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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有什么蹊跷呢?”
“自长毛冲出静海以来,本王的骑兵就一直在后面追赶,可是这支骑兵却从未踩到过地雷,李大人也没有踩到过,为什么这些地雷专门炸本王的中军,此事不是甚为奇怪吗?”
“这么一说,倒的确有些蹊跷,王爷确定那些雷是人埋的吗?要知道,天雷有金木水火土之分,这土雷就是从地里炸出来的,会不会是王爷军中有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混账!那些地雷炸后还有铁片存留,怎么会是天雷!”
“哎呀,那定是我们周边藏有长毛的奸细!王爷的中军因为目标大,所以他们就把地雷埋在王爷的行军路线上,我们必须立刻展开全面搜捕。”
“这倒也有可能,可是不知长毛是从何处得到这些地雷的呢?”
“王爷不常和长毛打交道,难怪有所不知。长毛信奉邪教,教中奇技淫巧之物颇多,这地雷恐怕倒也不算什么。”
“李大人好巧的一张嘴,今天的一席话使本王顿开茅塞!哼哼,此事本王定当查他个水落石出,决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李富贵恭恭敬敬地送走僧格林沁,回营之后心想,看来这个家伙有点怀疑自己了,不过反正他没证据,查就让他查吧。但是,既然把他给得罪了,那与其他人的关系倒要认真打理一下了。
当富贵军开回独流镇的时候,他们发现胜保军在独流镇外玩火,正玩得不亦乐乎。原来,自从林凤翔在静海突围后,胜保就跑去把李富贵留下的那些器材统统“借”了去,照猫画虎地放火烧起了李开芳。独流镇只有一圈木质的围墙,烧起来比静海还厉害。目前,胜保对自己获得最后胜利是充满了信心,可是致命一击始终无法成功,有几次清军已经冲入了镇子,可很快就又被太平军打了出来。
当胜保听说富贵军又开了回来的时候,他心里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富贵军回来也就意味着李开芳撑不久了——李富贵可是砍下了林凤翔的人头的——这个在胜保眼中如同战神一般的人物竟然会被杀,真是不可想象;可是另一方面,如果李富贵再把李开芳部歼灭,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僧格林沁来说,都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偏偏手下人又不争气,这两日胜保加紧攻城,可是除了增加伤亡数之外,他什么也没得到。
李富贵到达的当天就去拜会胜保,两人相谈甚欢,以致李富贵离开后,胜保还在纳闷: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李富贵都会给自己带来惊喜,并且每一次遇到他就总觉得和前一次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他不但满口同意为胜保提供火力支援,而且信誓旦旦地表示要全力支持钦差大人歼灭长毛,惟钦差大人马首是瞻。总之,他实在是热情得不得了,弄得胜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接下来,李富贵真地开始认认真真地做起了自己的工作。看到李富贵的确没有亲自攻城的打算,胜保那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在富贵军的火力支援下开始加紧攻城。其实,李富贵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在背后玩花样,他这些天一直想在太平军的俘虏里找一个能进独流镇做说客的家伙,可惜一直找不到——那群俘虏里还真没有多少可以行动如常的人了,而且都是一个比一个硬,真是什么人带什么兵。
看到战势岌岌可危的独流镇,李富贵最后决定不用说客了,干脆放一个俘虏为自己带一封信进城,只要这个俘虏把外面的形势对李开芳实话实说地讲了就可以了。
不过,既然俘虏们不肯配合,那就必须确保胜保能和自己配合了。目前,他已把独流镇围得连只蚂蚁都无法进出。胜保对于李富贵这条诱降之计显得有点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李开芳已是瓮中之鳖,被擒只是迟早的事,不过他还是同意让李富贵去试试。李富贵说如果能在过年之前消灭所有的北伐长毛,必能讨得圣上的欢心,胜保对此倒是有一点动心了。
王二虎在数万人的注视下走入了独流镇,这使得他感到浑身如针刺般的疼痛,这种疼痛不是来自于身上的伤口,而是来自于对面战友的目光。他被推搡着来到镇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上,在这里,王二虎又见到了李丞相。与其他人不同,王二虎没有在李丞相的眼中看到愤怒与鄙视,而是一种他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满腔屈辱的他再也忍不下去了,向前抢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倒,然后就放声大哭:“林丞相、林丞相他阵亡了!”
一阵骚动向四周扩散开去,人们的脸上显现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不信,有不甘与愤怒,也有迷茫。李开芳对着王二虎审视良久,还是相信了他说的话。这些天他已经通过别的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虽然他对下面封锁了这些消息,可是谣言还是在军中出现,而现在却都由王二虎亲口证明了。李开芳相信王二虎不是在胡说,作为一个老兄弟,他对王二虎非常了解。
“林丞相阵亡了,所以你就投降了?”虽然知道这样的消息是无法长久隐瞒的,可李开芳还是迁怒于带来坏消息的王二虎。
“没有,我没有投降!”王二虎嘶声叫道,“我拿着刀一直在砍,一直砍!可是他们人越来越多,我身上受了好几处伤,最后我是昏过去以后才被俘的!”说着他撕开衣服,露出满身正在收口的伤疤。
李开芳叹了一口气:“清妖派你来干什么?”
“他们要我带一封信来。”王二虎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向着信封上的落款啐了一口,然后把信递给李开芳。
来了一封劝降信,对此李开芳并不感到意外,可是信里开出的条件倒让他有些吃惊:李富贵在信中保证,除李开芳外所有太平军将士在投降后都可以保住性命——要自己投降,还要杀自己,这也算是劝降吗?
在这一点上,李富贵的确是费了一番思量的:对于劝降,最重要的是得到对方的信任,如果没有信任的话,那开出的所有条件都如同水中之月,再诱人也没有用。站在李开芳的角度上说这个条件虽然很苛刻,但是同样也很可信。李富贵仔细考虑过,这样一个苛刻的条件能起什么作用:对于那些英雄人物来说,你想让他投降那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如果能把事情稍加变动,把贪生怕死的投降转变成为一种牺牲自己、换取部下活路的英雄行为,那就很容易被接受了。另外,李富贵也的确不太想欺骗李开芳,以目前的局势来看,想放李开芳一条生路,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晚,李开芳仔细地询问了落凤坡之战的具体情况。以林凤翔的勇武,竟然会被兵力少于自己的清妖正面击败,现在的独流镇完全无险可守,看来,自己是等不到天京的援军了。反之,如果自己在天津坚持得太久,可能会使北伐援军过于深入,落得个和自己一样的下场。为今之计,固守已不可取,是战是降,全在自己一念之间了。
经过几天的反复思考,李开芳选择了投降,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毫无意义地战死。可是,真的要投降也并不容易,想要说服所有战士投降非常困难,整个投降的操作过程必须非常小心,若处理不好就会引发混乱。那时清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发起攻击,自己反而是害了部下,现在他们起码还有机会尽忠死节。在太平军中,李开芳心思的缜密被认为与林凤翔的勇武无双是搭成了绝配的。对于自己的最后一次谋算,李开芳一点都不敢马虎:现在城中还有6000名可以战斗的士兵,可真正对自己绝对服从的也就几百人,这些人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剩下的士兵在接到投降的命令后,必然会引发混乱,这种混乱必须消除,否则还不如战死。李开芳花了一夜的时间来推敲自己的计划,最终确定了所有的细节。
第二天,李开芳就召集心腹布置投降的准备工作,首先是送了一封信出去。李富贵是在胜保那里看到这封信的,信中基本上接受了投降条件,但是要求由胜保来做这个保证,这让李富贵觉得很没面子。
“哈哈,这帮长毛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让我来保证,由我来保证就可以不杀他们了吗?真是好笑!”看到太平军真的肯投降,胜保的心情很不错,这几天打得他伤亡惨重,可是不打又不行,林凤翔已灭,继续拖延的话对自己很不利,现在一切都解决了。
“钦差大人莫不是想反悔?”
“我当然想反悔,不过是在他们投降以后。难道李大人还想和长毛讲信义吗?”
“钦差大人有所不知,李某一向很讲信义,说过不杀俘虏就是不杀俘虏,我历次所俘长毛都被卖到花旗国为奴去了,虽说生不如死,并且还听说有一些人落到了食人生番的手里后就再没有人见过,可是大家还是得承认李某是言而有信的。”
这个伪君子,胜保心里骂道,这家伙心怎么这么毒啊,以后还真得小心他。“佩服佩服,李大人真是一诺千金,莫不是李大人这次还想照章办理?”
“还是请钦差大人做主,不过如果真的能把他们卖了,好处自然有大人一份。”
“我又怎么会贪图这点好处?不过你们团练的确有你们的难处,处处都要自己想办法弄钱,这件事我会向朝廷申报,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李开芳在收到胜保的亲笔保证信之后,就真正开始实施他的投降计划,他也把这份计划写了一份给李富贵,因为在这份计划中富贵军必须配合他。在这份计划里,清军要把一个军营,改造成战俘营由富贵军把守。李开芳则告诉自己的部下说清妖中有天国的内应,大家先放下武器诈降,然后会被关入军营,内应已经为我们准备了武器藏在军营中,到了晚上大家把武器拿出来,里应外合大败清妖,然后杀出重围。等到太平军都被关入俘虏营后,赤手空拳的他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