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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得她的声音,是这把声音了,游颍在对面等我的回覆。
一辆计程车停在我和这个女人面前。
「再见。」她登上计程车。
我的传呼机响起来,是徐玉找我。
「怎么样?是不是她?」游颍从对面马路走过来问我。
我点头。
游颍截停一辆计程车。
「去哪里?」我问她。
「跟踪她。」游颍拉我上车。
我用游颍的手提电话打给徐玉。
「周蕊,你在哪里?」徐玉好象很想跟我见面。
「我跟游颍一起,在计程车上。」
「我想跟你见面,我来找你们。」徐玉说。
「你不要挂线。」我跟徐玉说。
那个女人乘坐的计程车朝尖沙咀方向驶去,在乐道一间通宵营业的便利店前面停下。
「在乐道的七十一等。」我跟徐玉说。
那个女人走进便利店,付钱买了一个杯面和一瓶啤酒,在店里吃起来。我和游颍站在店外监视她。
突然有人在背后搭住我和游颍,吓得我们同时尖叫,原来是徐玉。
「你怎会这么快来到?」我惊讶。
「我就在附近。」徐玉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嘘!」我示意她不要出声。
那个女人吃完杯面,喝光了一瓶啤酒,从便利店出来,我们跟踪她,她走上附近一栋大厦,她应该是住在那里的。
「她是什么人?」徐玉问我们。
「常大海没有出现啊!」我跟游颍说。
「陪我喝酒好吗?」徐玉恳求我们。「今天是我第一天开工!」
这时我才留意到她化了很浓的妆,烫了一个野性的曲发,穿一件小背心和迷你裙,外披一件皮外套。
徐玉突然掩着面痛哭:「好辛苦啊!」
「我们找个地方喝酒!」游颍扶着徐玉说。
我们在附近找到一间酒吧坐下来。我很抱歉,我没有关心徐玉,不知道她已经接拍了那只色情光碟,而且就在今天开始拍摄。
「有什么事?」游颍问徐玉。
「是不是导演欺负你,要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我问徐玉。
徐玉抹干眼泪,望着我和游颍,突然一阵鼻酸似的,又伏在桌上嚎哭。
「到底发生什么事?」游颍问徐玉。
「你知道在别人面前脱光衣服的感受吗?而且是在几个陌生男人的面前。」徐玉哽咽。
「我早就叫你不要拍。」我难过。
「我很快会适应的。」徐玉抹干眼泪说。
「你以为你今天付出的,值得吗?你将来会得到回报吗?」我愤然问她。
「我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男人。」徐玉咬着牙说,「他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
「可是他知道你在流泪吗?」我问徐玉。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我流泪?出版社明天开张,宇无过现在跟拍档在新办公室里打点一切,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我为什么要让他看到我流泪?」
我无话可说,我以为我很伟大,原来徐玉比我伟大得多,她可以为了栽培一个男人而在其他男人面前宽衣解带,我绝对办不到,或许不是我办不到,而是我从来没有遇上这样一个「机会」去为情人牺牲。
「你们刚才为什么跟踪那个女人?」徐玉问我们。
我把那个女人的故事告诉徐玉。
「还没有证据证明她是第三者啊!」徐玉拉着游颍的手安慰她。
「她是三十四C ,对不对?」游颍问我。
「根据我的专业判断,应该是这个尺码。」我说,「常大海不会为三十四C 而移情别恋吧?」
「我知道他早晚会找一个大胸女人。」
「三十四C 也不是很大。」徐玉说。
「你长得比那个女人漂亮。」我跟游颍说。
「是吗?」游颍好象完全失去自信心。
「不信的话,你问徐玉。」
徐玉点头说:「我一直觉得你长得漂亮。」
「谢谢你们。」游颍苦笑。
「难道常大海从来没有称赞过你吗?」徐玉问她。
「有。可是,无论多么漂亮的女人,日子久了,在一个男人眼中,都会变得平凡。」
「你会回去审问常大海吗?」徐玉问她。
「不会。」我说,「游颍连爱他也不肯说,怎肯审问他?」
「如果宇无过有第三者,我会杀了他。」徐玉咬牙切齿说。
「你是一个很怕输的人。」我跟游颍说。
「有谁不怕输?」游颍反问我。
「你是怕到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输的人。」我说。
「如果常大海真的跟她一起,你会怎样做?」徐玉问她。
「走吧!」游颍站起来,走出酒吧。
酒吧外的一片天空,凄清寂寥,徐玉为三十万元失去尊严,游颍或会失去常大海,我已经失去唐文森,为什么拥有到最后便是失去?
回到家里,我在床上辗转反侧。游颍从小至大都没有改变,她是过分坚强。有时候我怀疑过分坚强也是一种软弱。我挪开窗前那幅「雪堡的天空」,行人电梯已经停止运作,仍然有几个人拾级而上。我时常幻想,有一天我会在这里发现一双熟悉的脚,那是森,森在我的窗前走过,我会立即伸手出去捉住他的一条腿,如果缘分这样安排,我不会再放他走。我绝对不会认错他的一双脚,他也不会认错我的手。只是,他不大可能会在这里经过,虽然住在干德道,他好象从来没有走过这条行人电梯。我把「雪堡的天空」反过来,正面对着窗外,如果有一天,森碰巧走这一条路,留意到这一扇窗,他会知道住在窗内的就是我,或者他会敲一敲这一扇窗。
「今天晚上还会去电台等那个女人吗?」我问游颍。
「你以前也是做第三者,对不对?唐文森的太太一定也象我这样吧?」游颍说。
「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怎样想。」我说。
「她一定很痛恨你,第三者都是可恨的。」
我有点难堪,游颍好象将矛头指向我。「你试试做一次第三者吧,第三者也不一定是那么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天意。」我说。
「今天晚上还去不去电台?」我问她。
「当然!」她说。
那个女唱片骑师的名字叫涂莉,是游颍打电话到电台查到的。
我和游颍在十时五十分到达电台门外,涂莉在十一时零五分离开电台,坐上一辆计程车,想昨天一样,她在尖沙咀乐道的七十一下车,在里面吃了一点东西,然后回家。
「可能真的不是她。」我跟游颍说。
第三天晚上,游颍驾着常大海的开篷车来接我。
「今天开车去电台吗?」我问她。
「上车吧!」她说,「我想尽快知道真相。」
十时三十分,游颍把车停在电台外面,这一晚天气很坏,不停下着雷雨。
「常大海不会出现吧?天气这么差,况且他也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我说。
我很后悔认出涂莉的声音,如果不是这样,游颍不会怀疑她,找不到涂莉,游颍就不会再怀疑大海,万一大海真的跟涂莉一起,他和游颍一定会完蛋。
十时五十分,游颍跟我说:「你坐到后面去。」
我从前座爬到后座。
「你可以躺下来吗?」她说。
我伏在后座。
我们一直听着涂莉主持节目,今天晚上,她播了很多首情歌。最后一首歌竟然是《I will wait for you 》,我已经很久不敢听这首歌了,没想到竟然在这一刻听到,涂莉也在等一个人吗?无论在理智上或感情上,我都应该同情游颍,但我却不希望涂莉被揭发,我默默祈祷她不要从这个门口离开。
最后一首歌播出后,游颍把车驶前一点,刚好停在一棵树下,她亮起低灯,然后把自己的衣领反起,将一头长发藏在外套里面。
我伏在后座,看不到电台门口的情形,也看不到手表显示的时间,《I will wait for you 》播完之后,车厢里一片死寂,过了大概十五分钟吧,一个女人突然打开车门走上车。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会来接我?」那个女人跟游颍说。
是涂莉的声音,她走上属于常大海的车上,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涂莉很快就发现坐在司机位上的不是常大海而是一个女人。我伏在后座很尴尬,不知道应该爬起来还是继续伏着。
「对不起!」涂莉转身想下车。
「这么大雨,我送你回家。」游颍踏着油门疾驶而去。
「你是谁?」涂莉问游颍。
我从后座爬起来,把涂莉吓了一跳。
「你们想怎样?」她显然很害怕。
「放心,不是绑票。」游颍对她说。
游颍的行为也差不多是绑票了,她真是疯了。
「我是常大海律师的女朋友。」游颍说。
涂莉变得沉默,似乎不再害怕。
游颍把车驶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下。
「开始了多久?」游颍问她。
「你应该问常大海。」涂莉等于默认了。
「到了什么阶段?」游颍问她。
涂莉笑几声:「什么到了什么阶段?我和他又不是小孩子。」
「他爱你吗?」
没想到游颍竟然这样问涂莉。
「我不会跟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一起。」涂莉说,「如果伤害了你,我对你说声对不起。」
「你没资格跟我说对不起!」游颍冷冷地说,「请你下车吧!」
「你说过送我回家的。」
「你休想!」游颍把她推出车外。
涂莉被推倒在坑渠边。
「刚才我应该蒙着面。」我说,「她去报警的话,我们要坐牢。」
游颍一边开车一边流泪,重逢之后,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流泪。
我用纸巾替她抹眼泪:「不要哭,你应该听听常大海的解释,或许是涂莉一厢情愿而已。」
「我肯定他们上过床。」游颍说。
我无话可说。
游颍送我回家。
「再见。」她跟我说。
「别做傻事!」我说。
床还没有造好,我睡在地上,凌晨四时,游颍打电话来。
「周蕊,要你在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