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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不可能。”陶凤摇摇头,“我哥不会干这种事。”
“他干了。”
“有证据吗?”
“有!”陶东从口袋掏出一张纸,说:“他自己都供认不讳了!”
陶凤急急地看起来。纸上写着:我承认和李红发生了不正当男女关系。
陶龙立据,98年11月16日。
陶凤的眼光像粘在纸面上。
“不是我诬陷吧?”陶东说。
“怎么发生的?”陶凤还没抬起头。
“事情发生在11月5日晚上八点许,”陶东点上一支烟吸着,口气依然像叙说别人的事。陶凤听出的原委是:
11月5日是村里民主选举村长的头一天,在陶东说的“晚上八点许”,他媳妇李红为拉选票去到陶凤家,陶凤的爹已经睡觉了,陶凤的哥在自己屋里看电视。李红问陶龙想没想好明天投谁的票?陶龙说不用想,谁当选都一样。李红就掏出一张百元票放在桌子上,说小意思。陶龙说他不要钱,李红问他要啥,他说要她,于是就把李红强奸了。关键是他奸污了李红,还没去投陶东爹的票,第二天甩着大鞋去赶集。
“案情就是这样的。”陶东说。
陶凤没回应,她脑子里很乱,“案情”形成一幅幅画面在她眼前不断闪现,刺着她的心。同时她又反复推敲着:“案情”是从陶东嘴里说出来的,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相信他?疑点是明显的:一个女人就那么容易叫人强奸了?可她也不认为一切是陶东凭空捏造出来的,哪个男的也不会凭空往自己老婆身上泼脏水,说叫人强奸了,这不大可能。看来哥哥与李红有染是抹不掉的,他自己都承认了嘛。官司是惹下了,“苦主”又是刚上台的村长家,哥哥真有麻烦了。她很生哥哥的气,岂止生气,是恼火,是恨。尽管他是自己的亲哥哥,也不能原谅他干出这等不光彩事,多丢人呐,自己丢人,家里也跟着丢人。咳!
“陶凤你喝茶。”陶东将陶凤从遐想中唤回。“这是八百一斤的特级乌龙,好喝得很哩。”
陶凤抬头看了看陶东,陶东的神情仍然是那么平和,甚至带有一丝柔情,在村时尽管交往不多,可她对陶东印象不坏,觉得他还算本分。眼下呢,人家的态度好好的她挺感激,也从心里觉得对不住。
她说:“陶东哥,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喝茶。”
她喝了口茶,像任务,茶好苦,苦到舌头根儿。
“李红……她现在……怎样了?”她问。
“我们离婚了。”
“离婚了?!”陶凤吃惊地看着陶东,“就,就为这事?”
“这还不够?”
陶凤是知道的,在乡下一方出了作风方面的事,另方十有八九要提出离婚。不离怕被人家戳脊梁骨。咳,哥真是作了孽呀。害得人家破人亡。
“陶东哥,不能原谅原谅么?”陶凤小心翼翼地问。
“原谅谁?李红还是你哥?”陶东问。
“李红……”
“原谅她给我戴了顶绿帽子?”
“她为拉选票……”
“选票没拉到,叫人白干了。”
陶凤哑了口。
“陶凤喝茶呀。”陶东继续让她喝茶。
陶凤就喝茶,她心里很没底。陶东对李红的态度是坚决的,那么对她哥陶龙呢?他想咋样哩?
“陶东哥,我哥……”
“别说你哥。”陶东打断说,“我这次来是找你。”
“找我?”
“和你商量咋样了断这件事。”陶东说着又点上一支烟。
陶凤的心揪紧了,她猜不透表面上不动声色的陶东心里存的啥念头。
“从古至今是一样的,不是公了就是私了。”陶东说。
“公了怎?私了怎?”陶凤问。
“公了去法院。私了咱们两家把事找齐了。”
“赔款?”
“不要钱。”陶东说,“你哥不要钱,我也不要钱。”
“那……咋办?”
“这么办:你哥睡了我家的人,我也得睡你家的人。”
“啊!”陶凤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眼直直地瞪着陶东。
陶东把半截烟摁死,站起身来,说:“这事我问了别人,都说这样公平合理。就这样吧,再说我也喜欢你,要不是同姓人,我就娶了你。”
陶东走到门口把门锁从里面摁死。
一个小时里国瑞看了不止上百次表,觉得表针像粘在表盘上,他自己也像粘在马路上。这就招人眼。
换汇吗?
买碟吗?那种的。
大哥玩玩吧?不贵的。
……
哼,找错主顾了。国瑞忿忿地想。有言曰买卖不成仁义在,他却是买卖不成火气在。难怪哩,眼下他是房子起火等云彩,哪里会有好心情?见人烦,见人恨。有个小姐挣钱心切,不依不饶地缠磨着:大哥俺没钱了,玩玩吧玩玩吧。他没好气地吆喝:俺也没钱了,好不好你玩玩我?小姐明白没指望,边撤边嘟囔:不玩就算了,干嘛呀。国瑞后悔,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在外面混全都不容易,自己咋说出这么操蛋的话来。
到了一小时,国瑞像取消禁令似地赶紧拨电话。开始拨不通,就重拨。记不得拨了多少次终于拨通了。吴姐说已经打听到陶凤的下落了,叫他到附近的三十七路车站等,她打车过来接了他再去救陶凤。国瑞揪紧的心松开了,想同样是找人,他是大海里捞针,吴姐是囊中取物。人和人真的不一样。吴姐了不起,就像一首歌唱的:什么事都难不倒。
很快车到了,像长眼似的停在他的身前。上车后吴姐吩咐司机去广台路派出所,闻听国瑞刚松开的心又再次揪紧了。他问吴姐陶凤出了什么事?吴姐说现在不清楚。见他惶惶的样子又安慰说:那里的程所长是她的老熟人,分局也有熟人,没问题,别担心。
在派出所门口下了车,吴姐叫他在外面等,自己先进去。没过多久又出来了,说程所长不在班上,电话又找不到。国瑞急急问:陶凤在不在?她说刚刚被送走。国瑞问送哪儿?吴姐说拘留所。国瑞吓坏了,迸着哭声问她咋啦她咋啦?!吴姐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一个男爷们遇点事咋这般没抻头?国瑞认错地点点头,说吴姐咋办哩咋办哩。吴姐说这一套我清楚,无论如何今晚得把人弄出来,否则生米做成熟饭就麻烦大了。他娘的也真邪了,认识的人一个也找不到,不认识的人啥事也不会给你办。国瑞急急问:那咋办呢?吴姐说除了找人疏通没别的办法,找不着程所长只好直接找分局的人了,说着拨起电话。这当儿国瑞的心像悬在嗓子眼里。通了,接着讲起话来。国瑞听不见吴姐的关系人说什么,从吴姐的话中听出人家愿帮忙,他悬着的心沉落下来。吴姐合了手机,说行了。国瑞用万分感激的眼光看着吴姐,他觉得吴姐被路灯照耀着的脸美丽极了,就像画里的观世音菩萨。候了会儿,吴姐说估计电话打过来了,咱们进去吧。说着重新走进派出所的门,国瑞跟在她后面。
进了门国瑞见屋里有两个男警察在看电视,见他们进来其中一人将音量调小,站起来看着吴姐又看看国瑞说这事我们有数了,坐下吧。吴姐和国瑞坐了。另一个坐着没起身的警察问那小姐是你们的什么人?吴姐说她不是小姐,又指指国瑞说是他的未婚妻。那警察认真看了国瑞一眼,说把人看住才行呵。国瑞张张嘴没放出音来。
问了方知,二民警一个姓张一个姓牛,张同志介绍案情说:
大约在八点多钟接到大金龙宾馆保安部的电话,说听到一个房间乱喊乱叫,怕出事就让服务员打开门,见两个男女正滚在一起。他们初步分析一不是夫妻,二不是强奸,是嫖妓,从外面把小姐带到宾馆里嫖,不知哪个环节没谈好打起来了。大金龙的人问怎么处置。现在宾馆都很鬼的,遇上这样的事大多不报案,一是怕出事担责任,再就是送派出所罚金他们就拿不到。我们就叫他们把人送来。
我们分析了一下,同意大金龙保安人员的看法,不大可能是强奸。这年头确实用不着强奸人,何况在宾馆里。最后认定是嫖妓,就按这项处理的。吴姐问怎么处理的?张同志说按治安处罚条例嫖客罚款走人,妓女教养。又说你们怎么才来,早来就能把人留住。吴姐问你们把她送哪个拘留所?牛同志说小黑山。吴姐问从这里到小黑山要多长时间。牛同志说大约一个小时吧。吴姐又问几点从这里走的。牛同志看看表说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吧。吴姐说有可能还没到,赶快给汽车上的民警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车开回来。张、牛二人对视一下眼光,随后点点头。张同志便拨起电话。电话通了,张同志问对方现在在哪儿,听了会儿捂住话筒,看着在场的人,说还没到,马上就到。张同志移开捂话筒的手,说有新情况,你们回来吧回来吧……别问了,什么情况回来就知道了,就这样。说完挂了电话。国瑞激动得不知所措,站起来与张、牛二同志握手,连声说谢谢。他眼里闪着泪花。
当晚吴姐把陶凤带到了自己的家。
可事情没有完结。第二天陶凤上班,远远看见陶家三兄弟站在店外面。她转身跳到一个广告牌后面,又跳进一条街口,撒着欢儿奔跑。这个过程她魂飞魄散,一味地逃、逃,直到跌倒……
是疼痛令她的灵魂归体,她记起来刚才自己为什么逃,同时也清楚自己安全了,陶家三兄弟找不到她了。她爬起来,坐在把自己绊倒的马路牙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面喘一面往四下观望。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很陌生,是自己没有来过的地方。不知怎么,她忽然觉得害怕,怕得厉害。要知道她从小胆子就壮,连夜路都敢走。而现在呢,清平世界正如她和国瑞在演出队常唱的那首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且不仅明朗,还艳日高照(连对面那家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