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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男人微笑着说。
士兵猛然举起了手中的枪。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头顶上什么东西掉落下来,他的头被重重一击,倒了下去。在意识丧失的最后一刻,他看见女人的头发被男人揪扯着,而那手枪已经到了男人手中,正对准自己。
7
士兵被粗壮的麻绳捆住双脚双手,丢弃在洞穴的一角。透过岩石一滴滴落下的水砸在他身上,冲刷着他那渗血的伤口,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积成红红的一摊,猛一看他就像一条已经被割开,放在案板上等待宰杀的鱼。在他的对面躺着那个女人。她被捆绑的姿势更为奇特——她身体后仰,左手被努力朝后拉扯着,和形成跪姿的左脚捆在一起,右手以同样的姿势和右脚捆在一起,这种姿势使她像蚌一样被永远朝两边打开了。男人疯狂地用鞭子抽打,从各个方向摧残着这只蚌,女人凄惨的叫喊让士兵知道了,这一次,男人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这蚌化作粉末一次性用尽了。
男人的眼睛血红,不知从什么地方搞来的酒瓶已经被砸得粉碎,空气中弥漫着酒气、汗水和血腥。男人边喝酒边疯狂,边疯狂边喝酒,夜以继日,通宵达旦。时间在这里消失了。太阳和星星、山洞和世界都在这里消失了。剩下的只有一块巨大的流着血的案板,疯狂的刽子手,和那血肉模糊的牺牲。眼前的这个士兵男人早已死了。在男人的心目中他早已死了。男人知道,在他设置的这迷宫里,假如没有他本人亲自带路,纵使他们逃跑上百次,也还是会上百次地回到这洞穴里。是的,这个士兵仍然能呼吸,但这苟延残喘的生命只够他用来倾听女人的惨叫,感受女人那日渐衰微的呼吸和渐渐化成肉泥的痛苦。男人对此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
记不清到底是第几天了,当女人再次陷入昏迷奄奄一息的时候,男人走到士兵身边,发现士兵睁开了眼睛。
你把我们杀死吧,士兵气息微弱地说。
男人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胸口快熄灭的火腾地燃烧起来。他将腿跨在士兵头上,掏出那和他本人同样因过度使用而疲倦不堪的家伙。士兵闭上了眼睛。尿水砸落在士兵脸上,水花四溅。之后男人将脚掌狠狠地踩到士兵脸上。他注意到士兵的表情很平静甚至有些如释重负。男人微微一笑,缩回了脚,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我不会杀死你,他对士兵说,我会让你自己死。有一天,当我放开你手脚的时候,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杀死,这就是你的结局,你给我记着。他对士兵说。
之后,他踉跄着倒在岩石壁边,陷入了深沉的梦境。
那暴烈的雷声是在什么时候响起的?也许是那天晚上,也许是第二天的晚上。士兵从昏迷中惊醒,睁开眼睛,发现一道闪电已经将洞外的天空撕裂成两半,一方银白的闪电利剑一般穿进洞里,刹那间定格了躺在洞穴对面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是那么惨白发青凝然不动,就好像已经融化到这石壁当中,和那石头融为一体。瓢泼大雨正从洞口倾泻着洒落,淙淙流水涌进洞里,在地底的深处,一阵隆隆的轰鸣正在升起。士兵知道也许是山洪也许是地震也许是泥石流,总之是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情。然而对面的男人和女人都一动不动。女人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而那男人,一定是过度的酒精和过度的疲劳使他昏死过去。士兵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这是个机会。既然如此的雷鸣也惊不醒他,那么只要他有一点力气,只要他有一点点力气,也许能够挣脱这绳索,爬到他跟前,取出他那藏在胸口的手枪。只要一枪在手,士兵知道,局面就会改变。
他闭上眼睛,用嘴唇吸吮着落到脸上的雨水。清凉的水顺着喉咙涌进身体深处,生命力如同旱地里的小草重新萌生。他的身体开始飘浮,那是流进洞穴的水在士兵身下积聚。由于士兵躺的地方靠近洞口而且地势低洼,所以他的身体下面很快聚集起一个小小的水洼。借助水的推力士兵朝着他存放石刀的地方靠近,一番摸索后那石刀终于到了手里。他开始用锋刃割那绳子。绳索呻吟着从他的手上慢慢滑落。现在割断脚上的绳索就容易多了。获得自由的双手和双脚使他变成了一个两栖动物,蜥蜴般半是爬行半是游动着,向男人躺着的地方而去。现在他的手探到了他的胸口,坚硬的胸口。他那长满黑毛的鼻孔是两个大烟囱,呛人的酒气正从那里喷薄而出。手枪不是在他的胸口,而是在他的腋下放着。士兵小心地抬起他的胳膊,之后,终于,将那手枪拿到手里。
他将手枪瞄准男人的两眼之间,手指轻轻按住扳机。现在只要他的手指这么轻轻一动,男人的额头正中就会留下冒着黑烟的第三只眼睛,他和那不幸女子所有的噩梦、所有的苦难就结束了……
又一阵炸雷,洞穴开始晃动,男人的眼睛睁开了。士兵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身子靠在崖壁上保持稳定,同时用枪牢牢瞄准男人。男人浑浊的红眼睛露出吃惊的神色,似乎想爬起来,但士兵瞄准了他,低吼一声。
如果土匪男人刚才的举动中还只是混沌中的本能,现在他已经清醒了。他维持一种僵直的姿态,嘴角微微一咧,手,朝身后悄悄探去。
快得惊人。土匪匕首的抛出和士兵手中枪管的火光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子弹打在土匪的手腕上,而匕首已经扎到了士兵的肩膀上,两处伤口同时血肉飞溅。土匪用一只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腕,惨叫着弯下腰,而士兵,肩膀上带着那只仍然在摇晃的匕首,用枪瞄准着土匪一阵连发,子弹朝着土匪的头顶上方、身体左边、身体右边飞速射去,每一发子弹都刚好擦身而过,在岩石上溅起火花,如同几颗看不见的钉子,从三个方向将土匪的神经牢牢钉在那岩石上。
土匪瘫软下去。士兵的枪法让他明白,自己是碰见对手了。他的勇气像剪断的绳索般分崩离析。士兵命令他脱下腰带,他照办了,士兵命令他解开捆绑着女人的绳索,他也照办了。他的一只负伤的手运转不灵,疼痛使他龇牙咧嘴。士兵让他把那绳索打成绞索般的套子,让他把那活套套在自己脖子上。男人吃了一惊眼泪便开始涌出来,求求你,男人嘟囔着,但士兵的回答是简洁的一发子弹,子弹刚好贴着男人的头皮而过,男人立即软了下去。男人眼神恍惚着将绳索套进自己的脖子,一边套一边喃喃地请求不要杀他,只要不杀他,他可以把自己的什么东西都给士兵,包括这个仍在昏迷中的女人。望着这个只需几发子弹就全线崩溃的男人,士兵微微咧着嘴唇微笑了,他微笑着说他不会杀死他的,只要他照着他说的做。
现在绳索的活结已经套在了男人的脖子上,士兵拿起绳索的另一头试了试,很好,现在男人已经是一头被套上轭绳的动物了。士兵上下打量着男人,眼睛眯缝了起来。晃了晃手枪他命令男人解开腰带,脱下裤子。男人吃了一惊,问:什么?我叫你脱下裤子!士兵威严地用枪指着他说。
肮脏的黑裤子豁然掉落,土匪男人两条精瘦的长满黑毛的大腿无助地显露出来,中间是那黑糊糊的家伙,它们此刻耷拉着,和自己的主人一样没精打采。男人害羞地用手遮住,士兵皱皱眉头晃动着手枪,让他把手拿开。士兵好奇又厌恶地打量着,用嘲笑的口吻问道,此刻这玩意儿是否感觉到自己罪大恶极,而他作为正义的执法者,是否应对它进行审判。士兵的话男人不能完全明白,但士兵那瞄准的姿势他看明白了,那无情的百发百中的枪口此刻对着的不是他的脑门而是他的命根子。男人像个鼻涕虫那样哭成一摊,趴在地上捣蒜般地叩头,恳求,恳求他不要朝那里开枪。看着这化成一摊的男人如同一条随时可以碾碎的虫子,士兵心想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刚才还不可战胜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恶魔,怎么片刻间就变成了一条软弱的虫子?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士兵命令男人坐起来,将裤子给女人穿上。男人一边抽泣一边千恩万谢地爬起来,笨手笨脚地给女人穿裤子。女人清醒过来了,她惊叫着想要推开男人却抬不起手,只能发出小狗一样咻咻的叫声。士兵微笑着叫女人不要害怕,他说现在只要这男人稍不听话他就把他打成粉末。这样说着他的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现在女人穿上了男人那过于宽大的黑裤,小脸苍白如同蜡制,她眨巴着眼睛,双手紧紧抱着赤裸的胸口。而只穿着上衣的男人则哆嗦着,长长的胡须和毛发挂着泪水和鼻涕。他那长满黑毛的大腿紧紧地夹在一起,自从发现女人醒过来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夹着双腿,仿佛裆间夹着一桩无法启齿的心事。士兵冷静地打量着他,一丝冷笑出现在他发白的嘴角。现在,他命令道,晃动着手枪同时晃动着那根绳索,把这个女人,给我背起来。
8
两天后,一支路过山下的小分队发现了这三个人:一位浑身是血的士兵(事后知道他正是失踪的三十八连连长),持着手枪,押着一个背着女人的男人。那男人的脖子被绳索套着,只有上衣却没有裤子;相反那女子却穿着裤子而没有上衣。这样搭配的结果很有意思:由于脖子被绳索套着,更由于下身赤裸,男人只能弯下腰夹紧自己的双腿,老老实实地背着女人;而那个没有上衣的女人,更是搂紧男人的脖子将胸口死死藏在男人脊背后,这样,男人与女人便形成了一对紧紧贴在一起无法分开的贝壳,乖乖地听从士兵的指挥了。
小分队的战士还惊讶地发现,士兵手里的手枪,仅剩最后一颗子弹。
几个女宣传队员给女人穿上衣服,送回大镇子她自己的家中。至于那个男人(经审讯查明是一土匪),士兵则坚决要求部队把那男人带走,他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