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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马克思主义文化,”王志愉快地说,“你不承认不行,还是老马和老毛这样的人厉害。”
说到这儿,两人都突然沉默了。平等的身份要求他们做一点深入的交流,但是说什么呢,从哪儿谈起?牟尼想王志来海南早一些,很想听听他对这儿的房地产业的认识和分析,但是该怎样说起这些话题?牟尼看看王志一时间俩人都觉着对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那高大女人起身去洗手间了,牟尼打破沉闷说:“是新秘书还是新情人?”
“什么秘书?情人?她就是个野鸡。对了,今晚上让给你尝尝?她很结实,你可以用脚拼命去踢她的硬屁股。”
牟尼想象了一下这个女人脱光时的样子,说:“过几天吧,咱们毕竟是老同学,我想向你请教几件事,让你帮我出出主意。”
“目前,这儿的经济显得不那么太景气,但我觉得是暂时的。”王志开始侃侃而谈:“关键是这儿对那些内地人的吸引力太大了。深圳没赶上,再他妈抓不住海南,就等于说他没有赶上中国的‘圈地运动’。想想看国有企业的前途究竟在哪儿?说呀,理论家。”王志认真地等待着牟尼的回答。他显得有些焦急,牟尼的沉默使他有点不愉快。
“你继续说吧,”牟尼笑起来,从王志这次的态度上他感到他们之间有了某种平衡,“国有企业的问题哪是你我这类人应该考虑的?”
“你他妈少跟我来这套,”王志对牟尼装傻不以为然,“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种所谓城府。”
“什么年代?”牟尼想不到此时此刻自己竟会用饱经政治磨难的父亲的口吻与王志对话,“什么年代?说收拾你就收拾你。”
“不对,一个全新的中产阶级已经形成,他们逐渐在政治上有了说话的可能。”王志有些激动,使牟尼仿佛又回到了学校与他争论那些当时就看透了的理论问题,“国有企业已经完全没有了前途,厉以宁为了挽救国有企业,拼命鼓吹所谓股份制,所谓规范化公司。但是依我看最要命的问题——权利与责任仍然没有解决,想想看,董事会与总经理究竟是一种什么关系?谁能管住企业的人包括总经理在内不往自己家里拿东西?另外,”王志吸一口烟,又说,“中国连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没有完成,谈什么现代企业管理制度,就像毛泽东与王明,后者老是在延安拿出马列的原著来和毛泽东谈当时的中国问题,你说熟悉中国农民的毛泽东不在心里暗笑王明的愚蠢才怪呢!现在的情况是,国有企业是人们在冲动和理想中建立起来的空中楼阁。俄罗斯为什么要全盘私有化,难道说叶利钦这些人没有当过苏联共产党的书记?他们都是从党小组长开始往上爬的。如果国有企业还有希望,那俄国人也不是傻瓜,每个人都愿意少费力气……”
“但是这一切跟你我究竟有什么关系?”牟尼有些不耐烦了,“我需要的是你对于我这次想做的房地产生意,对于海口具体情况给以忠告。”
“所以我早在学校就说过,牟尼是整个研究生院最功利的人。什么关系,我刚才说的句句都与你我的未来有着重要联系,因为我们很快就要面临一个中国的圈地运动了。这个‘地’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土地,而是指属于国家的几十年积累起来的那些东西,谁手快,谁就拿的多。”
牟尼笑了起来,说:“王志,你他妈的是在海口这种地方呆久了,没有人与你谈理论,所以抓着我就没完。你以上说的那些都对,但我们在北京几乎天天在谈,而我这次来海南是想赚钱。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债,没有一块不是别人的东西,而你,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却与我说的不是他妈延安就是叶利钦,莫非你的意思是说,让我这次与政府部门打交道,去买国家的楼?”
王志哈哈大笑,说:“果然是你牟尼,一点就通。记住,在这儿,你千万别去找类似于像我这样的所谓开发商。你是带着内地的资金来的,你是海南人民最尊贵的客人。”
“在北京时,他们也是这样说的。”牟尼似乎感觉到王志有点故意调动他的情绪,而且很成功,但他仍渴望表达,“你知道周庆田吗?他就曾对我说过,在海南千万不要与那些私商来往。另外,他还给我介绍了几个搞地有本事的人。昨天,我还与管委会的那个主任谈了很久。这家伙挺黑的,给几十万都不行。红树林再往北的那一片地我觉着有点意思,但他说仅仅把批文和另外几个章搞下来,我就得先付给他一二十万,我心想,你他妈的也太黑了。”
“我也收了些地,就在机场东路往南一点,不过稍早一些。那时海南的退潮正厉害,比现在萧条得多,所以他们是巴不得我买。土地局的人甚至还请我吃过一顿饭。我觉得做地对你来说,本钱要得太多。这儿的银行也不像北京,贷款极难,除非你有特别的关系,对了,你有多少钱?”
牟尼一惊,心中隐隐觉得在王志的语言中有陷阱,在王志的亲切与热情里边是否有阴谋呢?他想想说:“这也要告诉你?这是我的商业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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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海风(3)
王志笑了:“我又不找你借钱,你怕什么?我只是想估计一下你究竟能做多大的事。”
牟尼说:“我现在有两千万,还算有实力吗?”
王志很快地扫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说:“你用不着与我吹牛,这么一段时间你就有两千万,贩毒也没有这么快。”
“我在金融方面的运气一直很好,我的确有实力,否则不会与你去争什么总统套间。”
“那我觉得你可以去炒楼花。许多人前两年盖了楼,想卖高价,但赶上海南退潮,所以现在很便宜就出手。有幢十层的,离五指山大厦不远,我觉得真是个好机会。可惜我的钱大部分压在了地上,那楼不错,是××部部长的老二在这儿搞的。当时,他想狠发一笔,但现在他只要收回成本,他们家老爷子去年下了,所以银行现在催得特紧。如果他不还贷款,那么就要吃官司。他父亲的那些对头,紧紧盯着他不放,所以他只想要成本价。”
牟尼心里在紧张地盘算,平心而论他不相信王志,但是为了了解海南,他却渴望王志多说几句。这几天,他的情况不算太好。在海南他没有后台。这次来这儿,除了欧阳京给介绍了几个关系,周庆田根本没有帮他什么具体的忙。他在海南的几个同学都混得很差,前几天老是让他请着吃饭。介绍的那些关系,也不过是二道贩子,是一群可怜的货色。距市中心近的地,早就被方方面面的人占光了。他只能在比较远的地方打主意,而即使是这些地方,也都要价很高。昨天他们也给他介绍了一些二手地,有的每一亩炒到了八十万,仿佛海南是当今世界最好的投资热点似的。其实,牟尼知道,如果他真肯要地,价钱也是可以商量的,那些人不过是瞎嚷嚷,牟尼从他们闪闪烁烁的眼神上就可以看出这些地他们都渴望及时出手。但牟尼不想要,原因很简单:目前的地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再说,国家对于土地的政策他也吃不透,他总是担心会遭那些管理土地的狗官们的暗算。假如他们拿了我的钱,又最终没有给我像样的位置,那我岂不是犯傻吗?
王志又说:“从目前海南的情况看,做地也的确有些冒险。这几天我想你也应该有点数了,好地太贵,别人也不肯让,差一些的也都是天文数字,所以我建议你买楼。不管怎么说,一幢楼在那儿摆着,增值是肯定的。同时,你也可以做些别的方面的经营……”
“对了,你这些年究竟是做什么发的?”
“说来伤心,也有些后怕,我是被开除后,就来海南了。这儿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先是和朋友合伙开了个酒吧,里边有不少女孩,刚才那个大个儿就是当时我顾的靠她们,积累了在海南的头一笔大钱。在那之前我曾到三亚淘过金沙,差点没被打死。那时几乎天天挨饿。有一个比咱们高一级毕业的同学,在一家公司打工,他们每一个月吃一次自助餐,我总是在那天去找他,吃得都几乎撑死了。以后碰上了我的恩人,也是从北京来的,他与别人合伙走私汽车、彩电、旧衣服。他见我有些可怜,但很有智慧,所以让我跟他去了三亚。我的本钱就是这样来的。然后,我带着那些女孩们帮我赚的钱,回到北京,见了我的导师,看了母校。他们对我客气,以为我衣锦还乡,其实我心里难受,我不过里里外外都是个贼嘛。而他们当时看着我的眼神,我是说那些教咱们的先生们,我觉得中国完了,真的……”
牟尼再次打断他,说:“那你当时为什么就不请我吃饭?你忘了,还欠我那么多饭票,你被开除了,最后一次来找我,我还请你喝啤酒。”
王志笑了:“每个人都老是记住了自己对别人的那些好处,而忘了对不起别人的那些事。这是人类的共同毛病。”王志给牟尼一根烟,然后又点着,继续说:“你忘了,最后一次喝啤酒,你骂我什么?骂我是骗子,说我借你的钱不还,还说我太不要脸了,又来找你蹭吃的……”
“我不会这么说。”
“你绝对说了,否则你牟尼来找我帮忙,我还会那样戏弄你吗?要知道我王志在学校里的唯一的朋友就是你了,可你却在那种时候伤我的心。”
“那是酒后的醉话,你竟记得那么牢,而我为你做的好事,你却一点也没想起来。那次在西单,我帮你打架,你忘了?”
两人都笑起来。牟尼又说:“现在我们谁欠谁的?”话音刚落,两人又都异口同声地说:“当然是你欠我的。”
笑够了,王志认真地对牟尼说:“上次,我已经报复过你了,现在是我欠你的。我王志这辈子总得还你一次情。”
牟尼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