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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他真心助我们,不然,哼?我要治了他一双眼睛,教他成为瞎子,这狂妄之徒,有他受的。”
道路已静,众人在救死扶伤,门人中,死了五名,轻重伤共十一人,实力去掉三分之一。众人背了死者,砍山藤做成轿兜,将两具尸体抬着走——另三具找不到——一行人继续赶路。
官道上,看不见死尸,血迹触目惊心,血腥中人欲呕,这一场掺烈的屠杀,端的残忍已极,对方死了多少人,无法计数。
老花子和山海之王。等老道们走远,方落后十来里,不徐不疾紧锲不舍。
往下的道路虽然窄小,但已没有先前险峻,天璇子一行人,心情却愈来愈紧张。皆因这一带除了官道之外,一丘一壑全是无尽的参天古林,左首的丹江,在阴森的森林中下泻,整个河床只听到水声如雷,而看不见水迹,这证明附近确是隐秘,随时皆有不测之祸。
这条官道平时极少有行旅经过,即使有,也是成群结队而过的行商。皆因自五胡乱华以来,政治中心东移,本朝都城从南京移至京师,南方的荆楚驿使,不必再经西安府,这条路也就日渐荒凉,除了各处关隘有守军驻留之外,走上百十里不见人烟并非异事。久而久之,这一带便成了禽兽食人的畏途。而除了禽兽之外,更是森林巨寇的逃通地,是世外的桃源,也是藏污纳垢之处。
降下一处河谷,进入了远古森林,所有的人,全提心吊胆暗自警惕。
正走间,天璇子突对崆峒的气极老道说:“极道兄,这儿叫无常岭,距南州还有五十里左右,过了这一关,咱们便安全了。”
气极道人颔首笑道:“这附近也该有贵派门下接应的,是么?”
“按行期,敝派掌门该有人在这儿接应,但不知能否赶到,贫道不敢预料,但愿……”
话未完,前面警号频传,老道一惊,将话咽回腹中。
前面奔来一个中年老道,脸色铁青,匆匆行礼禀道:“禀师伯,大事不好。”
“怎么了?”天璇子急问。
“沿官道两侧,古木之上不时可以发现本门师侄辈的尸骇,死状之惨,令人发指。”
“吩咐下去,前听之人往中聚集,继续前行。”
“是,”老道走了。
片刻,玉简声倏扬。半里外前后两批人,全往中队集中,缓缓拥着山轿向前徐行。
进至先头一批人的所立处,左右均是参天巨林,右方尚可听到水声,显然距丹江不到三五十丈。
右侧一株两人合抱的大树上,有一个身穿道袍的人,被两根木竿钉死在距地面八尺处。木竿粗如鸡卵,钉在两肩锁骨之中,双目已被挖掉,血已凝结成块,不少虫蛆在脑袋上爬行,显然已死去了十个时辰以上了。
左侧不远处,另一株古木之上,倒吊着一个青衣大汉,肚腹裂开,肚肠倒挂在脸面上,血水仍在缓滴,迎风摇幌,令人心中惨然。
看了两具尸骸,所有的人无不义愤填膺,天璇子只觉急怒攻心,厉吼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等会擒住他们的人,再用更惨的刑罚处治他们。”
“无量寿佛:他们也太过狠毒了,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为何要如此伤天害理?”气极老道惨然摇头发话。
有两个老道奔向树下,想将尸骸取下,天璇子喝道:“不可移动,以后再来收殆。”
众人咬牙切齿赶路,准备和贼人放手一拼。走不到百十丈,看到一株巨木下,钉着六块人体,两手两足一头一躯,挂在一条横枝上,惨不忍睹。树杆上用利剑刻了四个大字“你们来了!”
“快走,”天璇子沉声喝。
众人身形加快,向前急奔。走了半里地,共发现了五个惨被分尸的尸体。所有的人,已被愤怒蒙蔽了灵智,眼睛都红了。天璇子脸色铁青,眼中似乎有火焰在喷出。
正走间,左侧一名矛子突然一声尖叫,向前一扑。身侧一名老道火速抢出,发现同伴左肩下,插入一枝三凌箭,直透心房,眼看无可挽救了。但他仍颤声叫:“林中有人,我……我不行了。你……你们小……小心。”说完,死在老道怀中。
同一瞬间,天璇子和另一名老道,已闪电似扑入林中,两下里一抄。
林中枝杆垂地,有刺的山藤密布,在里面找人,确是危险万分,一不小心,便会死在暗器之下。
山轿停了,众人两下里一分,各藉巨树掩身,向两旁戒备。
天璇子入林十余丈,毫无发现,刚向右一抄,目光瞥见同伴在对面林影中一闪,突然“砰”一声跌下地来。
他大吃一惊,向前一窜,倒抽一口凉气,向前急搜。
原来同伴的脊心上,端端正正插入一把回柳叶刀,薄薄的尖形刀柄,光芒闪闪,仅露出半寸。
人影一闪,窜到了摇光子,两人搜遍十丈内的一草一木,一无所得,只好将同伴尸体带出林外。
毫无疑问,林中如果不是隐有艺臻化境的高手,定然设有极高明的伏弩和暗器,弹射机关,令人防不胜防。
天枢子心中暗惊,说:“师兄,看来咱们将会被堵在这十余里的无常岭下了。”
天璇子切齿道:“走,面向外侧趁赶,咱们岂能为这些恶贼所拘束?撤剑赶路。”
所有的人,全撒下长剑,向外监视,山轿重新拾起。
正走间,突然半里外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另一声惨号又响,在阴森的古林中,号叫声特别凄厉,令人毛骨悚然,每一个人心中,都爬上了一道恐怖的阴影。
众人提心吊胆向前赶,老远地发觉官道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卧一仰,已将断气了。
摇光子飞掠而出,一翻尸体,讶然叫道:“是巴山双虎,太叔权的死党。”
尸体仍温,一人背心上楔入一段树枝,另一人脑袋已被击破,似被钝物所伤。
“也许是我们的人赶来接应了。”天璇子说。
崆峒的气极老道说:“贵派以剑术享誉江湖,这两人身上没有剑伤,恐怕是老花子所为。”
“老花子绝不能在这极短的期间,一拳击毙巴山双虎。”天抠子不以为然地说。
“也许是他同行的大个儿所为。”一名老道接口。
“快走?前面又有变故了。”天璇子摧促大家赶路。
前面,不时响起时强时弱的惨叫声,显然已发生事故。走了三五十丈,突然上方林梢沙沙作响,一个黑影向下飞坠,“砰趴”一声,倒在众人前面五六丈的官道上。
摇光子一跃而前,骂叫道:“是扪天岭老龙神鲍老贼的拜弟,是被人震断心脉,搁在技梢,逐渐下沉而致跌落路中。下手的人,功力确是令人难以置信,即使是贫道,三十招内也制这死鬼不住。”
“有旷世高手在暗助我们,赶快些。”天璇子叫。
众人一阵急奔,心中大定,走了一两里,前面的惨叫愈去愈远,路面的尸体零星散处,死状如不是被树枝射毙,便是脑袋破裂,或是心脉被奇异的掌力震断。
林密藤萝如织,阴森可怖。在他们前面里余,有两个鬼魅般的身影,在林梢急掠。他们是老花子和山海之王。
到了这种环境中,山海之王真是得其所哉,三年余丛林中的生活,把他锻炼成了山林的一部分,比山中的禽兽更适合山林,到了这处蔽天古林山野中,他像是回到了家。在这远古洪荒山野中,他展开了猎兽的本领。
当他们靠近老道们身后时,便发现了官道左右的惨象,山海之王立即无名火起,怒不可遏。
依老花子的意思,是想乘老道们死得七零八落,双方拼得筋疲力尽之际,突然下手夺人。可是山海之王怒火一发,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行事,他说:“这些人已失去人性,留他们在世,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是可忍孰不可忍,先宰了他们再说。”
老花子无法阻他,便从左侧密林绕到前面。山海之王贴树飞掠,目光遍搜可能藏匿有人之处,俊目中寒芒似电,他动了恨念,心中燃起了仇根之火。
到了官道旁,被他发现了一左一右两个树干大洞中,有两个人匿伏。他指给老花子看,低声说:“老丈,你对这面的人,对面那家伙交给我。”说完,俏悄从一旁溜走了。
老花子等他从远处越过官道。已欺近对面林梢,便突起发难,向下急穿,左手折了一段枯枝,向地面掼下。
贼人的注意力全放在官道上,突听下面“得”一声响,便伸头出洞向下瞧,活该倒霉。
他脑袋刚伸出树洞,突然警觉到头上有警,可是还没等到他有所行动,乌光一闪,已临顶门。罡风倏发。他惊叫一声,脑袋立刻开花。
老花子一勾洞口,人贴洞站稳,伸手抓出贼人尸体,向官道上脱手飞掷。
不远处另一名贼人,听同伴惊叫,心中一栗,迅捷地窜出洞来。
他身子刚站出洞口,突感身后有警,他虽然并没感到有任何动静发生,但那无形的恐怖电流,通过了全身,只觉毛发竖立,像是有一种感觉在警告他说:危机来了!
本能的感应,令他联想到同伴的惊叫,书然转身。官道上,已传来同伴跌下的沉重的响声。
是的,危机来了!他身形转过来了,同时也发现相距三步的一根横枝上,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目中喷火的少年人,打扮得像个花子,正几乎贴身站在身后。
他大吃一惊,浑身一凉,他难以相信,这人来到自己身后,竟然会不让自己发现,这人的功力,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啦?太可怕了。
他知道已来不及出掌救命,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在目光瞥见身后人影的刹那间,本能地向下飞掠。
山海之王冷笑一声,右手向前急探,一条褐影去如电闪,贯入那人的脊。
贼人仅飘下丈余,惨叫一声,接着“砰”一声暴响,摔倒官道之旁,一命呜呼。
山海之王招呼对面的老花子,续向前赶,用尺长的树枝,毫不留情地击杀所能发现的隐伏贼人。
一出丛林,是一个已经干涸了的河谷,右面,是奔流的丹江,对面,是突出河谷的两个山嘴子。官道通过河床,从山嘴子中间穿过。
干涸的河谷只有二十余丈宽,怪石如林,草木丛生,树不高,约与人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