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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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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那个男人离开洞穴的时候,女子就会过来,给他擦汗、喂水喂饭,用一种特殊的药膏治疗他的枪伤。它就藏在男人睡觉的兽皮下面石板中一个不大的陶罐里,油膏黑而黏稠,是男人用熊油和一种谁也不知道的秘密草药熬制而成,有股淡淡的麝香味道,男人常用它来治疗自己身上的刀伤、枪伤和动物抓咬伤。药膏的作用无疑是惊人的,奄奄一息的士兵一天天好起来,已经能够在女人的帮助下靠着洞壁坐起来了。自从知道女子认识的字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多,就变成女子在地上写字而由他来猜了。望着女子在地上画出的那些歪歪斜斜的字迹,士兵觉得那个遥远的有着书本的世界以及这女子的往昔,正若隐若现在那尘土中。 
  他曾试着搞清楚女子是怎样落到这男人手里的。 
  窗子,晚上。她写道。 
  此前见过这男人吗? 
  见过,集市上。 
  怎么见的?说过话吗? 
  说过。他,郎中。 
  帷幕被歪斜的字迹揪扯着慢慢拉开。往昔在尘土中缓缓登场。风和日丽,桃红柳绿,在集市上,女子打着伞,和女伴们停留在那个假扮成郎中的男人的摊位前。(男人当时是什么样子?一个未婚女子可以公然到集市上抛头露面吗?)小姐,你面若桃花,但脉数滑,有阴虚之症……小姐,你两颊微赤,当有心火未泄……小姐,可否让我给你诊脉?……这女子可曾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男人微笑?(小姐脸颊绯红,以袖掩口,哧哧一笑)两人是否有过眼神的交织?一个眼神,一个顾盼,对一个土匪兼男人,就足够了。更何况这是个壮年的男人,身手矫健的土匪。(想想那些狂野的洞穴之梦吧)士兵预感到似乎有个故事隐藏其中。有点老套,稍微带点错乱的故事。这是一次劫持还是真正的私奔?女子是否真像她所说的那么无辜?他想到了是女人把自己带到了洞里。这是个主动的女人,能主动编写自己历史的女人,会产生故事的女人。这女人和那个送青稞的姑娘是不一样的。 
  他问之后呢,之后?土匪一开始就把你抢到这山洞里来了? 
  他有个木头房子。我把那房子烧了。跑了。他把我抓回来。之后,就到了这洞里。 
  木头房子?山里的木头房子? 
  他建造的木头房子。 
  衣服是在那时烧的吗? 
  不。在逃了几次之后。 
  故事变得更加惊心动魄了。士兵想象着,一个男人面对自己亲手建造的房屋被烈火烧毁时的样子。造一座木头小屋该用去多少力气多长时间?在这茫茫大山里,独自走进树林,一斧斧砍伐,一根根切削,一次次搬运,一滴滴汗水……亲手建造一座自己的小屋,是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人最最隆重的示爱,最最郑重的许诺。第一次,士兵为这个土匪男人感到惋惜。 
   
  有一个愿望是士兵不敢说出来的,那就是他想看看这女子的真实模样。那垂下的长发就像是一道晦暗的帷幕,偶尔露出的一角也被经年的尘土弄得面目莫辨。她的故事和他的经验都告诉他,能让土匪铤而走险的女人,一定不会太丑。有一天,雨下得很长,男人回来也很晚,在长久的谈话之后士兵昏沉沉地睡着了,睡醒后发现雨已经停了,一轮彩虹正弯弯地挂在洞口。女人正蹲在洞口的水洼处背对着他,身子一起一伏,长长的头发一起一落地在肩头滑来滑去。听到士兵的动静她回过了头,对着他嫣然一笑。士兵的喉咙仿佛被什么扼紧了:这是一张正滴着水的、美丽白皙的、让他难以呼吸的女人的脸…… 
  士兵的胸口涌上熟悉的悸动,热血在胸口奔涌,他没有告诉女子,每当她为他擦洗时,他身体的哪一部分最疼。阻碍他的也许是这疼痛,也许更是他刚到这个洞穴第一晚的那个梦境,在那个梦境中,女子的惨叫既撩拨了他又抑制了他,他不知哪一种力量更强。在夜晚有几次士兵试着探索自己。他失望地发现,那原本生机勃勃热血通畅的泉眼,如今已经是寂寞的荒漠。 
  在一种荒凉的心境中他开始向女人学习当地方言,并教她唱歌。她的方言他很快就学会了,但她学唱歌却不那么顺利。他教她唱那首“工农工农”,那是士兵此生唯一会唱的一首歌。 
  工农工农,我们都是弟兄。 
  向着那反动派,发起我们最后的冲锋! 
  种田无粮,织布无衣,天地太不公。 
  谁洒热血,救我民众? 
  兄弟姐妹齐携手,用我们的生命实现大同! 
   
  有几个字她总咬不准,例如把“弟兄”叫成“第红”,把“工农”念成“棍农”,还有“冲锋”成了“寸红”。不过她学得很认真,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跟着他唱,一遍一遍地跟他唱,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坐在他身旁唱,这就足够了。他最喜欢看她撅嘴唱歌的样子。第一次他要她唱歌时,她的脸红了,小鸟一样哧哧笑着,肩膀都缩了起来。唱嘛,你跟我唱,工农工农,士兵说。她笑得捂住嘴,像一个真正的闺中小姐那样掩着嘴笑:不——嘛,她拉长声音说,羞死人,羞死人了。有什么可羞的,你是在自己人面前,不要害怕,放大声,你唱。(他的声音不由得带上了一个连长的腔调)工农工农,我们都是弟兄,你唱。棍农棍农,我们都是第红,她跟着唱…… 
  有一次女子好奇地问他什么叫“反动派”。他说反动派就是欺负好人的人,是坏人。女子想了想说,那么他,她指指那个土匪男人睡觉的地方(那块铺在地上的野兽皮),也是反动派了?士兵想了想说是,他是坏人。但他接着又告诉女子,如果土匪只是劫富济贫还不是反动派,但如果他欺负妇女就是了。什么叫劫富济贫?女子又问。就是抢富人的东西分给穷人,士兵回答。抢人家的东西还不是坏人?女子吃惊。士兵无言以对。他想起了女子的身世。如果说这土匪在山洞外是个无产者,是个受人压迫的穷苦人的话,那么在这山洞里他是什么角色?而这个女人,如果说在这山洞里是个受蹂躏被欺压的无辜妇女的话,那么在大镇子她那富裕奢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家里,又是什么人?士兵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4 
   
  士兵已经勉强能坐起来了,但他还是不得不在男人一回洞中便隐藏起来。他知道他必须耐心,必须等到彻底痊愈的那一天。男人依然每天出去,每次回来时手里拿着猎物或抢劫来的财物。他几乎不同女人说话,但士兵有一种感觉——那男人也许察觉到了什么。 
  是那个女人的气息让男人发现了什么。她的目光变得明亮而灵活,她那凝滞的呼吸也带上了一点点温暖和活泼。人的灵气就像水,流动不流动是能感觉到的。如果说原先被男人监禁在洞中的女人只是一具能为他烧火做饭并等着他来蹂躏的活僵尸,那么现在他分明从她的呼吸中感觉到,有一朵小小的温暖的火苗,跳荡在女人胸膛的某处。 
  凭着男人的直觉他感到有一个第三者出现了。犹如一头带领众多母狮和幼狮的狮王,他嗅到了游荡在自己领地附近的另一头公狮的气息。他的眼睛陡然变红,神情易怒而警觉。他在洞穴周围偷偷挖了更加复杂的陷阱和迷障。还有一次,他刚刚走出洞穴不久便猛然折回,粗暴地推倒女人,手持火把搜索洞穴,像一头野兽那样东闻闻西嗅嗅。最后男人放弃了搜索,但却更加凶狠地对待女人。怀着嫉妒的疯狂和施虐的快意,他对女人的每次施暴便成了对那个看不见的对手的示威。他要用自己凶猛的姿态和动作,用女人的痛楚以及那无奈的一阵紧似一阵的叫喊来提醒那个非法的觊觎者,这是他的地盘,这是他的女人,任何人都别想染指。女人分明知道了男人的心思,因此她的反抗也来得格外激烈,她在尽量隐藏自己的屈辱尽量压低声音尽量把地点挪到僻静的地方,这个企图很快被男人发现了,因此他强迫她发出声音并拖着她朝她想逃离的地方走。一次次他揪住女人的长发,把她推倒在地上。鲜血在他的胳膊上流淌,在女人挣扎的肩膀和扭动的双腿下流淌,甚至在他反复蹬蹭用力的膝盖下流淌,他疯狂的撞击摇撼了洞穴,尘土纷纷下落,然而他发现,这个女人,承受了他如此长久发泄的女人,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个声响,双唇血肉模糊,已被牙齿咬破。 
   
  有一次,在这样一个疯狂的夜晚后,女人爬到了士兵的身旁。她用湿漉漉的冰冷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咸咸的泪水弄湿了他的脸,散发着汗味的长发缠绕着他,他觉得自己陷到滚热的飘着海藻的泥沼里无法呼吸。女人对着他的耳朵抽泣着说着什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什么,像一个即将被淹死的人在泥沼中那样对他呼喊着什么。接着他的手被抓住了。两只手,十个指头,如今紧紧纠缠在一起,在黑暗中焦急地摸索着,梦游般哆哆嗦嗦地朝着冰冷的土地上深深地,仿佛要把大地刻穿似的,刻出了几个字: 
  我肚子有了。回家。 
   
  5 
   
  士兵手中有一只石刀。这是趁男人不在的时候,他用了好多天打磨而成的。他没有告诉女人,多少次,当男人向女人施暴时,他手中的石刀攥出了汗水,他必须花费极大的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用这石刀砸向男人的头颅。但一次次,他还是放弃了。他选择放弃的理由很复杂。一方面,他清醒地知道双方体力的悬殊,认真搏斗起来自己肯定不会占上风;另一方面,他在队伍中受的那些教育也告诉他,他不能对这个男人下手。士兵早就接受了这样的信念:对犯错误的穷苦人不能伤害,更不能杀害,只能进行说服教育。 
  然而,在现实中,这看似明白的信念却十分滑稽。因为士兵十分清楚,尽管自己对这男人抱着如此良好的愿望,尽管自己不会主动伤害这男人,但这男人却绝对不会容忍自己。在这藏着女人和赃物的洞穴中,士兵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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