ROSE谈得很好了,一下子让他搅了,而且黄韵居然会和他在一起,我发觉自己越来越讨厌他了。
“我没叫你来,你就不要来,需要治疗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懂吗?”
我别开头,看着ROSE,不想和莫医生说话。四个人突然都静默了,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最后我还是说话了:“黄韵,你好。”
“你好。”黄韵绵软无力地回答着。
“你今天晚上还上古墓幽魂吗?”
她的脸色突然变了,使劲摇了摇头,却不说话。我这才注意到莫医生的目光,他紧盯着我,好象非常紧张的样子。也许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我弄不明白。
“对不起,今天诊所提前关门了。”莫医生态度生硬的说。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我看了看ROSE,她还是对我微笑着,向我挥了挥手:“再见,欢迎下次再来。”
我向她笑了笑,又看了看黄韵美丽苍白的脸,ROSE和她各有各的漂亮之处,我还真分不出她们究竟哪个更迷人,但我心里总觉得ROSE更加亲切可人善解人意。我拎起伞,在莫医生厌恶的目光下,终于离开了诊所。
外面的雨依然很大,我撑起伞,独自走进了雨幕中,走了几十步,又回头看了看诊所的小楼,似乎已被烟雨笼罩起来,渐渐变成了一个幻影。
背景音乐 开/关 正文 第六章 阿鲁特氏
一月十八日
我来到了图书馆。
今天的天气依然阴冷,比起往常的拥挤不堪,今天显得有些清静了。我先在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