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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道也去嫁风琴。”朱成谦道:“那不是人呀。”似珠又将眼珠儿四面望望,用手指着道:“这文殊普贤,难道他不是人,我就欢喜他这法身磁色雪白,依你说,文殊普贤也算是我的丈夫罢。”朱夫人听到此处,有些着恼了,说:“你们也不必在此歪厮缠,越说越不成事体,拿着菩萨演起玩话儿来了。”
朱夫人的话尚未毕,早吹过一阵冷风。将佛堂上点的一张灯,顿时吹熄。朱夫人惊道:“可是的佛老爷显灵了。”说着便命仆人取火。此处朱成谦从黑暗之中,扯扯似珠衣袖,一把便捏住她的手腕。似珠笑道:“轻些,你也不顾人疼痛。”朱夫人问道:“珠儿说甚么?”似珠笑道:“哥哥捏我的手腕,怪疼的。”朱夫人笑了一笑。此时刚好仆人重又取了一盏灯来,早见院外下起小雨。似珠笑道:“雨来了,哥哥走不回去,便在这里睡了罢。”
朱成谦被似珠左说右说,说得神魂颠倒,没精打采辞的了似珠母女,踉踉跄跄回家。自此以后,朱成谦想娶似珠的心愈深,似珠只这疯疯癫癫,高兴起来,也同朱成谦袒胸露臂,毫不避忌。顽厌了,又呵谴斥逐,将朱成谦当做一个玩物一般。然而似珠在那教育上面到肯认真办理,不是这般孩子气似的。朱成谦没有迎合似珠的地方,也陪着他谈谈学务,无意中便提起都天庙有个姓柳的少年,在那里开了一个学堂。明似珠觉得这人是自己的一个同志,不由分说,第二天便率领了众女学生旅行,顺便访柳春那个学校。似珠一见了柳春,觉得他年少英俊,着实可爱,非常的亲热,回家来先命人将朱成谦唤得来,谢而又谢,说难为他替我觅得这一个好朋友。朱成谦一听,不禁吃了一吓,暗念不好了,这是我分明自寻出一个对头来了,便搭讪说道:“我看这个人,也不见得明白学务,他应该知道妹妹创办女学,何等名誉,理当飞也似的来会妹妹,他至今不曾来,可想他瞧不起妹妹,妹妹到反去央求他,这不是太将妹妹看轻了。”似珠点头说道:“哥哥这话也说得是,我就不去理他罢。”
朱成谦才快乐起来,击掌笑道:“照呀,这才是个道理呢。”但是话虽如此,那柳春心里却又不然。他忽然见了这一个花枝般的女郎,早已胶漆似的,绊着他的心肺了。次日便来回拜,接二连三,两个人几乎没有一天不会见,直把个朱成谦活活气死。幸亏似珠小姐相待的情形,却也同柳春一样,没有甚么分别。柳春背地里也趁势向似珠求婚,似珠总是憨憨的痴笑,说:“呸,你们这些人真是怪极了,怎么对着我,都要想娶我。假如我是个男孩子呢,你们也这般唣。”
柳春笑道:“若使你果然是个男孩子,那就不必讲了,毕竟你终不是个男孩子。”于是似珠被他歪缠不过,随后也就应允了,只是不曾行结婚正式礼。所以云麟娶亲那一晚,他们高高兴兴走来看新娘子,云麟就猜定他们是夫妇,心中羡不过,又看着自己娶的这位夫人,容貌着实不济,又气又恨,坐到天亮,也不告诉人,他早一溜烟跑出柳家大门,一直赶到自己家里。秦氏大惊说:“好儿子你怎么不等候新媳妇一齐来到家里,你便独自跑出来,你也不嫌忌讳?”
云麟也不暇分辩,只问了一声仪妹妹呢。此时淑仪正同绣春梳洗,也吃了一吓,不禁笑起来说:“真个老早跑回来做甚?”云麟一脚早跨进房,走至淑仪身边笑嬉嬉的说道:“妹妹起身得早。”绣春卟哧一笑说:“你也不迟呀,我问你一声儿,你怎么不多睡一会?”云麟笑道:“昨夜谁还脱一脱衣服,便是你的儿子。”淑仪见他们姊弟说这些顽话,不便开口,只微笑拈了一块胭脂对着镜子,向唇上点了又点。云麟趁势将个头挨到淑仪颈项旁边说:“告诉不得妹妹,我真气死了。”说着便指手画脚的,将新妇形容得不堪。淑仪笑道:“不理你呢,我不相信。”
云麟笑道:“不相信由你,你总须会得见他,那时候你不要发笑。”云麟说到此,猛将靴子向地板上一顿说:“我好恨呀,我只是恨。”淑仪此时早站起身来,将房门帘一掀,要想趁势走出去,却被绣春顺手一把拉住说:“妹妹这一走,到反觉得无趣了。你偏听他说恨甚么?”云麟接着说道:“我恨甚么呢?我只是恨富玉鸾富大哥。”
淑仪不由啐了一口,顿时脸上绯红起来,一时又走不脱,只管同绣春使劲夺衣服想走。绣春笑道:“奇呀,他说姓富的,与你又有甚么相干。提起一句话来,自从我们这位妹婿,说闹到东洋去了,妹妹在湖北的时辰,可曾接到他的信?哼哼防着他,已经看上了东洋女人了。不然,为何不赶紧回家来娶妹妹?”
淑仪越发羞愧无地,急得几乎要流下泪来。云麟防她生气,忙叫绣春将她放下说:“仪妹妹,你不用睬我们姐姐。但是我才听见姐姐说东洋女人,这东洋女人呢,我们却不曾看见过,如今我有一件奇事,告诉妹妹们听听,可是正经话,并非同妹妹取笑。”
淑仪一面用手巾拭了拭眼泪,转笑道:“讲正经呢,我们就多谈一会儿。若是再像适才这般乱说,我立刻就回家去。”云麟长叹道:“可是的呢,只因为我们这家不是妹妹的家,所以妹妹一经生气,便要回家去了。若是。……”淑仪听见云麟这样说,一撇身子又要想跑,云麟积伶,早拦着房门笑道:“不说了,我们说正经话罢。就拿妹妹比,我才讲一句顽话,妹妹就着恼。妹妹可相信今日的女孩儿们,须不比往日了。见了一个生客,也许他同这生客扯扯手,搂搂腰。”绣春笑道:“阿呀,这句话好大正经,妹妹莫睬他,他依然在这里胡说。”
云麟急得沉下一副脸说:“我难道是个畜生,说出话来你们总该不相信世界上总像姐姐这般至诚老。”淑仪微笑对着绣春说道:“姐姐,你这话倒不要疑惑他。此时做女孩儿的,真个有这种事情。”云麟笑道:“皇天菩萨,可是也有说句公道话的。好像妹妹,你也看见过这样女子。”
淑仪笑道:“我也是头一遭儿。因为我的先生,她有个姨侄女儿,打从京城里回来,他那一派神气,就同你说的话,一点不错。多谢她同我倒还亲热,会着了便滔滔不绝,说做女儿的,怎么要自立呀,要平权呀。我是个糊涂人,也有懂得的,也有懂不得的。她还劝我进学堂里读书。云麟睁着眼听了好一会,忽然见淑仪不说了,忙问道:“后来怎么样呢?”淑仪笑道:“后来我们便上了湖北,谁还知道呢。”云麟又忙问道:“妹妹回家,可曾会见过她?”淑仪掩嘴一笑说:“我们大前天一齐回来,第二日便到了府上,那里去会她呢。”云麟说:“这女郎可是鹅蛋脸儿,两道眉毛,削得齐齐的,像个刀背子模样,左眼角上微微有一颗红痣。”淑仪笑道:“奇呀,一点不错。”云麟拍手笑道:“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请问妹妹,她叫甚么名字?住在那个地方?”
淑仪微微瞟了云麟一眼,低头微笑道:“又爱上一个了。你问她么,她是旗人,叫明似珠。她一到扬州,是住在翠花街,今日迁移不曾迁移,却一总不曾知道。”云麟又点了点头。绣春笑道:“原来你两个说话,又说到一路上去了。”姊妹三人正在此谈笑,秦氏已赶得进来,连催带劝,硬逼着云麟到他岳家去。云麟没奈何,只得垂头丧气,又向柳家走来。刚跨进门,早有一个仆妇嚷起来说:“好了,姑爷来了。好姑爷,带累我们,被太太一顿骂,请问姑爷,适才不告诉我们,溜到那里去这一会。”云麟也不答应,埋头走入自己新房里,早见黑压压的踮了一房女眷。龚氏见了云麟,不禁堆下满脸笑容说:“我正在这里问你,你到那里去的,清早起也该吃点饮食,受了寒气,不是顽意儿。”云麟冷笑道:“我又不饿,吃饮食做甚。”
龚氏又笑道:“姑爷好像去年听见你到河北去了一趟,那些河北的人,可是同我们扬州人一样的眼睛鼻子,甚么城池儿,街道儿,莫非也是砖瓦石头砌成的,离这里究竟有多少远路,据说还要坐极大的火轮船,说是坐在那个船上,简直不知道是在河里,要想打船头走到船尾,来往至少有半年的路程,船走起来,四面火轮子,便发起轰轰烈烈的大火,要是叫我们走上去,还要把魂吓掉了呢。”
龚氏说这话时辰,许多妇女嘈嘈杂杂。大家都想云麟将这话告诉他们,好让他们长长见识。谁知云麟还未答言,那个新妇早拍一拍掌笑起来说:“娘又糊涂了,湖北罢咧,又闹出甚么河北。若是河北,到是今日的直隶大名府世界,那个地方,左通河济,可控彰卫,宋真宗抵御契丹的澶州,便在那里不多远儿。至于湖北省城,春秋时候,便是楚地,后来孙权曾在那里建过都城。一个是黄河流域,一个是扬子江流域,截然不同,娘把他扯拢在一处,真叫人牙齿笑掉了罢。”此时在房里的诸人,忽然听见新妇说话起来,大家都抿嘴好笑。龚氏忙拦道:“大姑娘又发疯病了,此时不是你讲书的时辰,甚么孙权都闹出来了,看姑爷笑话你。”
新妇见龚氏拦他,才不开口。微微一笑,又将头低下去。云麟觉得新妇适才所说的话,到有一半不懂。但他说那些地方,居然像那小孩子背四书一般,滚瓜溜熟,不禁暗暗称奇。然而看她那不疯不癫模样,不由又将一颗心冷下了,任他们母女在这里辩论,自己只一味不开口。龚氏等人坐了一会,也就大家散去。晚餐之后,云麟重又入房,见那新妇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灯下观看,心里暗暗发笑,偷眼一看,见那书本子是一片蓝纸做成的,上面有几个小金字,是支那通史,心下大惊。暗想这支那是个甚么东西,为何我从不曾看见过这部书,此时又不屑去问她,转是新妇见他进房,忙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