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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老人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到了第五天,Rob牵着小波,走进小波父母的房间。小波当时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Rob却挺着胸脯说:“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他吃亏。只要我活着,他就只能比我过得好。您二老我们照顾到底。”
小波的父母走后,Rob的父母跟Rob有过一次长谈。那次谈话小波自然没参与。但他知道,自那次谈话之后,Rob连续半年没见父母一面,也没通一次电话。
半年后,Rob的父母跟Rob一起到了芝加哥。Rob的母亲主动拉着小波的手说:“看看我这个儿子!这也是我的儿子啊!”
Rob常说他不怕父母生气。他说他只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他还说,早在许多许多年前,他就没有亲人了。
自从姨夫患淋巴癌去世,不久后姨妈也与世长辞。
自从他跟着父母来到美国。
自从他被表舅家的狗追赶,自从他穿着最破的衣服在快餐店里干最累的活开始。
Rob不再有亲人。父母也一样不算,因为从那一刻开始,是父母依靠着他,他却永不再依靠父母。
所以Rob多年都没有亲人了。
但小波与众不同。Rob的父母说:你有钱是运气好。小波却说:你干什么都能成功。
就冲着这一句话,Rob说:你就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
小波也把Rob当作最亲的人。不是冲着某句话,Rob本来就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小波冲的是五年的日子。点点滴滴,滴水石穿。
然而,就在2003年即将结束的前几天,Rob却悄然离去,没有拥抱,没有道别,只留下一句话:I’m going back to NYC。
从此音讯皆无,没有电话,也不接电话,如人间蒸发。
小波的心若是水晶做的,水晶便在一点点地碎裂,裂缝正缓慢而坚定地蔓延。
难道是小波的公式出了问题?
Rob 不等于永恒?
不,在小波心中,Rob依然是永恒。
难道是永恒出了问题?
永恒是_____?
小波不得不再次面对这道无解的填空题。
可Rob曾亲口说:这世界上只有你最明白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即便是在吵架的时候,Rob也曾说:操!我真他妈的不喜欢你!可我就是离不开你,因为你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全世界唯一的亲人,能随意抛弃么?
身体的一部分,能随意丢弃么?
这不可能!
小波猛地坐直身子。
Rob不能就这样失踪。就算他把一切割断,也要解释清楚!
不会的,他怎会舍得把一切割断?
也许他只是在赌气!也许他此刻正在什么地方等待——等着小波再给他一个台阶!
可怜的Rob,他心中又在经历何种痛苦呢?这个任性的一点不会心疼自己的家伙!
小波的脑海中一下子跳出许多的也许来。
这些也许令他再也不能耽搁一分钟。
小波要去找Rob!
但Rob在哪儿呢?美国?美国不是想去就去的。
但Rob能在美国待多久?
Rob不喜欢纽约,不喜欢美国,这众所周知。当他厌倦了,他会去哪儿?
小波的心脏狂跳起来,令他再也坐不住。
小波猛地站起身,在地板上快速地走来走去。
小波去不了美国,也去不了广州么?
广州的确很大,小波也从没有过Lydia的电话或地址。
但小波知道,Rob在广州,只会入住一家酒店。在那家酒店的某个房间里,小波曾躲在厚重的窗帘后,为了某颗白金戒指而绝望。
仍是在那里,小波唯一的一枚戒指,曾被Rob握在手心。
它闪闪发亮。随不很亮,却曾令夜空中所有的星妒嫉。
《永恒如歌》 第三部分第九章 圣诞(6)
Rob独自坐在纽约的公寓里,看着曼哈顿那些峡谷般的街道向远方纵深。
2004年,又是新的一年。一切如常。
只有他自己,不再如常。
Rob已去过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告诉他,血液检查是正常的,HIV阴性。医生还说,感染HIV后,一般不会立刻查出来,要三个月后才能确诊。
但Rob已不那么关心HIV的检查结果。
他还记得一周前在医生办公室里的情景。 医生让他伸出舌头,然后问:“多久了?这个泡?”
然后,医生顺着他的脖子摸下来。医生说:“不妨检查一下。”
然而一周后,当医生告诉他HIV阴性时,还同时告诉他,他舌头上的东西是恶性的,脖子上的淋巴结也有些肿大,需要进一步检查。
做了舌头的手术,不一定还能顺利的讲话。
但这不是最糟糕的。如果淋巴结上的肿块的确有问题的话,那即便把舌头全部切除也无济于事。
Rob还记得姨夫过世时的样子。几个月的所谓治疗,让他掉光了头发,瘦得皮包着骨头。
但最可怕的却不是姨夫,而是姨妈。短短几个月而已,她好像衰老了几十年。姨夫去世后的第三天,她心脏病突发,根本没来得及抢救。可姨妈从来没有过心脏病史。
难道这一切都要在Rob身上重演?
所以说,泰国之夜,HIV,这些都并不重要。Rob早就知道,他无需后悔。
上天早已作了判决。也许在很早之前。在去泰国之前,在最后一次去广州之前。在半年,甚至一年以前。
或者,是在五年前,当Rob第一次见到小波的一刻。当小波走进芝加哥那间餐厅里,当柔和的射灯光照在小波脸上。
一切从那一刻开始。而一切亦从那一刻便画上句点。
想到这里,Rob突然感到一种解脱。痛苦而解脱。仿佛一刀切掉带着顽疾的舌头,血流如注,却疼得痛快。
姨夫临死前的样子又在Rob脑子里出现。
时隔多年,却异常清晰。
Rob抬起头,看窗外。
曼哈顿那些高楼大厦,和大厦之间狭窄的街道,突然令Rob透不过气。
他不要留在这里,让谁割掉他的舌头,然后再给他安排一大堆所谓的治疗。
他要离开!可是,去哪里?
这问题在Rob脑海徘徊了一秒钟。
不,不是北京。为什么不是北京?趁着舌头还在嘴里的时候,趁着灵魂还在躯体里的时候,跟小波说两句话,不好么?
Rob突然感到一股难以抑制的忧伤。
Rob的目光在寻找电话机,找到了,却不敢去碰。
不,不能让小波知道。即便他将和姨夫一样,小波却决不能和姨妈一样。小波已经为他经历了那么多不公平,不能再为了他而断送一切。
长痛不如短痛。
难道已经见过最后一面了么?
Rob突然疼得难以呼吸。不是舌头,而是心脏。
早知今日,为什么要把小波独自丢在机场?
早知今日,为什么不在最后告别时,给他一个笑脸?
早知今日,为什么不在那张该死的纸条上写上:“我爱你,我最亲的宝贝!”
既然已经分别。既然永远不准备再见。
可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着凉?有没有整夜失眠?
他现在到底怎样了?
Rob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令他不顾一切,只希望知道小波现在如何。
可一切都已经结束了!Rob再也不能见到小波。
Sam!现在就只有Sam!
Rob想到了Sam。也许Sam能替他去看看小波。只看一眼就可以。告诉他小波是不是在家,有没有生病,吃没吃东西。
这就足够。
8
Sam的问题却比Rob还多。
Rob不留余地地说:“你不要问我什么。只要告诉我他的事情就好!”
于是,Sam告诉了Rob很多有关小波的事。
比如圣诞夜,在医院碰上小波;在新年前夜,又在酒吧碰到小波。
提到跟小波打架的广东人,Sam的口气有些犹豫。
Rob听见Jacky在一边说着:“都告诉他吧,还瞒什么?”
Rob有一种奇怪的预感。他大声说:“到底有什么?告诉我!”
Jacky抢过电话。他说:“让我来说吧!我找了几个朋友打听过,那人叫Ramend,从小在广州长大,家底挺雄厚,据说是走黑道的,十年前全家移民香港了。前两年,他从香港来北京工作,在一家美国大公司做市场部经理,好像也是靠着家里的关系。。。”
“他是干什么的关我什么事?别绕弯子,他到底跟小波怎么了?”Rob打断Jacky。
“我听说,小波跟他。。。挺熟的。”
“什么?你什么意思?” Rob脑子懵了一秒钟,明白过来之后,是完全的诧异。
“就是。。。那个叫Ramend,说他和小波。。。不过都是Ramend一面之词,小波看见他好像没那么开心,不然不会摔酒瓶子。。。” Jacky也含糊起来。
《永恒如歌》 第三部分第九章 圣诞(7)
“他到底说什么?Ramen?”Rob吼。
“他说小波跟他睡过。”
“是多久之前的事?”
“他们好像是开会认识的,没多久之前,几个月吧。。。。不过现在应该没事儿吧,好像已经没关系了,上回在酒吧,那个人骚扰小波,小波还砸了酒瓶子。。。。”
Jacky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Rob却似乎什么也听不见了。
Rob没感到愤怒,也没感到伤心。Rob就只感到不解。
对小波不解,也是对自己不解。
Rob本以为自己完全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