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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众人也没在意,心想都下班了,也不再干活,灯修不修的也没什么,只要刘天林跟着大伙的灯走,别掉队就行了。
可是,走着、走着,我父亲却发现刘天林没有跟上来,禁不住一惊。因为,在这之前曾经?发生过因去撒尿,离开队伍的工友被大伙落下,等大伙走到矿井口发现还没有跟上来,再回头去找时,却永远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事情。
这其中的原?因:一是矿井下巷道复杂,一个人走路心慌,走岔了道,永远也找不到井口。二是一个人行走,失足掉进了积水的老塘内,喝足了水,永远也爬不出来。
此时,当我父亲发现走在队伍后面的刘天林没有跟上来时,赶紧高喊一声:“停停停。”
然后,便和几位工友,急转身,奔跑着去找天林。几个人返回去没多远,却突然听见煤巷里的一个拐弯处,传来“哥俩好呀,五魁手呀”的划拳?声。
众人跑过去,借助微弱的矿灯细看,只见刘天林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将碎煤面抓起来塞进嘴里,一边又低头喝脚下的积水。
空荡荡的煤巷里,盘腿而坐的刘天林,似乎在与人对饮。我父亲和另外几位工友,禁不住头皮一阵发麻,齐声高叫:“刘天林快走。”
可那直呆呆的刘天林,面目狰狞,对于众人的喊声,却是听而不闻。几位工友感到胸部一阵憋闷,发现此处空气稀少,再也不敢多言,匆忙架起欲躺下的刘天林就跑。
第94节:我九叔(3)
一直等追上队伍,大伙扔下刘天林,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可那刘天林直呆呆的眼神下,却还在一个劲地说着:“喝喝喝,你小子快喝呀。”
我父亲走上前,照他的脸上就是两巴掌。“啪啪”两声脆响后,刘天林猛地一个激灵,大叫一声:“我的妈呀。”这才回过味来。
听他说,刚才走在队尾时,被煤块绊了一脚,再爬起来时看不到灯亮,慌慌忙忙往前跑,猛然间感觉到胸口憋闷,内心正害怕追不上大伙时,却发现死去多日的河南小章回来了。他说刚炒好几个菜,这好几个月没见面了,非要拉?上我喝上两杯?。
众人说;“你看你嘴里吃的是什么?”
刘天林这才感觉到嘴里还有许多碎煤渣,一面“呸、呸”地往外吐,一面大声说:“看来今天真的遇上鬼了。”
关于刘天林遇鬼的事,我父亲和他的许多工友们,都说绝对是真的。作为矿工的后代,对于矿井深处那些离奇古怪的惊险故事,我深信它们的存在,但是,我却绝不相信有鬼。
依我的分析,我认为很可能是那天巷道深处空气稀少,大脑缺氧,刘天林的思维产生了错觉。
另外还有一点,刘天林对小章的死产生了恐惧,大脑中留下了一个深深的恐怖画?面。再加上一个人落下队伍时心慌,怕见小章,却偏偏又看见了死去的小章。当时他劳累了八个小时,肚子肯定饿了,想吃饭,还想喝点酒。于是,小章便请他吃了饭,也请他喝了酒。而这一切,仅仅是错觉而已。
类似的煤矿奇闻轶事,在我父亲的口中,能够讲上三天三夜,也让我听起来如醉如痴。我想象中的那个年代,玉门镇煤矿中的一草一木,都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我疑心父亲在他讲述的过程中,添加了演绎的成分,让人感觉如听天方夜谭。然而,那久远年代中的一段故事、一个人物,由我父亲的口中讲出来,却又是那样的自然、那样的真实。也不由地让人相信,这所有的故事,就发生在昨天。
随着玉门镇煤矿的不断建设和发展,安全措施也在不断地完善。后来我父亲在永定河里因救李技术员受伤,住进医院后,在红霞爱上我父亲的感情因素里,还有一位重要的人物,那就是我现在的九叔。
那时候我的九叔,大概也就是十岁左右。他每天都给病床上的我父亲,送来做好的山鸡、野兔、鱼、青蛙腿等等野味。
小九很招人喜欢,他一口一声大哥,叫得很甜。我父亲远离故乡,在玉门镇煤矿并没有什么亲人。可小九和我父亲的感情,看起来却比亲人还要亲。等红霞了解到小九和我父亲的关系后,红霞又一次深深地感动了。
原来一年前,小九在山上采野果时,不慎从树上摔下,是我父亲将他送到医院,抢救及时,从而避免了身体落下什么残疾。
事后,小九的父母为感谢我父亲,非要让小九认我父亲做干爹。而我父亲在无法拒绝小九父母一片诚意的情况下,看到小九的兄长也和自己的年龄差不了多少,便同意以干兄弟相称。
这件事情,也同样让我的生母红霞,认为我的父亲确实是一位好人。
我九叔长大后,也到玉门镇煤矿工作。后来因成绩突出,他在离玉门镇煤矿较远的一个分矿上做了采煤队的队长。
当时由于离家较远,且路程也不方便。我九叔大都是每月月底时,才将这一个月攒下来的四个礼拜天,一次回到玉门镇煤矿的家里休息完。由于平日里,我九叔很少回家。我那在玉门镇煤矿上工作的九婶,便耐不住寂寞,傍上了一个年轻的帅哥。
这一日,我九叔刚歇完假后没几天,又因回家来拿什么东西时,将偷情的一对男女,堵在了房间内。
这事情搁在??身上??不撮火,一大老爷们儿,眼睁睁看着赤身裸体的妻子,跟人家男人睡觉。假如我九叔当时能够冷静些,心胸宽广些,也许不会造成什么不利的后果。但是,这事情放到谁的头上,谁又能忍耐得了。
我九叔这位粗犷的挖煤汉子,早已失去理智,奔跑着到厨房内??起一把剁肉切菜的大菜刀,怒?吼着,冲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去的偷情汉子,狠狠地劈了下去。那偷情汉子紧躲慢躲,但还是随着一声没命的号叫,一只胳膊自肩膀上齐刷刷地掉了下来。后经法院判决,毕竟伤人事出有因,我九叔被判有期徒刑五年。
铸成人生大错,入狱改造的我九叔,和妻子离了婚。虽然,待他的妻子拿了离婚协议书,跑到清江劳改农场找他签字时,劳改队的管教干部,出于好心不愿拆散一对夫妻。同样也为了犯人在狱中安心改造,免去家庭的后顾之忧。决定将一对都要求离婚的男女,再往一块儿给撮合撮合。他们特地在劳改农场内,为这对夫妇单开了一个房间,以增进二人的感情,从而达到不离婚的目的。
据劳改农场的管教干部说,这种办法对那些跑到劳改农场,来找服刑丈夫离婚的女子来说特灵。然而今天,对我九叔夫妻俩来说,却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因为,我九叔和他妻子这事,明摆着是谁?也都不愿意再要谁。
虽说我九叔那一菜刀,是砍在了偷情汉子的身上。但是,在那一声没人腔的号叫下,他妻子也一下子给吓晕了过去。即使我九叔不嫌弃她和人偷情,她又有何胆量,再跟着我九叔过日子。
那一宿,我九叔和他的妻子,??也没睡。虽然名义上,他们还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她一直对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他就说:“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
后来她说:“还是离了吧。”
他也就说:“离了吧,离了吧。”
她想要三岁的女儿,但他却把眼一瞪:“孩子长大了,能跟你学什么好!”
她便吓得再也没敢说话。天亮后,她拿着我九叔签了字的离婚协议走了,而家里三岁的女儿,也就留给了我九叔。
第95节:青江劳改农场(1)
第二十一章
青江劳改农场
我九叔女儿叫多多,当时我们全家迁到北京后,我晚娘也没有参加工作,我九叔便给我父亲写信,委托我们家照料几年多多。
多多当时还不怎么懂事,每次她向我晚娘问起她的爸爸来,我晚娘就告诉她:“你爸爸到外地工作去了,他很忙,多多在家听话,等多多长大了,爸爸就回来了。”
那一年夏天,我去清江劳改农场看望我九叔时,已经?四岁多的多多,似乎从我和晚娘的谈话中听到了什么,然后就死命拉住去清江劳改农场的我,非要跟我去看望她那在外地工作的爸爸。后来在我晚娘的准许下,我便领着多多,去清江劳改农场看望我九叔了。
到了清江劳改农场,已是这天的下午了。我和多多跟随北京来的看望亲人的犯人家属们,先登记,然后拿了探监证明,走进由扛枪武警把守的大铁栅栏门。
这是一所由高高砖墙围起来的大院,院墙上面架着带电的铁丝网。院四周角上有高高的炮楼,其上是探照灯和巡视的武警。大院内又被一排排的平房分割成几个小院。而那小院里,也就是犯人们生活和休息的地方。
当时犯人们去大田里劳动还没有回来,我和几位探监的家属,在一位管教干部的带领下,来到了探监的房屋旁。聊天中,我们了解到这位管教干部姓李,是多年前从东城看守所调来的。李管教向我们介绍说:“这所大院仅仅是清?江劳改农场的一个分厂,它包括四个中队,犯人们以农田劳动改造为主。”
说实话,这李管教真是一个好人呢。他看天快黑了,房间内蚊子又多,便对我们这些探监的家属说:“大家从北京来一趟也不容易,咱这里条件也不好,屋里也没有电风扇,蚊子也多。我看今天的探视,就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吧。”
我们说行,他便赶紧到房间内,一把把的往外搬椅子。待我们刚刚坐下后,便看那不远处的大门口,一行行排列整齐,迈着齐刷刷脚步的犯人们,也收工回来了。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囚服,头发短短的,脸膛红红的。虽然在管教干部的带领下他们一直往前走,但他们每一位的目光,都自觉或不自觉地,来观望我们这些探监的家属。他们心里也许正想着:是否有自己的亲人到来。
一行行,一队队,大概有好几百位犯人收工回来了。我无法去分辨哪一位是我九叔,多多就依在我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