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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潮 (晚清民国小说研究丛书)作者:李涵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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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麟笑道:“我也曾想到这里,只是羞人答答的,不好意思去同仪妹妹说这样话。如今也没法了,明天少不得要向姨娘那边去走一趟。只是仪妹妹在几天头里,同红珠往来过几次。后来便因为有了那讨厌的紫罗女士,她们也生疏了好些。可想越是这样妇人,越笼络得人住,”当夜无话。云麟一早便起身下床,催着黄大妈烧茶烧水,草草盥洗了,便开门出去。刚出了巷头,不防刺斜里跳出一个人来,一把扯着云麟臂膀,笑道:“老弟起得好早,我知道你是向我那里去的,我们一路同行,可好不好?”

  云麟将那人一望,原来正是田福恩,忙正色说道:“谁说我是寻你的?你未免过于一相情愿了。别人有别人的要事,千万不用再同我歪缠。”田福恩扭头笑道:“我只不信,你通记不得今天我在庙里替杨蝶卿做寿。”云麟想了想,方才恍然他那帖子上,正是填着今日日期,只得含糊应道:“我连日心绪很是不好,真个忘记你这件事了,你先请回庙,停刻我一定过来行礼。”

  田福恩那里肯答应,死命揪着云麟不放,笑道:“老弟你还有甚么心绪呢?又有个美人儿,镇日价厮伴着你,又不愁没有钱使。不像哥哥窘得没法,若是手头宽绰些,像这样牢事,我也不去干。不瞒你说,我昨天请个我家小舅舅周二福做着账房,所有收的款子,归他经理。至于我呢,要在寿堂上陪人磕头,分不出身子来。到外边陪客,老弟交游又广,熟人最多,这件勾当,你不替我担任,还去找谁呢?快走快走,迟了客来得多,寻不着孝子,不要被人家笑话。”说毕,也不容云麟分辨,脚不点地的,被他一直拖入那座古都天寺。云麟跑得气喘嘘嘘,进门一望,已迥不似前时景况。因为那庙自经柳春改过学校以后,所有神像,多半移至他处。学校解散,也没有人进来住持,便是王道士也不知去向。窗栏朽败,栋宇崩颓,委实叫人看着,觉得甚是荒凉。走入后一进大殿,果见壁上悬着一幅影像,面前放一张白木桌子,两枝蜡烛,一炉散香,上首还安了一盒茶食,一只茗碗。云麟仔细将那影像瞧了瞧,嘴上多着一撮胡须,看去迥然不像杨靖,笑向田福恩问道:“这幅影像,是打那里觅来的?”

  田福恩歪着嘴说道:“杨蝶卿那里还会有影像呢,我既替他做寿,没有影像,叫人瞧着便不像了,亏我还有主意,在家里寻出这一副画儿,据说这画儿,不知是那一代祖宗的,权且把挂来着,觉得热闹些,你也不必去管他。”云麟笑了笑,又问账房设在那里呢?田福恩向东首一间小屋,指着说道:“喏喏,这不是账房,他们都猴在里面,你进去歇歇脚也好。”

  云麟便趁势踱得进去,周二福见了云麟,吓得壁直直的站起来。旁边还有几位生客,云麟认得那瘦长脸儿,平时常常挑糖担子上街的。还有一个胖子,家里开着洋铁铺。一个江南口音的矮汉,盘了一条大辫子,在头顶当中,用腰带掖着短袄,并不曾钮扣。另外有一张破炕,躺着一个穿长衫的少年,深目高鼻,远远看去像是西洋人模样。云麟向他们拱了拱手,便待请向名姓。田福恩早笑嘻嘻的跳得进来,嚷道:“可晦气么,这一清早,还不曾见有人来送礼。”又用手在纸堆里翻了翻,向他舅舅周二福问道:“贺仪收得有多少了?我的宗旨,只要他们送钱,却不在乎他们磕头。”

  周二福哭丧着脸说道:“连前搭后收到有一千多铜钱了,再等一会子,看是怎样。”田福恩将手搓了搓说道:“像这样弄下去,还不彀开支酒水呢,难不成白叫我做杨大哥的儿子。好杨大哥,你有灵有圣,帮了忙罢,我是折不起本的。”说得众人都笑起来。田福恩又指着一干人笑道:“我就怕冷清清的没味,特地将我们这一班老邻居请得来,帮个场面。”遂告诉云麟说道:“这是陈大发,这是刘家狗子,是我们铺子紧邻。”又指那矮汉说道:“老弟你不用瞧不起我们这位盟兄,他虽说当了一个瓦匠,在城里最是有名望的,谁人不知道他是吴二钉锤。他在别的匠头上工,所以也没有一定住处。”云麟笑道:“失敬失敬,今日可算是群英高会了,还有一位先生呢,兄弟还不曾请教。”

  炕上那人早板着面孔坐起来,懒洋洋的说道:“久仰云先生大名,是前清学里的秀才,可惜如今却用不着了。我们吃的外国人饭,做的外国人事,所以先生没处认识我,不知不罪,我便住在北河下天主堂西首,家叔叫做顾阿三,你先生提起来应该知道。我名字叫做顾亮,表字大通。”田福恩笑道:“你们通不见那天主堂女教士,出门后面跟着一个标标致致的女仆,年纪不过二十来岁,那便是顾大哥的夫人,女教士看待她真是天字一号。”

  大家正谈得高兴,看看已近午牌时分,虽然有好几处送来几封封套,里面多的不过五六个银角子,少的还有二三百文,只要被田福恩瞧见,他便揣入怀里,周二福替他只做了一个账房幌子。好容易又等了半天,周二福蓦伸头望了望,吆喝着说道:“客到,……客到。……”田福恩巴不得这一句,好生兴头,一溜烟跑向灵桌旁边,扑通一声,匍匐在地,在那里老等。偏生来的是个老头子,瞧他年纪,已逾七十,步履很是艰难,一摇一摆,走了好一会功夫,才踱到垫子旁边。云麟也就跟在后面,尽他陪客的职务。那老头子跪下去,一连磕了三个头。田福恩也对他磕了三个头,磕完之后,田福恩自家便喊起来说:“孝子叩谢。”那老头子复行又磕下头去。这一下去,几乎扒不起来,气喘嘘嘘的在地下挣命。云麟很不过意,走近前将他扶起,请他在椅子上坐了。田福恩早笑得跳过来,望那老头子笑道:“累老伯的大驾,小侄心里着实不安,停一歇便开席了,老伯务必赏个脸儿,吃了饭再走不迟。”那老头子一时还不能开口,只望他点了点头。

  云麟却认得这人是街上开材板铺的唐老板,为人很是古道。他接了田福恩请帖,牢牢记着,一定赶来行礼。田福恩这时候便嚷着肚腹饿了,他在自家店里,本带了几个小官,同打杂的伙夫,在后面弄菜,一会子都喊进来,分付他们调排桌椅。四面望了望,除得供杨靖的灵桌,其余第二张桌子却没有。伙夫没法,在一间空屋里拖出两张破坏不堪的经忏桌儿,放在殿上,长长的倒还同那大餐桌子差不多。几盘鸡猪鱼鸭,陈设上来。大家分宾主坐下,不消说自然是那唐老板首席了。席间闲话,田福恩便卖弄他在上海的事迹,说得天花乱坠。刘憨狗子笑问道:“田大哥,你既然到过上海,可曾坐过电车没有?据人说起来,那车子便像天上打闪,人坐进去,身子便同打闪一样,一闪打过去,一闪又打过来,像这样打法,没的将人不吓死了。”

  田福恩还未及答应,周二福也笑说道:“如今世界上的事,再奇怪没有,都笑我是乡下人,不曾看见过电灯,那电灯不是满街上都有了吗!我不奇怪他别的,只奇怪那点电灯的人,怎么不约而同,说点就都点起来了,飞毛腿也跑不来这样快,这就不怪我们只知道人点灯,一共不看见点灯的人了。这也罢了,有一天我经过一处地方,瞧见一个穿西装的人,说他呆又不呆,说他不呆呢,他没的对着一个小木箱儿,喃喃呐呐的讲话,我背地就问了问人,说这位先生同谁讲话?那人告诉我说:那先生是同他堂客讲话。我听了笑得肚肠子发疼,他疑惑我打乡里进城的,甚么事都理会不得,自然拿这样话来哄我。你们大家想想,那木箱子周围也没有七八寸宽,一尺来长,他这堂客,再矮小些,那木箱子也盛不住他的堂客呀。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不过不屑同他去辩驳罢了。哼哼,他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拿这样鬼话来同我开心,他不知道我这乡下人,却还与众不同,见识比他高着几百倍呢。当时若是我拿话同他辩驳,包管他羞的要不得。……”

  周二福越说越是高兴,那大块肥肉,便尽性夹着望嘴里塞。顾亮从喉咙里哼了一声,只仰着脖子向别处瞧望。二福正讲得高兴,偏生那位唐老板耳朵不大方便,他便欹过身子向云麟问道:“他们在这里讲甚么?何妨说给我听听。”云麟见他是个聋子,忙提着声音回答道:“他们在那里谈论时局哩。”

  唐老板不慌不忙,叹了一口气,冷笑说道:“史六么?那个畜生越发倚老卖老的了,论他的岁数,比我还小得十多岁,他仗着他哥子在都督府里打更,他的字馆也不去开张了,镇日价在街上讹人。他讹别人也罢,偏生讹到我们这棺材铺子来了。去年年底,他的嫂子得了暑痧身死,承他的情,巴巴的来照顾我家棺材,这也算不得甚么,谁知那厮惫赖不过。买了我一个棺材,到硬饶去两个。……”这句话说得大家哄堂一笑。田福恩向众人挤了挤眼睛,说道:“你信他呢,天下也没有这种事体。”那唐老板已瞧见田福恩神情,急得甚么似的,将嘴上胡子抹了抹,面红气急的说道:“我若冤枉他,叫我家里也死人。他饶了我两个棺材,却是比他嫂子睡的小得许多,他也有他的主意,他说自从换了民国以后,弄得民间柴荒米贵,这小棺材毕竟是木板制就的,他扛回去劈了当柴烧,也彀煮熟好几顿饭。有钱的人,才怕忌晦。史六穷极了,他那里顾得忌晦不忌晦呢。”

  云麟听了,笑着点了点头。一会子由伙夫送上一碟臭鱼来。众人见了那鱼,一双一双的筷子,早已劈空而下,比较打鱼的在河里用叉叉鱼,还来得飞快。云麟同顾亮都端坐着,不肯去吃。田福恩只顾招呼他们说:“臭鱼比臭肉好吃得多呢,你们也来尝尝看。”顾亮正色说道:“那鱼臭得这样,还好下咽吗?吃下去怕不能卫生。”陈大发笑道:“果然甚么叫做卫生呀!我们敝同行招牌上都换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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