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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里的那一场交媾淫合,折磨得他死去活来。事後,虽说阿紫替他仔细清洗过,又上了最好的药,但受伤的後庭,此时依然隐隐作痛。
一开始,就知道阿紫恨他……但知道是一回事,亲身体验感受,又是另一回事。
他忽然间很害怕,像坠入了一片深渊,却怎麽也沈不到底。
害怕的,不是发生过,和即将发生的伤害报复。而是害怕,阿紫对自己的怨恨。
他们之间,是真的……只剩下恨了吧。
“夏生……夏生……”裴道士的声音,忽然传到耳边。不过,听起来,遥远而飘渺。
是幻觉吧,夏生苦笑了一下。
然而此时,狐狸已翻身坐起,一把将夏生紧紧抱进怀里,目光警惕的打量起周围:“谁,是谁?”
“夏生!夏生!”此时,声音已近在咫尺。
与此同时,阿紫用妖力幻化的这间小屋,忽然消失。
夏生错愕的发现,自己和阿紫,竟躺在一块平放在地面,堆满了苏绣的大青石墓碑上。
周围,野草零离,乱石嶙峋。旷野的山风,不时呼啸疾驰而过,吹乱了散落四处的点点淡绿磷火。
一直只知道此处是荒郊野地,却没发现,这里,竟是乱葬岗。
想起七日以来,都和阿紫居住在此间,夏生只觉冷风浸浸,毛骨悚然。
43
不远处,裴道士立在乱石荒草中,衣袂在风中翩翩翻飞,神情恬淡。他本就仪表脱俗非凡,如今置身於四周寂静惨淡的风景,越发显得恍若神仙临世。
“……师父!”夏生看见裴道士,激动得要迎过去,却被阿紫的双臂死死箍在怀中。
“你哪里也不许去!”妖狐明显感到了危险和威胁,在夏生耳边喷著热气,咬牙切齿。
“狐狸,够了。”裴道士一掀拂尘,缓步上前,“夏生虽损你一目,却助你避过天劫,你们之间,已经两不相欠……更何况,你对他做出的那些事,已经过了分。”
“哈哈哈……”阿紫仰天长笑,须臾目光一凛,“我懒得听你那些屁话,你此番,是来降我的麽?”
裴道士点点头:“不错。”
“你这老贼,倒像是有几分道行的。”阿紫的神情,顿时阴鸷认真起来,“你应该也知道,我是极阴之体,如今又是身处夜间乱葬岗……说起来,你搞不好连性命都会不保。”
“阿紫,别伤我师父!”听他们这一来一去,夏生不由为裴道士担心,脱口而出。
“你给我闭嘴!”阿紫听他这般说,只觉急气攻心,伸手就给了夏生一记耳光。
他刚才对裴道士所说的那番话,其实大半是在夸张自己的优势。一方面是让裴道士知难而退,另一方面也是为自己提劲打气。
再怎麽说,阿紫也不过是一个,仅有三百年道行的小妖,而且有著不能杀生的戒律。性命不保的,不会是眼前这老道,反而很可能是阿紫。
但夏生非但看不到阿紫以命相搏,定要将他留在身边的决心……居然还要担心别人。
要阿紫怎能不气,怎能不恼?
夏生被打得左颊微微红肿,唇角泌出血渍,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是的……他是阿紫的什麽人?又怎能,左右阿紫。
刚才那句求恳,真正是愚不可及。
“来吧,老贼!”阿紫抱住夏生,腾身而起,宛若飞仙般落在三尺外,一块矗立的大石碑上,厉声道,“大爷送你归西!”
妖狐意态嚣张的说出这番挑衅,其实心中痛如刀割。
夏生。阿紫在你心中,是不是永远都只会害人,永远都不会受到伤害?
今夜阿紫若死在这里……夏生,你会不会,稍微露出点难过的表情?
“……你这狐狸,倒是有张不饶人的利嘴。”裴道士轻轻叹了口气,缓步上前,“有什麽招术,就使出来吧。”
妖狐咬了咬下唇,右手陡张,在空中一挥。
只见点点磷火,顿时从四面八方飞舞至妖狐的身前,在月色中,形成一抹流动的绚烂莹绿。
他道行本就低微,又带著夏生,对这老道硬拼的话,显然毫无优势。最好的办法,只有先虚张声势,好似要放手一搏。待老道全神准备应付攻击之中,施法困住这老道,然後迅速逃走。
生或死,只看这一击。
“去吧!”阿紫大喝一声後,那道流动莹绿忽然变成剑形,朝裴道士激射而去。
裴道士连忙格档,却没料到,那看似前来攻击的莹绿宝剑,竟化做索状,将他全身一道道缠绕束缚。
“嘿嘿……此时夜深,又是在乱葬岗间。这幽冥死魂化做的捆索,看你如何能解?至於大爷我,就不奉陪了。”阿紫抱著夏生,对裴道士扮了个鬼脸,便准备举步离去。
举步、举步……咦?为何,竟抬不动腿?
阿紫大惊失色的低下头,只见万丈银丝绕满了脚下的整块墓碑,将他的腿脚紧紧缠住。
“狐狸,你可认输?”那是拂尘的丝。银丝的另一端,在不远处,微笑的裴道士手里。
“不可能……”妖狐已经完全泄了气,看看一边被捆住的裴道士,再看看另一边微笑的裴道士,喃喃道。
这道士,竟会分身术不成……不过,纵是真的神仙,在被捆住的情况下,也不可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就从这捆索中脱身,而且将阿紫反困。
他,如何办到?
“狐狸,觉得奇怪吗?”手握拂尘的裴道士轻笑,然後叱一声,“解!”
随著这声叱,被捆索加身的裴道士,顿时消失。一块陈旧的八卦护符,从半空中落至地面。
与此同时,形成捆索的死魂,如被惊的流萤,四散纷飞。
阿紫捆住的裴道士,只是用护符化做的人形。
他纵是向来骄傲,也不由得沮丧灰心──自以为得计,却原来,被人一早就瞧出了意图。
44
“夏生,过来。”
夏生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怔住,直至听见师父的声音,这才回过神。
再看阿紫,那万丈银丝已经蔓延至他的全身,将他的手脚密密缚住。此刻,他再也不能困住夏生。
夏生连忙挣开阿紫的怀抱,跳下石碑,走向裴道士。
“……夏生!!”
他身後,传来妖狐的呼唤。声音凄厉尖锐,宛若泣血。
夏生的脚步顿了顿,黑眸中,顷刻间闪过无数复杂情感。
却终究,没有回头。
夏生走到裴道士面前,低眉躬身,道声:“师父。”
面对著抚养自己成人的恩师,这一躬尚未到底,夏生已是哽咽不止。
“夏生,我知道你受了苦。”裴道士拉了夏生,缓步走向被困的妖狐,叹息著,“一切虽由狐狸而起,但他初衷不过是惜命保命,其情可悯。”
“再者,你在其中,也并非毫无过错。你明知锺老道修行邪术,甚至因此被逐出师门,还求他帮忙降伏狐狸……却可知,上天尚有好生之德,惩罚万恶之愿。”
夏生垂著眼帘,泪水缓缓沿著面颊流下,默默的点头。
“所以,你们也算得上是两不相欠。”裴道士来到阿紫面前停下脚步,拍拍夏生的肩,“只是夏生,如今你可放下了?”
“我……能够放下。”夏生泪水未止,沈默了半晌後,哽咽著回答。
“屁话!全是屁话!”被缚的阿紫听他们这一问一答,不由又急又气,嘶声咆哮,“柳夏生,你给我听著!你欠著阿紫的,没有还清!远远没有还清!”
“狐狸,你这不管不顾,只顾乱来的性子,也是该磨磨了。”裴道士摇摇头,抬眼望向阿紫,“再过几日,我会带你一起回青城山……那里山明水净,最宜修身养性。”
“不要!我才不要,和你这老贼一起去什麽青城山!”妖狐厉声道,气得浑身打颤。
“放心好了,那里有几个和你修行年月相仿的山妖狼怪,而且都受贫道度化,尊贫道为师……狐狸,你虽然会气会恼,却不至寂寞难捱。”裴道士却半点不怒,拈须呵呵一笑,“时间久了,说不准还会喜欢上那个地方。”
说完,裴道士双手结印,右手食中二指并拢,指向阿紫眉心,道一声:“疾!”
阿紫只觉全身瘫软。凄厉惨叫一声後,身子开始渐渐变化,肩头、胸腹渐渐露出大片豔红血肉。
裴道士急急收了法,诧异一声。
与此同时,阿紫身上露出的血肉迅速被皮肤所包围,恢复了原状。
“夏生,怎麽回事……这狐狸,竟没有狐皮护身?”裴道士转身,望向夏生,“如此……他只要变化为狐形,就难免丧命。”
“是我烧了。”夏生也一惊,连忙回答,“他……平素都用一张猫皮代替,不知今日为何,偏未上身。”
“屁话!”妖狐大叫著,气愤填膺,“你烧了我的狐皮,以为替代物便如此好寻?!我道行未满三百年时,尚可勉强用活了二十年以上的猫狗之皮代替……此物虽稀罕,终究是有的。如今修行已满三百年,你却让我到哪里去找活了三十年以上的家猫家狗?!”
“……对不起。”夏生低下了眼,心中内疚。
“哼!”阿紫闷闷的哼一声,忽又语气恶劣的开口,“说起来……人皮倒是可以替代。柳夏生,你既是烧了我的皮,我就要你的皮,你给是不给?!”
“狐狸,休要胡搅蛮缠。”裴道士拧起眉头,打断阿紫的话,“青城山清虚观中,三件镇观之宝其一,是张千年雪貂皮。也罢,算是夜壶配上金镶玉,糟蹋好东西……此番你随我回去,就与了你。”
言毕,拈须笑道:“如此,事情就算都解决了。夏生,现在我们快些回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