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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何不跟着长春居土,跑到这一带有何图谋?”章春沉声问。
“这……”江南一枝春不知该如何回答方好。
“长春居士应该告诉过你,不准任伺人乱跑。”
“我……我不知道庄主在何处。”她硬着头皮说。
“唔!你何时与他分手的?”
“在镇江。”她谎话说到底。“后来不知道他去何处了,我跑了一趟金坛上茅山,转宜兴沿太湖北岸想到苏州,没想到沿途有那么多官兵,只好见人就逃。甫门庄主既然在天平山“你不用去了。听说长春公子失了踪,怎么一回事?”
“我不知道。”她硬着头皮说。
“我今天要和你算算帐。”章春语气一变。“虽然张天齐没有死,坑害他的人是你,你是罪魁祸首。你是束手就擒呢。抑或要我把你打得半死拖走!”
“你少吹大气,你还奈何不了我。”她傲然地说。“你敢和我一比一公平算帐吗?”
“我正有这种打算。”
“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
“这是你我两人的帐.与我的同伴无关。让他们走。”
“你们。”章春向黑煞神夫妇一指。“向西走,远出百里外,不许转回来找长春居士,滚。”
这里至天平山仅三十里左右……黑煞神不想走,希望到天平山,从天平山至府城仅四十里,他还不想放弃行刺的计划。
“你没听清楚?不许去。” “我不走,我要与路姑娘同行。”红娘子大声说。
“尚嫂,你们走吧!”江南一枝春沮丧地说。“日后见到南门庄主,把我的事告诉他……”
“路姑娘……”
“你们走,求你们走。”江南一枝春知道自己万无侥幸,希望活一个是一个。
”快滚!不然就一起毙了。”章春沉叱。
黑煞神夫妇略一迟疑,拾起小包裹挟起包刀剑的布卷,走了五六步,回头注视江南一枝春片刻,一扭头,撒腿飞掠而走。
走出百十步,黑煞神一拉红娘子的手,转入一座树林,向右急绕,往一条茂草掩盖的山沟一钻。
“小心,不要留下痕迹。”
他小心地拨草而行.下脚特别小心.避免踏断草梗,收脚时草仍复原,速度虽慢。但走动过的痕迹不易看出。
“怎么了?”红娘子低声问。
“你认为那满女安了好心?”
“这……”
“她把长春公子恨之切骨,肯让我们脱身?为了表示大方,让七爷认为她够风度而减弱斗志,让七爷觉得还有机会脱身,而保存实力不全力拼命,她就可以全力发挥了。前面有她的人埋伏,咱们必须以进为退。”
一阵急窜,远出上里外。
后面,果然不时从树林中,看到急剧闪动的人影。
可是,他俩认为前面有埋伏,却不知四面八方都有人布下天罗地网。
前面百十步的山坡草丛中,四双怪眼不转瞬地,注视着他们挫低身躯排草而至,像伺鼠的猫。
江南一枝春拔出裹在衣物内的剑,扔掉包成长卷的简单行束,心中正在盘算,该如何摆脱这五个人。
她的目标是行刺皇帝,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和目标,杀其他的满人毫无意义。
三汉河事件,死了二百一十三个人,她应该负责,她应该以一死来赎罪。
但她想,要死得轰轰烈烈,毕竟一个人只能死一次,要死得有价值有意义。
她要求黑煞神离开,固然是希望活一个是一个,未死的人应该继续为目标而奋斗,枉死无益。
但最主要的原因,是不希望黑煞神夫妇,知道她在困难中泄露身份,导致三汉河事件两会牺牲惨重。
章春如果锲而不舍追盘,这件事一定会被提出来的。
她不想死在此地,决死的斗志便不够坚强了。
三名大汉并无围攻的打算,站在远处背手旁观。
甘大娘则移至另一侧,双手支着手杖冷然准备应变。
江南一枝春不知道甘大娘的底细,还真认为是章春的仆妇。
“本来我可以放过你,留下你对我有利。”章春披剑,将袍袄掖起。“但我实在看不惯你这恩将仇报的嘴脸,不把你们整得生死两难,委实于心不甘。”
“你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江南一枝春一怔。她记得,张天齐向她说过同样的话。
“张天齐为了救妳,火焚广陵园,出生入死,救你们六个可怜虫时几乎送命。你就在那时被一个蒙面人乘机带走,但却是张天齐救你出死囚牢的,他哪点对不起你?你竟然思将仇报千方百计地坑害他……”
“不要说了!”她发狂般尖叫。
她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虽然不好启齿向张天齐询问往事,也不曾向长春公子逼问坑害她的详情,便已猜出当日扬州她犯错的概略前因后果。
张天齐杀人广陵园的事不需求证,带走她的人除了长春公子之外,不可能有别人。
那些追杀的人都是长春公子安捧好了的.其中有凌霄客的爪牙,所以她才在绝望中暴露身份,希望长春公子代她完成未竟的目标,上了当铸成惨烈的大错。
章春重提这件她不愿想的事,等于是用一把钝刀,切割她的创口,切割她的心。
“你怎么啦?”章春反而—惊,被她的反常激动神情吓了一跳。
“如果你为了替张天齐抱屈而杀我,你动手好了。我亏欠他很多。”她强忍心头悲痛。“也许我该用命来偿还他,但他也不需要你替他讨债。动手吧!你还等什么?我不会任你宰割的。”
“我就要为他向你讨债。因为我曾经是当事人,也是受害债主之一,接招!”
章春是个霹雳火,与人交手从不理会什么规矩礼教,剑在手说打就打,狂野地扑上就是一记羿射九日,刹那间攻了九剑。
势如排山倒海,一剑连一剑急剧抢攻,把江南一枝春逼得连退十余步.换了七次方位,封了十一次之多。
却没能摆脱连绵不断的逼攻,险象横生,直至九剑势尽,这才侧闪丈外,脱出剑网的笼罩。
双方武攻造诣相当,先机极为重要,先机一失,就只有挨打的份。
一声怒叱.江南一枝春反击了,主客易势,六合大潜能凝聚剑尖,蓦地风雷驟发。
她用的是周天玄女剑,一种适宜子女姓的轻灵诡奇剑术,罕用劈砍拦错。以冲刺挠勒为主。
专钻空隙走偏门,舞动虚没中抽冷子来一下没命攻击,令心浮气躁的对手防不胜防,但缺乏强而有力的防守。
章春的剑术正好相反,强攻猛压雷霆万钧。但并不心浮气躁,攻得猛烈,防得也坚固,接了一剑立还颜色,不采取单纯的守势,反击迅速变化无穷。
爆发出—连串的金铁交鸣,两人在三丈方圆的短草坪中各展所学抢攻,四丈圆径内风行草偃,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闪烁的光芒令人目眩,快速的闪动身法令人眼花繚乱,谁也不想喘息,险招绵锦而出气势如虹,都想在最短期间,一举把对方敢倒。
激斗百余招,真力仍然不衰。 旁观者清,甘大娘等在一旁看得真切。
“小姐,她在制造脱身的机会。”甘大娘终于忍不住提示,用的是汉人的称呼,不叫格格或妞妞。
“她休想如意。”章春大声说,手中剑一紧,压力增加一倍,逼对方接招,每一剑皆是狠着,不接招便会受伤,接了就没有脱身的机会。
江南一枝春确是打主意脱身,闪避距离逐渐加大。
假使对方抓不住连续发招逼攻的机会,便可乘机再闪退拉远距离,便可脱出剑势所及的威力圈外,所以逐渐出现游斗的现象。
那就是守多攻少,闪退加快距离加大。
章春加紧逼攻,她脱出威力圈的机会减少了。
章春移动的身法比她灵活,除了横招封架不断反击之外,她摆脱不了章春如影附形的天罗地网控制。
人在绝望之中,有时会产生反常的表现。
连一个年龄相当的女人也对付吃力,怎能奢言向一个有无数高手侍卫保护的皇帝行刺?这几天中,她不但无法混入府城接近行宫,反而再三遇险,被追逐得离城愈来愈远。有决死之心是不够的,必须有决死的本钱实力。 她完全绝望了,把心一横,打消逃走的念头,奇进发生了,勇气反常地大增。
一声怒叱,她将生死置之度外,剑上的劲道陡增.铮铮两声震耳金鸣传出,火星飞溅中,她乘隙反击,疯狂地连攻七剑。
气势凌厉无比,立把章春逼得退出三丈外,马步一乱。
机会来了,章春在她最后一剑吐出的锋尖前,慌乱地疾退丈余。 她就利用这刹那好机,不进反退.斜掠出两丈外,接着飞跃而起,向三丈外的树林纵去。
身形刚向下纵落,身后劲风及体,“老身留客。”甘大娘的语音似在脑后。
她想都不想,左手暗藏的三枚四寸扁钉,向身后悄然射出,化为三道肉服难辨的淡光。
这瞬间,她感到凛冽的罡风从顶门—掠而过.眼前有淡淡的人影飘落,“咦!”她骇然惊叫,不得不用千斤坠稳下落势。
甘大娘在她前面丈余,像是突然幻现的,苍木手杖正指向她的胸口,一双冷电似的老眼冷然盯着她,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甘大娘不但比她快,跃起更比她高,令她骇然的是,竟然是从她的顶门上空飞越的。
甘大娘如果要她的命.只要在上空超越时,手杖在她的顶门敲一记,足矣够矣!她以为人在她身后,上空毫无防备。
“怎么可能?”她惊骇地说。“没有人能跃起两丈高飞越.你……你会飞广“老身的绰号叫飞魔女。”
“老天!宇内三魔女之一的飞魔女甘楚云?“总算还有人知道老身当年的名号。”
“你……你怎么可能做……做鞑子的奴才?”
“人总会改变的,为祸江湖的妖魔,彻悟之后改邪归正,有什么不对吗?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有德者居之,谁是皇帝,谁就是天下之主。”
“你无耻!”她厉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