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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震天站也站不稳,当然就更不能走路。
穿过那片林子,沿着小河边往前走,遥遥地出现灯光一点,正在闪动,君不畏知道那正是苗小玉住的那间旧屋。
他还未走到旧屋前,已发现几个汉子在抬东西了。
君不畏满身汗,他对背上的包震天道:“包老,真累人呀。”
包震天道:“我知道,好老弟,你的这份情……”
“包老,你就别说了,到了。”
“就在前面吗?”
“错不了。”
就在这时候,忽听得有人大叫:“小刘,我们先往船上去啦。”
屋子里传出话,道“尽快把船弄干净,该添的去办,天亮我们就走了。”
君不畏听得清楚,他愉快地对包震天道:“好像他们把船修好了。”
包震天道:“那是再好不过了。”
前面走来六个汉子,六个人发现君不畏来了。
六个人也看到君不畏背了一个人,便马上接过手,其中就有胖黑在里面。
“君先生,这人是谁呀?”胖黑吃力地往背上背。
天黑,胖黑还未认出是包震天。
君不畏道:“他不是别人,包老爷子是也。”
胖黑大叫,道:“君先生,你可真有办法,包老爷子被打落江中,你也能救回来。”
君不畏抹抹额头大汗,道:“也算巧了。”
一行人又回到旧屋外,消息早传到屋里面了。
真快,所有的人全迎出来了,当然苗小玉也出来了,还有几位镖师也在其间。
君不畏道:“原来你们都碰上面了。”
镖师丘勇笑道:“君先生,还有更好地消息呐。”
君不畏道:“什么更好的消息?”
丘勇道:“咱们过午不久,就用君先生支持资助的银子,出价两千两,买了一条更大的快船,一切全是新的,三桅大船呢。”
镖师文昌洪也接道:“总镖头与副总镖头今夜就已经住在大船上了。”
君不畏点头一笑,他望向苗小玉,只见苗小玉双目莹莹似有泪光。
“苗小姐,快弄个睡的地方,我与包老爷子都要好好地睡一觉,什么话就留在明天说了。”
苗小玉立刻把小刘叫来,她叫君不畏睡她住的地方,她与黑妞儿宁愿坐到天亮。
小刘当然照办,一切加以布置,便叫君不畏与包震天两人睡在苗小玉住的地铺上面。
君不畏果然累坏了,这一睡就睡到天大亮,清晨的太阳照得河面一片火红的时候,苗小玉仍然守在君不畏的身边,她甚至也不去吃早饭,就像个小妇人似的,苗小玉不时地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君不畏,但中途又抽回手。
君不畏是因一声大吼才醒过来的。
那吼声出自苗刚,他不知道君不畏正睡得香甜,他未进门就大声叫:“嗨,我那位好兄弟君老弟呢?”
苗小玉想制止已来不及了。
君不畏睁开眼睛,他先是看到苗小玉在他一边坐着,随之又发现进来两个大汉,苗刚与罗世人两人都来了。
“哈……”苗刚笑开了怀。
罗世人上前看看,笑道:“妙,包老也回来了。”
包震天道:“老夫这趟任务,已是三次为人了。”
苗刚道:“包老爷子,第一次看你中人暗算,我未能插手;第二次我也不在场,听说十分凶险,真不知你们的人谁才真的忠于北王?”
包震天道:“总镖头,正应那句俗话,知人知面难知心啊。”
苗刚走上前,低下身来,道:“包老爷子,你还打算再回小风城找石老爷子帮忙?”
包震天道:“本来想不去,可是听了君兄弟的解说以后,茅塞顿开,我非再回小风城不可。”
苗刚笑笑,道:“既是君兄弟的指点,必然有其道理在,包老爷子,我这就着人抬你上船了。”
包震天道:“今天就出海?”
苗刚道:“今天黄道吉日,出门大吉。”
包震天道:“虽然损失两条船,我们却又买了一条三桅大船,这样子我们的力量便容易集中了。”他伸手招呼镖局子里几个趟子手,道:“弄个担架,把包老爷子抬到我的大船上去。”
霎时间过来四个大汉,他们找来两根扁担一块门板,这就要凑和着抬包震天了。
包震天急忙摇手,道:“不不,我仍然同君兄弟在一起,回程有个说话的呢。”
苗刚一笑,道:“包老,你还是同我一条船的好,我妹子的船上只能多一个君兄弟。”
包震天怔怔地道:“为什么?”
苗刚似乎也豁上了,他直不楞登地道:“为什么?君兄弟和我大妹子一条船,你说为什么?”
包震天如果再多口,那他就是猪。
他当然不是猪,所以他立刻哈哈一笑,道:“应该的,我就与总镖头一条船,反正船上已无镖银,哪一条船都可以。”
于是大伙哈哈笑了。
苗小玉没有笑,他正望向君不畏,只不过君不畏没有表示什么,如果真有什么表示,那也只是耸动一下他那细而长的眉毛而已。
君不畏以为就这样离开上海对沈娟娟而言有一些不太公平,虽然沈娟娟的作风大胆,但她对君不畏似是真心的,而不像是只限于大家玩玩。
君不畏很想去向沈娟娟道别,打个招呼或者直言,大家好聚好散。
君不畏就以为沈娟娟必是个提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彼此分明,相互哈哈一笑,或者对未来再见面而有所设想。
但当他到了船边的时候,发觉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找沈娟娟了。
两条船上的人已各就开船位置,而且苗小玉所住的船还先开航。
苗小玉笑得十分可人地对君不畏道:“君兄,咱们上了船就出航。”
君不畏点头道:“苗小姐,我仍然是客,一切仍然听你的。”
苗小玉笑了,道:“如今我才发觉,船上有了君兄在,我反而更加安心。”她把手一让,又道:“君先生,请上船吧。”
君不畏未上船先回头。
他回头遥看上海街,因为上海四马路有一家沈家赌馆,而沈娟娟就在沈家赌馆后院住。
他不能忘怀昨夜的事情,君不畏心中在想:“如果要续前缘,不知何日了。”
他又听到苗小玉的催叫声:“君兄,走哇。”
君不畏一笑,抬腿举步,多少带着那么一些无奈似的往那条刚修好的快船上走去。
等到君不畏上了船,他这才发觉他与包震天两人住过的后舱前段,里面重新加以布置,一切被褥用具都已换了新的,舱壁也糊上彩色花纸。
舱里有这样设备,已经算是高雅的了,舱门上,黑妞儿已吃吃笑着对君不畏道:“君先生,这是我家小姐为你设计的,你喜欢吗?”
君不畏笑了,道:“去对小姐说,很舒服,我很喜欢。”
黑妞儿再也不敢小觑君不畏了,她拿君不畏当神。闻得君不畏的话,立刻又道:“君先生,你歇着,想要什么你只开口,我动手。”
君不畏道:“你不怕累?”
黑妞儿道:“我荣幸,嘻……”
君不畏斜身躺在舱中,他拉过棉被一角盖上身,立刻觉得有一股桂花香味。
他会心地一笑,因为他明白这一切都是苗小玉的安排,苗小玉开始下功夫了。
浪子君不畏当然明白这些,因为他太了解女人的心了。
跨海镖局的船再度把帆扬起来了,虽然看上去一条大一条较小,但航行的速度是一样的。
两船相距三里远,大海上看去就好像半里远,如果大声呼叫,另一船就会听得到。
至于君不畏,他为什么如此大方地帮助苗刚兄妹,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文钱。
君不畏如果要杀大海盗田九旺,他免不了要出海,既然要出海就需要船,君不畏没有船,他只是一个人。
另一方面,君不畏的武功乃承袭当年干镖行的神镖将胜老英雄,情份上他也要帮苗刚兄妹。
再者,苗刚只要保镖在海上,早晚会把大海盗田九旺引出来。
君不畏已去过鱼山岛,那上面至少也算是田九旺的一个海上基地,他如果真碰不上田九旺,也许有一天会独上鱼山岛。
就眼前的情况论,那也算是水帮鱼鱼帮水,君不畏当然跟着跨海镖局的人又回到海上了。
大海上的风光也有另一种情调,有人说“海是诗人的乐园”“海是智慧的摇篮”等。
只不过这对那些晕船的人自不相同。
苗小玉不晕船,当然,君不畏一样不晕船,所以他们相依在船头上看着海水下的月亮。
他们当然也看天上的月亮,天上的月亮不会动,而水中的月儿飘飘闪闪,便也把两人的眸芒交互地斜扭横缠着,苗小玉仿佛在海水中也看到人的影子似的,她那么温柔地半依在君不畏的肩胸上。
她似有感触地、也是忧忧浩叹地道:“人哪,人的生命就如同水中的月亮闪闪忽忽,东飘西荡,等到想要安定下来的时候,却已走完了一生。就好像海水中的月亮那么悠悠荡荡的,如果像天上的月亮那么永恒,那么规律自由,人生就美好无缺了。”
君不畏笑笑,道:“有句话说是‘天地万物以养人’,我却以为‘天地万物消遣人’,天地养人又毁灭人,总不叫人有永生,其结果,人仍不免沦为天地之间的渣滓,我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我不求将来,只要现在。”
苗小玉半带吃惊地道:“你……传言你是个浪子,你……是在游戏人间,是吗?”
君不畏道:“这世间只有浪子才懂得人生,浪子的生命也有其高贵的一面。”
苗小道:“我一直觉得你是个高不可攀的山岳,我想往山顶爬,却又怕跌下来。”
君不畏道:“你打算要攀吗?”
苗小玉道:“当我认定方向以后,我有了决定。”
“你放弃攀登高峰了?”
“不,我决定试一试。”
“从高峰跌下来的人是免不了粉身碎骨的。”
“我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