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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时期,中国人就处于一个制度、成规、教条、习俗和法律森严,系统庞大的体系里。其实,这个系统是从他们尊敬的祖先那里继承来的庞大的社会和文明体系。人们在这个系统中一直生活着,但终有一天他们开始觉得这个系统不是由他们自己创造而来,因此他们觉得这个系统不能符合他们实际生活的需要。
换句话来说,这些对他们来说不是理性,仅仅是一种习俗。今日欧洲所谓的现代精神的觉醒——自由主义精神、探索精神、寻找事物的原因和理由的精神正是两千年前中国人这种理性的觉醒。从中国的这种现代精神中,看到了社会和文明的旧秩序的需要与他们实际生活的需要的共性,当然重建一种新的社会和文明秩序是有必要的,但是去寻找社会和文明新秩序的基础在这里也有了可能性。
但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的不尽人意,所有寻找社会和文明新基础的尝试在当时的中国都失败了。有一些尝试尽管满足了他们的头脑,使得他们开始认识到理性的重要性,遗憾的是他们的心灵没有得到满足;还有一部分,虽然在心灵上得到了满足,却在头脑上没有得到满足。就像我前面所说的那样,在2500年前的中国引起了头脑和心灵的冲突和我们今日在欧洲看到的是一样的。
由于人们尝试重建的社会和文明新秩序中的心灵和头脑有了冲突,中国人开始对所有的文明持怀疑态度,甚至是失望,在这种失望的过程中产生了苦恼和绝望的情绪,进而产生了摧毁和毁灭所有文明的念头。比如说一个类似今日欧洲托尔斯泰之类的中国人老子,在心灵和头脑的冲突导致的苦难和不幸结果中找到了社会和文明的真正本性和构造上的某些根本性错误。老子以及他最有才气的门徒庄子劝中国人抛弃所有的文明。老子曾经说过:“放下一切跟我走;跟我到群山中,到群山中隐者的小屋,过真正的生活——一种心灵生活、一种不朽的生活。”
虽然孔子在当时社会和文明的状态也看到所造成的不幸和苦难,但他认为这种不幸和苦难不是源于社会和文明的天性和构造,而在于人们为社会和文明建立的错误基础以及它所采用的错误途径。孔子不希望中国人抛弃文明,在他看来在一个具有真正基础的社会和谐的文明里,人也可以过真一种源于心灵的生活。
事实上,孔子把毕生的心血都放在尝试把社会和文明引入正途,为它建立一个真正的基础,防止文明的毁灭这样的悲剧发生。在他即将老去的那些日子里,孔子发现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并不能阻止中国文明的毁灭,大家想想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我们还是先举个例子,就好像一位建筑师,当他看到自己房屋着火、大火燃烧即将吞噬整个房屋时,确信他的房屋是不可能被挽救的,这时他明白了他所能做的事情是把建筑的图纸和设计挽救出来,为以后重新建造房屋做好准备。
于是在孔子看到中国文明的建筑不可避免的毁灭而自己却不能阻止这样一个事实之后,他认为他应该做的就是挽救图纸和设计,正因为有了这样的想法,孔子挽救了中国文明的图纸和设计,这就是保存在中国圣经旧约里面的五经,五本正典。孔子为中华民族挽救了文明的图纸和设计,这就是我说的孔子为中华民族所做的伟大功绩。
《中国人精神》中国人的精神(7)
这里我要强调的是孔子为中华民族所做的主要的和最伟大的工作并不是他为中国文明挽救了图纸和设计。他所做的最伟大的工作就在于在挽救文明的图纸和设计的过程中,他对文明做出了一种全新的定位,设计出了一个新的综合、一个新的诠释。在这个新的综合里,他提出了中国人真正的国家观念——国家的一个真正的、理性的、永恒的、绝对基础。
不过,欧洲古代的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以及现代的卢梭和赫伯特·斯宾基都给出了文明的综合,并在此基础上试图提出真正的国家观念。那么这些欧洲伟人们所做出的这种文明的综合哲学,与孔子所做的关于中国文明的新的综合和诠释有什么不同呢?
下面我们就这个问题来展开论述,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以及赫伯特·斯宾塞的哲学虽然给出了文明的综合,但没有成为宗教或者宗教的等价物,没有一个民族或国家大众把他们的哲学当成可以接受的信仰,而中国众多的大众把儒教则当成一种宗教或者宗教的等价物。
我这里所说的宗教与欧洲狭窄意义上的宗教是不同的,它是用于更为宽泛的普遍意义上的。歌德有一句话说得好:“惟有民众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生活;惟有民众过着真正的人的生活。”
现在,当我们在宗教这个词引申到宽泛的普遍意义上使用它时,它就是指一种有行为规范的教导体系,就像歌德所说的那样,宗教是被人类大众或者最少被一个民族或国家的民众,作为真理和约束接受的东西。如果把宗教按照这种意义来理解的话,宗教也包括基督教和佛教。
在这种宽泛和普遍的意义上,大家都很清楚的,儒教因为它的教导被认为是真理,它的行为规范已经被整个中华民族当作约束而成了一种宗教,但是即便在这种宽泛和普遍的意义上,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赫伯特·斯宾塞的哲学也没有成为宗教。所以说儒教是整个中华民族的大众,包括中国学者的宗教或者宗教的等价物,而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和赫伯特·斯宾塞的哲学却是学者的哲学。它们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在这个词的宽泛和普遍意义上,我认为儒教、基督教、佛教都是宗教。前面我说过儒教不是欧洲意义上的宗教。那么,儒教与欧洲意义上的宗教的区别到底在哪里呢?
区别在于儒教里面有一种超自然的起源和因素,而这个词的欧洲意义上的宗教则没有。但除了这个区别以外,儒教与这个词的欧洲意义上的宗教,比如基督教和佛教还存在着另外一个区别,那就是:欧洲词义上的宗教仅仅局限于教导人成为一个好人。而儒教做得更多更具体,它教导一个人成为一个好公民。
对一个不是单独的而是处在他和同胞以及国家的关系里的人,基督徒的问答集问:“人的主要目标是什么?”而孔子的问答集问:“公民的主要目标是什么?”基督徒在问答集里回答说:“人的主要目标是赞美上帝。”孔子在他的问答集里回答说:“人的主要目标是做孝子和好公民。”
作为孔子门徒的子游,孔子言论和话语中引用过他,他就说过:“明智的人集中于生活的基础——人的主要目标。基础打好了,就有了智能、宗教。在生活中做孝子和好公民,不正是这基础——作为道德生命的人的主要目标么?”
也就是说,欧洲意义上的宗教的目标是让自己成为一个圣徒、一个佛、一个天使,最终成为一个完美的理想的人,而儒教限于让人成为一个像孝子和好公民那样生活的人。简而言之,欧洲词义上的宗教说:“如果你想要拥有信仰,你就必须是一个圣徒、一个佛、一个天使;”但儒教说:“如果你是一个孝子和好公民,你就有信仰。”
实际上,欧洲意义上的宗教,比如基督教或者佛教是个人的信仰,或者可称为教会信仰,而儒教则是社会信仰,或者可称为国家信仰,这才是它们真正的区别所在。
我说,孔子给了中国人一个真正的国家观念是他为中华民族所做的最伟大的工作。孔子再把这个给出的真正的国家观念变成了一个宗教。政治在欧洲是一门科学,但从孔子时代开始,政治在中国就是一种宗教。
换句话说,我认为孔子为中华民族所做的最伟大的工作是他给了他们一个社会或者国家信仰。孔子在他生命快要结束时,在一本书里写到关于讲述国家信仰,叫《春秋》,是因为书的目标是给出国家的春天和秋天这样一些支配国家兴衰的真正的道德原因。这本书类似于卡莱尔的近代小册子,也可以称为近代编年史。孔子在这本书里讲述了社会和文明的错乱颓败状态的历史概要,展现了在社会和文明的错乱颓败状态下的痛苦和灾难,并指出了带来这种不幸的真正原因是人们没有真正的国家观念;没有一种对国家、国家元首以及他们的统治者和君主的责任的真正性质的正确观念。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孔子在这本书里宣扬了君权神授的思想。关于君权神授的思想,大家或者至少大多数人是不会相信的。请允许我先在这里引用卡莱尔的一句话,他说:“国王统治我们的权力要么是君权神授,要么是魔鬼似的错误。”请大家结合卡莱尔的这句话,回忆和思考一下君权神授这个主题。
《中国人精神》中国人的精神(8)
孔子在这本书里教导说,就像在人类社会中人的所有普通关系和行为,利益和恐惧仅仅是基础性的动机,还有一种影响他们行为的,高于所有利益和恐惧顾虑的更高尚、更高贵的动机,这就是责任。所以责任这种更高尚、更高贵的动机来影响和鼓舞他们的行为同时也包含在所有人类社会的这一重要关系中,在一个国家或民族的人民与国家或民族的首领之间的关系中。
那么一个国家或者民族的人民忠于国家或者民族的首领这一责任的理性基础是什么呢?
在孔子时代之前的奴隶制时代,因为人们都是一个宗族或者家庭的成员,血缘纽带或者天生感情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把他们和国家首领即他们宗族或家庭的高级成员,联系得非常紧密,所以在半家族的社会秩序和政府形式中,国家或多或少是一个家庭,人们并不特别感到他们对于国家首领的责任需要一个非常清楚和坚实的基础。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到了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