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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范サ男〈盎Ю锷浣矗赵谒餐返男∽郎稀D巧厦嬗幸槐粲杏辔碌呐D蹋土狡境山够蒲丈拿姘U馐保孀乓徽箫嫌辛Φ慕挪缴琑ob穿着单薄的衣服从楼梯上跑下来,双颊冻得通红,表情却是喜滋滋的。他指着头顶的小窗户说:“雪好大!刚把它挖出来!”
直到和Rob相识两年之后,小波第一次来到纽约,走进那套昂贵的曼哈顿顶层公寓,看到一尘不染的豪华家具和精致摆设,闻到宽敞明亮的浴室里散发出的阵阵清香,并触摸到那柔软舒适的巨大双人床时,他才知道,那简陋的地下室和破旧的沙发,对Rob意味着什么。
所以当飞机遇到气流,在四川和陕西交界的上空剧烈颠簸的时候,小波只想到Rob。想到他那张由胖变瘦的脸,一双深深凹陷却精神抖擞的眼睛;想到在深夜过后的清晨,Rob满脸洋溢着孩子般的幸福,嘻皮笑脸地对他说:真少见啊!昨晚怎么突然过来骚扰我了?
的确,在绝大多数的夜里,小波总会紧贴在床的边缘,蜷着身子向着外侧,把鼾声大作的Rob抛在身后,使其远离小波敏感的鼓膜和脆弱的神经。
可在某些夜里,当小波从某个伤感的梦境中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正抱紧Rob,Rob炙热的体温渐渐流遍自己的身体。小波已经完全从梦中醒来,却仍然不愿放手。他要继续感受Rob,让那炙热而强壮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燃烧。
Rob并非幻想,他是实实在在的真实。
于是,当小波听见其他乘客尖声惊叫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是永恒,什么是瞬间。
瞬间相对于永恒,如流星相对于夜空,如生命相对于宇宙,如一秒钟相对于整个世纪,亦如成都三夜相对于他的一生。
因此,Kevin绝无可能。因为Rob早已出现。
好在Kevin早已说过:过了今晚,我把你当成我哥哥,我最好的朋友。我真心希望你和你的爱人永远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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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Kevin却并没有像X集合中的其它元素,或者小波生命中的其他瞬间一样,转瞬即逝。
尽管自成都一别,两人一直没见面。尽管每次Kevin给小波打电话,都会问候一声:哥哥最近好吗?
友谊可以通过电话传播。
电话无可不能。友谊只是区区小事。电话可以瞬间点燃远隔千里的爱火,亦可摧毁跨越重洋的婚姻。电话堪称二十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二十一世纪,多了互联网。网络比电话更加博大精深。此处无声胜有声。
有时是电话,更多时候是网络。或许是午夜,或许是凌晨。小波和Kevin谈过许多许多。
人生,事业,理想,还有音乐。
两周一晃而过,Kevin已经学会哼唱小波写的歌。那首曾在网上引起一阵小轰动的歌曲,连小波自己都几乎忘记了。但Kevin找到了。他得知小波曾经常去的论坛后,去搜索过小波在那里的全部留言。
Kevin告诉小波:我崇拜你,不仅仅因为你的歌,更因为你的人。你不出唱片真可惜了,你该把你的歌和你的思想,传播到更多人的心里。
崇拜如鸦片,在早春的空气中蔓延。
Kevin说:加油吧!你一定会成为最成功的歌手!我有个朋友认识唱片公司的人,我把你的歌传给他了,说不定会有好消息呢!
对唱片公司这回事,小波倒并未太往心里去。在他心里,在多年以前,那早已成为一潭死水,并无源泉,亦无出路。偶尔翻起些涟漪,却永无法流入大海。
江小波的错误,在于果真把Kevin当成了知己,和无时无刻不在关心自己的弟弟。弟弟而已,崇拜者而已,别无他求。
在北京寒冷的春夜里,当Rob打来的越洋电话突然被挂断,而小波独自坐在厨房里饮尽一杯白酒之时,他又接到Kevin的电话。
成都并不远。在早春的寒流之中,Kevin的关怀乘虚而入。
Kevin说:“不要难过,他对你还是很好的,不是吗?你们俩能在一起多不容易?别太计较那些小事了。”
Kevin还说:“珍惜吧。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
这是实话。发自肺腑。即便多喝了几口,小波也能判断。对于Kevin的友谊,小波全线不再设防。
从此之后,Kevin时常打来电话,他问:“今天好么?没吵架吧?”
在Rob将要来到北京之时,Kevin说:“下个礼拜没急事我不给你电话了。有事我给你发短信吧。”
一个二十一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八岁的男孩。
手机上来短信的时候,小波正和Rob坐在饭馆里。
Rob的飞机早到了半个小时,小波的汽车迟到了半个小时,Rob是全体乘客里最早冲出海关的。但全体乘客几乎都走光了,Rob才见到小波。但小波并非故意。国贸桥上四车追尾,小波的车被夹在中间。车并没有大碍,但其他的司机不会善罢甘休。特别是小波前面那辆车,虽然毫发无损,但司机却一口咬定,后备箱的锁被撞坏了,不好使了。小波被夹在中间,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只好等到交警来。
Rob最不喜欢别人迟到。但小波并不解释。撞车未必比迟到强,尽管错不在小波,但以往因为小波的驾驶风格,两人已经争执过多次了。
《永恒如歌》 第一部分第三章 插曲(9)
于是,当小波打开手机,察看短信时,饭馆里正阴云密布。
Rob一把丢了筷子,怒气冲冲道:“我最恨别人在跟我吃饭的时候打手机了!再忙的人,既然跟我吃饭,就别在我面前拽!”
小波辩解:“我就回个短信而已。”
“又跟我辩!发短信和打电话有区别么?”
小波猛合上手机。
“是情人?那么重要?非要立刻就回短信?”
趁Rob上厕所之际,小波给Kevin回了个短信:我在外面,不方便打电话,有事儿以后再说。
可没过五秒钟,短信又来了:怎么了?没吵架吧?
Rob正向着饭桌走过来。小波忙把手机再塞进衣服口袋里。
当Rob在饭桌前坐定的时候,手机却在衣服口袋里又叫了一声。好像藏在壁橱里的偷情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又像被大人管着不让说话的孩子,故意出个声响。
Rob的脸色铁青,起身就走。
小波结了账,再追出饭馆来,背后是饭馆里人们好奇的目光。
春天的风裹着沙子。长安街华灯初上。
小波走在长安街上,打开手机。新来的短信说:到底怎么了?没事吧?
烦恼如潮水般袭来。小波回信道:我们很好,请放心,我很忙,没时间回短信。
回信却又到:我怎么放心呢?他老这么对你?你别自己喝闷酒,方便时给我个电话!
小波猛合上手机。冷风正吹着他发热的脸。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又把手机打开:请别替我操心了。谢谢!
然而就在午夜之前,手机却又响了,一声连着一声,这次不是短信。
小波关机,这还不够。他几乎要把手机扔出窗外去。
整整一夜,Rob躺在客厅的沙发里看电视,小波则失眠到凌晨。
第二天早晨,小波收到Kevin的电子邮件:
我知道你昨晚故意不接我的电话。这没什么,我只想请你不要误解我。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和哥哥,才关心你的一切。我对你除了友谊和尊重没别的。另外,我昨晚找你的确有急事。有关你的歌。方便的话,请给我回个电话。
小波心中一动,死水微澜。
小波几乎要起身,去拿手机。
走廊里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Rob正从走进书房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冒着热气的牛奶,和烤得焦黄的面包。
香气溢满全屋。
小波连忙把email的窗口关上。
Rob将托盘放在小波面前的桌面上,一句话不说,临走丢下一个白眼,宣布冷战尚未结束。
亦或是一个暗示:冷战可以结束了。
小波心中一松,拨云见日。他连忙起身,跟着Rob疾步的背影追出去。
十分钟之后,在厨房里,小波被Rob紧紧抱在怀里。Rob在小波耳边小声说:我讨厌你!
小波使劲儿把脸贴着Rob的脸。只一瞬间,热度如电流,从面颊到耳根,再从耳根顺脖颈流满全身。全身微热,如浸润着午后的阳光。
小波知道,这是两颗心的融合,与身体与身体的接触无关。
又到傍晚,Rob因时差而早早睡去。小波又坐在电脑前,打开email。
小波回信:我并不需要过分的关心,我也不想当歌星,我只想和我男朋友好好生活。所以请你以后别再提我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我相信你也能照顾好你自己。 请以后别给我发短信或打电话了。祝你早日飞上蓝天。
小波关了电脑,银屏一下子漆黑一片。小波长出一口气,心里感到一阵轻松。
夜色正深,小波仿佛突然又回到多年前,回到狭小的地下室里,并闻到地毯上发出的霉味儿。
明明是幻想,小波却仿佛正从梦中回到现实。
简陋的地下室里,破旧的床头,台灯下摆着一瓶鲜花,
那是Rob带来的。那时,他认识这个男人还不到半年的时间。他既不是梦想,也不是爱情。
但他正坚定地走进小波的生活。
当时的小波,又何尝预料到,在五年后的某一天,当他坐在从成都飞回北京的飞机上,当飞机遇到气流而剧烈颠簸的时刻,他脑子里想到的,却只有R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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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四年九月十九号,距离小波三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