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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老哥,他真的不知自己身世?”
“是的,早些天他方从仙海进入中原,对自己的事茫然无知,自认是野人,山海之王的封号,就是山海的人叫出来的,仙海海心山的仙海人居,就是他赶跑的。我得走了,珍重!”说完,一闪而逝。
“这是个怪人,功力深不可测。”蔡敬恒摇头浩叹,向孙女儿走去。
小姑娘侧身坐起,说:“爷爷,我们是否立即撤回?是否真和山海之王……”
“撤回那是无可避免之事。”
“他功力奇高,要是向我们下手……”
“傻丫头,不可以离开他远些么?这人目秀神清,鼻正颊嫩,如果整发剃须,定是个英俊的年青人,怎会是野人?真怪!”
且搁下这面的事。天璇子一行人,终于闯过重重危机,出了密林,越过无常岭,降下石龙谷的干涸河床。
老道们伤亡近半,派来接应的人,几乎全葬送在无常岭,大援已失,不由他们不胆战心惊。
降下河床,满以为此行险阻当解除大半,对方在无常岭死伤惨重,该不会再来啦,可是前面不见接应的人,后面传信的人也踪迹不见,看来他们已被遗忘在这危险旅送中了。除了呵送他们的鬼神外,没有可资援手的人了。
摇光子和崆峒气罡老道走在最先,刚通过河床,山轿也刚到了河床中间。
“哈哈哈哈……”,一阵震天狂笑,在上游石丛中飞起,令人闻之心血下沉,汗毛直竖。
“亮阵!”天璇子亮剑沉喝。
灰影连闪,路旁丛草中,飞出两条人影,以迅捷的身法,猛扑山轿,寒芒闪缩,向两侧挥扫。
左侧是天权子和崆峒气极道人,一声怒叱,长剑暴起千朵白莲,迎着灰影攻去。
“铮铮!”四剑相错,两老道果然名不虚传。
“哎……呀……”,两声令人心弦绷紧的惨叫,从灰影口中发出。两老道一招伤敌,剑契入灰影左右胸,转腕顺势一跳,两灰影越轿顶,远出三丈外,“扑通通”水花飞溅,落入潭水过流之中,瞬即不见。
山轿停下了,死尸和伤者放下了,剑撤出了,二十余名高手列阵了;他们神色肃穆,准备接受行将来到的惨烈撕杀,将命运交到剑上,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知道,这一次的激斗,像是一次孤注一掷的豪赌,赌注是自己的血肉和生命,该到揭底牌的时候了。
枭似的狂笑未绝,正北河床上游,突然响起清越的玉简声,接着传来宏亮的朗喝和禅唱:“无量寿佛!”
“南无阿弥陀佛!”
本已陷人绝望境地的二十余名道俗。突然精神一振,雄心再起,生机转旺。天璇子哈哈一笑,豪气飞扬地说:“快,清斗场。掌门仙驾与少林的道友来了。”
人影疾闪,剑气飞腾,附近的草木和石块,立即折偃和飞走。
同一时间,左前后三方,现出许多奇形怪状的老少男女,三方面合围。
前面,是蓝衫隐士为首,人数稍少,金旗令主站在左首,右首是苍龙二老,后面是六名精怪一般的高年男女。他们人数虽少,却是实力极强而可畏的一群。
左方占主河谷的人最多,为首的正是黑道盟主,桐柏山山主摄魂鹰君太叔权,阴司恶煞夫妇,老龙神鲍怀仁,左右二曲,还有天聋矮叟……一大群,其他十余名男女,全是三山五岳的巨孽强豪,皆算得一流高手,无一弱者,这些人中,有一个体态丰盈,美丽照人,穿了一身徘色劲装,令人见了心动神摇的少妇,特别引人注目。这女人年纪像是二十来岁,实际上不止这么多,在江湖中,算起来名头也不小,提起了缥缈春鸿太叔霓裳,凡是江湖朋友,大多耳熟,可是真正见到她的人不太多。
太叔权本人绝非好色之徒,但在他创丛之初,行脚天下,在刀山剑海中拼生死,在鬼蜮江湖里浮沉,偶或失意或心情苦闷之时,好不了有生理需要的调剂。有一年,他浪迹福建建宁府,邂逅了一位建宁府名武师的爱女。那时,太叔权还未正式挤身黑暗,也怀有满腔热血,在江湖行侠仗义,干些劫富济贫的勾当,人也年青,脸蛋也没有现在可怕。两入一见钟情,情根深种,双双坠入爱河,便在老武师的主持下,两人完成婚礼。
一住三年,小俩口十分思爱,鹣鹣鲽鲽羡煞了不少人,这是他俩一生中最辉煌灿烂,最值得怀念回忆的三年。
可是好景不长,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欢乐短暂,怨恨却久长。当太叔权返回湖广定省亲友途中,途经建昌府,打抱不平痛惩了建昌一霸周一豪,引起了弥天大祸。到了南昌府,立即受到江西白道群雄的围攻,身中十二剑,肋背镖箭不下十枚,浑身浴血,眼看要被剁成肉泥之际,天不绝人,来了一个凶魔救星。这人就是他后来的师父,天日山荡魄天魔田炫。
荡魄天魔为了尝杀而心狠手辣,一生行事全凭当时的喜恶而定,杀起人来人性泯灭,但碰上他高兴时却是一个血性男儿,他眼看二三十个英雄豪杰,竟围攻一个垂死的少年人,一时火起,大开杀戒,在他那古怪的摄魂剑下,宰掉了三分之二,救了太叔权,带他回天日山,收他做唯一的传人。
从此,太叔权整个人变了,变得阴沉险恶,心狠手辣,人性渐渐泯灭。
三年后,他返回建宁探省岳家,想与爱妻小聚。岂知他不来倒好,来了心中像被人截了千万个窟窿。就在他上天目山的当年,老武师被江西的白道英雄们活活迫死,他的爱妻为了维护出生甫半岁的女儿,身中八刀惨死庭院之前,全家惨死。
幸而在千钧一发间,恰逢隐修大姥山的一个老道婆,称为大姥仙婆的世外高人适时经过,救下了唯一幸存的小生命,带上大姥山加以哺养。
太叔权怀着一颗被毒蛇咬碎了的心,上了大姥山礼见大姥仙婆,叩谢老人家全后之德,并请老人家收爱女为弟子,方凄然下山,重上天目山苦练十年。
这期间,他每两年走一趟大姥山,看望大姥仙婆和爱女,每看一次,他必返回爱妻的坟前,默默切齿暗祝,在坟前举剑发誓,他要与白道武林群雄一决,清算这笔家破人亡的血债。
终于时辰到了,荡魄天魔物化天目山,他也承受了师父的衣钵,下山正式自承为黑道魔君,凭他的雄才大略和十三年的怨恨,游说黑道群豪,仗手中摄魂剑为超人的绝学,苦心孤指结合黑道群豪成为一股庞大的凶猛巨流。
在他追杀仇家的期间,结识了四海游龙柏青,奠定了深厚交情,柏青虽是闲云野鹤,仍帮了他不少忙。
直至太叔权爬上了黑道盟主的宝提,他仍不时到大姥山看望太姥仙婆和女儿。
老道婆是个世外高人,武学造诣深不可测,她替爱徒取名霓裳,将她造就成一朵武林奇硕。
太叔权的所行所事,并未告诉女儿,女儿不无疑问,终于她跑了一趟桐柏山,方知乃父是黑道盟主。起初,她不谅解乃父的行事,直到她迫乃父说出早年的血泪往事,她不但原谅了父亲,她自己也变了,变得也残忍了。
可是太叔权禁止她在江湖行走,也不许她跑桐柏山,他认为自己的一生是毁定了,却不愿女儿也落个贼女儿的污名。
太叔霓裳可不管这一套,大姥仙婆也不太管束她,每年善的骨肉,值得称道。
太叔权不愿爱女卷入游涡,疾言厉色赶她回大姥山;但她一发牛脾气,撤起娇来任何人也管不了她,太叔权对这位宝贝女儿,确是无可奈何。
她跟来了,真人不露相,知道她轻功了得的人为数不少,但知道她剑上造诣超凡的人太少了,连她的父亲太叔权,也仅知她的剑过得去而已。
她今天穿了一身绯色劲装,浑身曲线玲成,人美,装也美,头上挽了个女冠髻,与一般妇女不同,背上那古色斑斓的宝剑,也有点抢眼,总之,她站在后面,却夺去了全场光彩。
路北截断老道们退路的人,是七个鬼怪,那是南荒七煞,令人见之心中发毛。
七煞是太叔权请来的,所以这儿共有三拨人。武当和崆峒是正主儿,算得一拨。太叔权和七煞是一拔。苍龙二老蓝衫隐士等人是一拨。
三方面的实力,以正主儿一拨为最弱。在两强之间,他们仍毫无惧意。
太叔权掀须大笑,向天璇子发话道:“天璇子,好些年不见了,你好,哈哈!”
天靛子屹立在路心,淡淡一笑道:“多承动问,贫道托施主洪福,很好很好。”
“本盟主已势在必得,目下双方死伤累累,希望道长放明白些。”
“贫道明白,本派也势在必得。断无放弃之理。”
“道长可会冲量目下的局势么?”
“别忘了,本派和少林的道友皆已赶到,崆峒的道友也仗义助拳,施主认为可稳操胜券么?”
“正是此意。”
“施主既然如此认为,贫道等着,施主请来放手。”
太叔权正欲举手众扑上,突然蓝衫一闪,蓝衫隐士飘然而出,用量天尺轻轻挥动,在距老道列阵处三丈外站住了,微泛蓝光的脸上,现出阴森的微笑,说道:“且慢,你们要先拼,离开这儿,别把山轿弄跌河中,我可不答应。”
对面的七煞同发狂笑,追生大煞说:“姓段的,没你的事,你少打岔,咱们在思乡城的过节还未了结呢!”
“今天一起了结,正是时候。”蓝衫隐士笑答。
“好,咱们先离开,在外面先斗斗。”追生大煞说完,大袖一挥,七个人向左一闪,越过太叔权,奔向蓝衫隐士。
后面的苍龙二老和金旗令主,同发清啸向前迎出。
在罡风进发,剑啸刺耳声中,怪石丛林之后,出现了追魂三剑玄同,和少林长老宏尊大师。四周,左是和尚,右是道土,两派的俗家门人在两翼排开,草木掩映,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
宏尊大师是般若、密诺两人的师兄。也是少林掌门苦行大师的师叔,在少林派中,辈份最尊,也是少数修得菩提掸功最高境界的元老,武林辈份,他比追魂三剑要高一辈,所以他走在前面。
所有的人全将贼人反围在中间,宏尊大师身穿僧袍,外拉大红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