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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溜下床,让姑娘起身穿着,地煞夫人把碧芸的衣裙留在这儿,可是逸云的青衫已经不能再穿了。
两人洗漱毕,吃完最后一包熟肉,一同出屋,遵照神医叶太岳的遗言,放起一把无情火,直待火舌冲天,方一同上道扑奔辰州。
两人离开前后共是半月余;辰州府急坏了天魔夫人和众女。
当天申牌时分,两人上了盛兴布店阁楼。
接他俩入楼是的天魔夫人,相见之下,恍如隔世,碧芸已泣不成声。
逸云行礼告退,说道:“珠姨,小侄即返安居小筑一见黛妹,告退。”
“这半月来,黛姑娘始终不见返店,老身正急得坐立不安,目下你俩的行裹我已搬来了。”
逸云大惊问道:“什么?珠姨是说黛妹始终不曾返店么?”
“是的,大珠台事了直至如今,踪迹全无。店家也不知。其故,又不敢报官。”
“糟了!糟了!不成!我得到大珠台一定。”说走就走,如飞出店而去。
“云哥儿,且等等……”天魔夫人急唤,但逸云已经走了。姑娘急道:“我去追他。”“且慢,你妈怎不见同回?”
“怎么?妈和亡命花子在六天前已经先返,难道……难道……”她粉脸变色,浑身颤抖,似已不支。
天魔夫人抱住她叫道:“芸儿。冷静些,到内房说去,一切等云哥儿回来再议。唉!真是祸不单行。”
天色仍早,逸云形如疯狂;真奔大珠台。大珠台空山寂寂,台顶的设备一扫而空,已看不见半月前的残痕,只有野草凄凄,林风讽讽。
他踏遍了每一角落,最后找到那三具残骸。他再往上走,捏至姑娘用剑刻字之处。
“地老天荒,此恨绵绵。周如黛绝刻。”
这一行字,在他眼前愈放愈大,每一个字,都像千万枝利剑,重重地扎在他的心头。
“此恨绵绵!此恨绵绵!绝刻……绝刻……”这些语声在他耳际愈来愈响,像一阵阵巨雷狂震。
他手脚发冷,眼前发黑,豆大的冷汗滚滚由额上落下,脊梁上一道冷流直冲泥丸宫。
他突然疯狂地扑上,十指如钧,直插入树身,尽指而没。他瞪大眼,摇摇头再看,不错,正是千古神刃紫电剑所刻的遗痕,没有丝毫停顿之迹,看字态,也正是姑娘所习的颜体,一种女孩子不太喜爱的书法。
“黛,为什么?为什么?”他浑身颤抖,声嘶力竭地大叫,那大可合拖的古树,被摇得似乎要齐根而断,枝叶纷坠。
他终于感到头脑昏沉,放了手,抑天历号,以震撼九霄的嗓音拼命大叫:“黛!黛妹妹!黛妹妹!黛……”
山谷传来殷雷也似的回音:“黛妹妹!黛……”
而江汉之间,正掀起了武林风暴,正和他的震天巨吼一般,震撼着宇宙。
叫着叫着,他只觉眼前一黑,虎躯摇摇欲到,终于他倒在一个幽香阵阵的服体里,昏倒了。
不久,他悠悠醒来,原来他躺在碧芸的怀中,她倚坐在古树下,眼角泪痕未干,正无限情深地注视着他。
她见他悠悠转醒,便拭掉泪痕,幽幽一叹道:“云,希望你节哀。黛妹妹含恨而死,死因未明,至少,我们要找出她的死因,替她雪恨,莫令她含恨九泉。”
逸云衰弱地说道:“她……她为何不等我?看她所留的字迹,仍然从容挥剑,有何委屈,该对我详说明!她为何不等我?”说着说着,虎目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碧芸也觉寒流爬上了脊梁,脸上现出了恐怖的神色,惨然摇头道:“也许,她不能见你,也不愿见你……”
逸云坐正身子惶然问道:“为什么?”
“你已看到下面那三具残骸么?”
“哦!那是被利刃所剁碎的,与代妹妹有何关连?”
“也许……也许……云,可记得山峡中那天我受辱的景况么?即使是袒衫相陈,我也没脸见你。”
逸云一蹦而起,拉起她说道:“我们再去查查。”
尸首凌落,皮肉已腐,臭气冲天。两人找不出尸体上可认标记,连死者是谁也无法分清。仅有那穿着和所遗兵刃,证明他们是武林人物而己。
突然逸云的目光,落在树枝上,叫道:“瞧,那是什么?”他取下那小铜管摊在掌心上细看着。
姑娘看了此物,倒抽一口凉气,脱口叫道:“糟!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她将铜管放在鼻端猛嗅。
“此话怎说?”
“这是江湖中一个小淫贼之物,内藏艾绒,掺合着最歹毒的周天返魂香,不知糟蹋了多少妇女。这淫贼姓金名章,匪号叫探花鼠,如果代妹……”
“我发誓,探花鼠如果尚在世问,我要找到他;假使这三具尸体中有他,我会诛尽所能知道的淫贼。芸姐,我们且按寻代妹的遗蜕。”逸云狂野地大吼。
一连三天,附近二三十里之一草一木,一谷一壑全被搜遍,却不见有任何尸体或者衣履的遗迹。
这三天中,逸云始终末离开青龙岭。而前来相助的人中,就没有地煞夫人,逸芸心中烦闷,也没留意此事。碧芸知道目前不可提出,免得招事情闹得更混乱。
这天酉牌左右,红日已落下西山。逸云铁青着脸,与众女踏着暮色进了北门。
他双目发射着冷电寒芒,脸色憔悴,茫然举步,内心充满了哀伤,也充满了仇根之火。
碧芸紧傍着他,走在天魔夫人之后。后面三丈之遥,是如意道婆等众女。
突然,奇香触鼻,两个村妇迎面匆匆撞到,一近天魔夫人,即折向旁一闪,急急地走了。
天魔夫人手中,多了一封香喷喷的粉红色书信。
逸云服尖,正想动问,天魔夫人已经将书信放入怀中,他只好忍下了。
阁楼不小,共分两层,上一层住了众女,下一层是存放行李等物之所,逸云就在后面一间小室之内。
他一回房,沉重地长叹一声,和衣往床上一例,眼中登上了一层薄雾,他伤心透啦!
不久,碧芸轻扣房门,神色凛然踱入房中,竟趋榻旁替他宽衣解带,含着一眶眼泪服侍他睡下。
逸云已看清她的神色,突然掀衾坐起,扳住她双肩问道:“芸,你的神色告诉了我,将有大事发生,告诉我真相!”
“没什么,你累了这些天,好好休息吧,要保重啊!”
逸云厉声说道:“不,你快告诉我。”
“刚才荆州府有急报送到。第一,朗月禅师和祁连阴魔曾在荆州露面,行踪一现即杳。其二是花和尚一宏三天前曾出现辰龙关,随即失踪。第三,荆州府出现一老一小祖孙俩,祖母冷酷非凡,孙女奇美绝伦,两人功力奇高,一日之间,在南关临江居酒楼和天香客钱之中,连伤十八名登徒子。那小姑娘人生得极美,却甚为轻佻,可是凡是敢于调笑她的人,一概摄以重手法处治。据荆州府暗桩说,那小姑娘的剑,以紫色锦囊盛着,是否即是代妹妹的紫电剑,正在设法探查中。”
“不管是与不是,我们且追上一看。”
“云弟,你何不先走一步?你脚程快,早走些好。”姑娘神色惨然地说,垂下了头。
逸云征了一怔,突然一把将她挽在怀内,就灯光下搜索她的眼神,凛然地说道;“菩,你隐瞒了最重要的大事,要认为我是外人,你可以不说,我绝不勉强你。”
姑娘泪如泉涌,伏在他怀中饮泣,只不做声。逸云急了,硬将她扶正,大声道,“你怎么了啊?那怕你锁住了口,也非说不可。”
姑娘仍没做声,探手怀中取出一个香喷喷的粉红色套封,默默地交到他手中。
逸云看封口已开,赶忙抽出里面的一张薛涛笺,念道:“一再误约,并透噜噜本仙子之宫阀所在与武当少林门人,罪在不赦。百花教主及亡命花子命在旦夕,如不早至,一切休矣!桃花仙子亲书。”
他额上冒汗急急地叫道:“我该死,这些天没留意伯母的身影不在。芸,伯母不在,你……你怎不早说?你……你……”
“代妹妹下落未明,我怎忍心自私地告诉你?唉!”
“桃花灿子的住处你可知道?”
“在辰龙关至马底驿之间,正南群山丛中。马底驿桃花劫,乃是她的诱人陷阱,真正的宫阙所在,我们还没有弄清。”
“那……怎能找到她?”
“她会派人引我们入山。看来我和霞姐八人,非被她收为弟子或者使女不可了。”
逸云虎目放光地说道:“去告诉珠姨,明日即行上路。”
“不!你不能前往,那女魔多可怕啊!桃花春雾歹毒绝她,佛祖也难逃风流地狱。你绝不能前往蹈险。”
“你怕就算了,我一个人去也成。”
“不!你……”
“别你,我去定了。来,告诉你我的打算。”他附耳向她细说,姑娘直点头。
次日凌晨,七盘湾一行骏马盘山而上,最前面是一对健美的年青人,那是十二星宿中功力较高的欧阳询、杜少春。
后面是如意道婆、巫山怪姥、天魔夫人。
如霞八女则外罩披风,内穿五色薄绸劲装,佩剑挂建,一个个皆是美艳尘寰,与花争艳的美娇娃。
碧芸走在最后,她显得更为特殊,可惜她秀眉紧锁,似有心事重重,也忧心忡忡。
殿后的两个人,一是逸云,一是十二星宿的老么孙祺。两人一般的天青色劲装,背插长剑。逸云身材略为魁伟,可是玉面上缺乏英雄的豪迈气氛,不象个江湖人。而孙祺却剑眉虎目,双眸神光外射。
十五骑骏马徐徐上了七盘湾,走上了至马底驿的官道。
驿站每一驿的路程是三十里至五十里,过了马底驿二十里,将走了一半,十五匹马狂风也似的飞赶。
如意道婆的面前,突然现出一双村妇装束的背影,等快马将近,两人突然转身,其中之一玉手一扬,一封粉红色的信柬迎面向最前面的欧阳询飞到。
少年人手一抄,骈双指夹住信柬,两村妇已闪入林中不见。
欧阳询不言不语,手一举,后面十四匹马一缓,他转骑回到如意道婆的马旁,双手将信柬呈上。
“徐徐放辔,听招呼行事。”如意道婆让他走了,方展开书柬念道:“目下少林武当二派高手,云集桃花坳,汝等不需顾忌,但坐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