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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们如今是朋友,共同的敌人只有一个——骆婷。
妆台上摆了瓶瓶罐罐,有大有小,一边还有袖珍的研磨用具。
骆婷正小心翼翼地调配着适当比例,再把调好的药粉、药水或药
膏放人容器里,另一边还有一小把牛毛金针浸在淡蓝色药水里,一桌
子花花绿绿的,令人眼花撩乱。
甫进房的勤怀书看到了,好奇地走近她。
“书呆小心别碰到我。”骆婷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知道是我?”勤怀书拉张椅子坐到她身旁。
骆婷眯起眼把分量极少的红色药水滴了一滴进基底药膏,而后瞪
他一眼,“坐我旁边碍手碍脚。听音辨人这种功夫还难不倒我。”
“喔。”勤怀书听话地把椅子拉开一些距离。“这是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这个仁厚待人的书呆子不会想知道这种阴毒
的东西。
“你并不是我。”
又看了他一眼,骆婷开始收拾起瓶瓶罐罐,免得这书呆子一不小
心中了毒,她可没带那么多解药在身上。“毒药。”
勤怀书闻言眨了眨眼,慢慢将视线拉回她身上。
“毒药?”
“是啊,行走江湖总要带些在身上防身嘛!我可是一个弱女子耶!”
这话骆婷倒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弱女子?那些曾栽在她手下的人可能不会这么想吧!
她武功不是不好,只是觉得使毒更方便些;武功要练到多高深才
能一招使人求饶呀?使毒就简单省力多了,轻轻松松手一扬,不战屈
人之兵。反正家里有个神医哥哥,不好好利用一下多可惜呀!嘻,他
们可以互相切磋求进步嘛!四哥的医术能在高深之中再求进步,可有
一大半是她的“激励”喔!
普通一个人医术到达四哥那样的境界是很难再进步了,就算有也
是很缓慢的,但四哥却能一日百里、千里,多亏有她的“激励”,虽
然手段是偏激了些——
拿弟弟们试毒。
哎,可怜的老九、老十呀!一出生就矮了一截,不拿他们物尽其
用要拿谁?
嘻嘻!骆婷不甚真心地在心中为多灾多难的弟弟们哀悼一番。
她偏头看了下缓缓蹙眉的“相公”,“你怕了吗?”
勤怀书看向她,缓缓摇摇头,“不怕。我是怕你哪天反遭所害。”
“嘻,放心。”收拾完毕,骆婷笑着坐到他腿上环住他脖子,
“你该担心的是哪天惹我不高兴,让我毒得半死不活的……”
对她亲呢的动作,勤怀书感到些许不习惯,却又不好推开她。
其实说实在的……他并不讨厌她的举动。
他愈来愈有两人是夫妻的真实感,也习惯夜晚抱着她人眠,要是
有一日,他的鼻端不再飘着她独特的香味,他或许再睡不安稳。
“喂,书呆子,你给我吓傻了呀?”她笑谑地捏捏他脸颊。
覆上骆婷在他脸上的手,勤怀书露出一个令女儿家尖叫的笑容,
眼中带着她看不清楚的情意。“我不担心,你不会的。”
“你又知道了?”骆婷贴近他,眼中闪着促狭,“说不定你早就
中了我的蛊呢!我看勤昌就这么深信不疑,不然你怎么对我这么死心
塌地的?”
“你用毒,不是使蛊的。”
“难说,蛊毒不分嘛!蛊也是一种毒。”
“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这书呆子回家?”他没忘记那天在羽儿表
妹府里醒来后,她急欲撇清关系离开的表现,差点让他以为自己“表
现”有问题,才让个女孩家清白被毁却反倒不要求负责。
后来才知道她自有一套想法,不受世俗左右。
骆婷眨了眨眼,书呆子进步了嘛!还会用另一个问题堵她的问题。
她想起身,却让他牢牢抱住,也就任由他去了。
“你家有钱嘛!我改变主意要从你身上大捞一笔。”骆婷故意说
道。
“我不信。”
“嘻嘻,可知我多厉害,迷得你团团转。”
勤怀书笑而不语,只是贪看她如花笑靥。
“怎么又不说话了?”
“要我说什么?”抱着她感觉很舒服,他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时候,
平时在外奔波,有时还要收拾弟弟们留下的烂摊子,总让他觉得疲累。
有时他想,干脆分家让弟弟们去磨练,但又担心弟弟们还不够成
熟,至于娘的反对他总有方法解决的。
骆婷不喜欢他眼里超越年龄的老成,活像个七老八十、历尽沧桑
的老头子,他才二十来岁哩!还有好长一段后半辈子要活,到时他又
要拿什么眼光看待这世间?
“哪,你说说你那个羽儿表妹好了。”
闻言,他脸上出现一抹尴尬。
“她没什么好说的。”
骆婷可不许他就这么带过去,眯起眼,“你心里还有她是不是?
不然怎么不同我说?”
“婷儿……”勤怀书求饶地唤着她,她却不为所动。
“你要不说,嘻,那也没关系,你今天就睡书房吧!别说为妻的
没给你机会呀。”骆婷笑得娇媚,他却深刻体会青蛙被蛇盯住时的感
受。
“婷儿,羽儿表妹已经过去了。”
“是吗?”她才不信。“相公,给你数到十的时间……”
“你以前不是不在意吗?”勤怀书有些无奈地说。
她一愣,不过无暇多想,“那我现在开始‘在意’,相公介意吗?”
他苦笑,“那娘子是否还许为夫的纳妾?”
“你……”骆婷猛然间住一口气,推开他。
她撇撇嘴走到窗前,不悦地瞪着天上的弦月,活像嫦娥得罪她似
地。
“生气了?”勤怀书自知搪塞得太过,求和地从身后环住她。
“谁生气。”骆婷挣了挣,也不是挺用力,最后还是给他抱在怀
里。
她生气?意思是说她在乎他喽?
拧起眉,骆婷有些不知所措。在乎就代表她被绑住了,可是怎会
是书呆子呢?他甚至不是江湖中人,怎么陪她走天涯?要她陪着他守
这座华丽的牢笼一辈子……
想到就浑身发抖。
察觉到她轻微的颤抖,他转过她的身体,“冷吗?”
对,冷透了心。
看她不说话,勤怀书径自把她整个搂在怀里当她的暖炉。“别气
了,你想听我就说吧!”
“谁想听了?”她才不想听呢!
“你……”女人心,海底针呀!
他没发觉他的无奈里带着宠溺,是对她的纵容。
抬起她的脸,勤怀书在她噘起的小嘴上啄了一口,“是为夫不对,
行了吧?”
骆婷睨了他一眼,“难不成是为妻的错?”
他笑着低头再次覆上她的唇,逐渐加深这个吻。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直到他们关上窗断了偷窥的月娘的视线。
夫妻间的事,谢绝参观。
勤怀书虽爱听骆婷唤他一声“相公”,却也最怕听到她唤他一声
“相公”,通常她会这么唤他,都没什么好事,比如说现在……
“相公呀,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什么事?”骆婷皮笑肉不笑地将
目光扫向一旁的勤怀书。
他无言可对,只能当作没听到,装傻。
倒是勤老夫人开口了,“怀书没同你说吗?”
老夫人的口气比以往和缓许多,大半是因为那天在四娘院落里的
一场闹剧,让她看清楚这个媳妇不像表面上只为了勤怀书的钱财,至
少她也挺帮着勤怀书,被弟弟坑了还会帮他出气,虽然手段激烈了些。
不过这不代表勤老夫人喜欢骆婷甚于何静雯,毕竟何静雯才是她
心自中配得上勤怀书的名门闺女。
她想得多,何静雯出身良好,自不会与人多做计较,骆婷这个强
悍小妾有存在必要性,能帮着儿子,不会让他吃亏。
“没呢!”骆婷睨了他一眼。
勤怀书心里有愧,不敢多说话。
勤老夫人笑了笑,“这位是何小姐静雯,怀书的未婚妻;另一位
是怀书表妹,姓李,闺名衣喧。她们是娘邀请到府里来作客的,毕竟
静雯也快嫁过来了该多熟悉熟悉勤府,也好与怀书多培养感情。”
“哦!”骆婷目光一扫,“何小姐,李小姐。”
“骆婷妹妹。”何静雯即使心里有意见,也教养良好地不表现于
外,和善地骆婷行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骆婷妹妹不必客气。”
客气?骆婷心里冷笑。谁跟你客气?称你一声小姐是把你当客人,
不把你当内人,懂不懂呀!
“怀书哥,好久不见。”何静雯爱慕的笑道。
李衣喧也不落人后。“表哥。”
“何小姐、表妹。”勤怀书略显局促地回礼,不安的注意着骆婷。
彼此嘘寒问暖虚伪一番之后,众人移驾后花园,勤老夫人别有用
心地支开骆婷,要让他们多叙叙,临走之时,骆婷只是淡淡地看了他
们一眼,没表示意见地离开。
她的静默,让勤怀书更是心惊胆战。
婷儿看似闲散,却自有一套原则,一旦触碰到她的底限……
思及此,他愈加坐立不安。
何静雯发觉到了,那么明显,想当睁眼瞎子都难。
“怀书哥,你怎么了?”
“何小姐…”
“怀书哥怎么还叫我何小姐呢?”何静雯娇羞地说,“唤我……
静雯即可。”
“这……”他不敢。
李衣喧在旁笑了笑,“是呀,表哥,快成一家人了,还对静雯姐
这么疏远。”
他僵硬地笑了笑,眼睛望向园子外面,就盼婷儿来解救他。
实在不习惯让姑娘家难过,说得浅了,怕她们不明白;说得明了,
又怕她们难堪,说话实在是两难。
“怀书哥,你在等谁吗?”何静雯问。
他礼貌地笑了笑,“丫头怎么还没送茶水点心来?我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