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鸵俚纫惶彀胩斓模蛘咦咴说幕凹父鲂∈保琑ob再打电话来,对小波说一些关心的话,用少有的温柔语气。脱胎换骨,让小波抱着手机鼻子发酸。
香港人用粗短的手指指着时间表说:“江先生对不起,上次给您的时间表恐怕会有变动,活动要提前一周,地点也有变化:前两天在北京,后两天在广州。当然您的飞机票和饭店完全由我们负责。您看有没有问题?”
小波笑了,笑而不语。香港人一脸诧异地又问了一遍,小波才如梦初醒一般,忙不迭地点头回答:“没问题!”
没问题。老天安排好的。第三十个生日,不在广州过在哪儿过呢?
Ramen也笑。一边儿笑一边儿看着小波,两只不大不小的眼睛闪闪放着光。小波连忙把目光挪开。
Ramen突然问:“是你的朋友吗?”
小波一时没听明白。Ramen向着沙发里的胖子瞥一眼,小波立刻恍然大悟。忙说:“不是,我不认识他。”
Ramen连连点头,眼神让小波有点儿别扭。所以小波再次越过Ramen的肩头,把目光毫无目的地洒出去,好像一把撒向人群的传单。
这咖啡屋的楼上有一家北京顶顶有名的健身房。所以有不少帅哥或自认为是帅哥的人,挺胸阔步地从咖啡屋里走过。
确实有几个让小波多看了几眼。
但那仅仅是一瞬间。帅哥走入电梯,小波的心情便如弹簧复位。
小波仍在琢磨:Rob下次什么时候能再打电话来呢?要告诉他,还是得去广州。要用温柔的口气承认,的确是自己不好,不该堵气说那句话。
在广州过生日又有什么不好呢?
5
每件事情总有个开始。而在每件事情开始的时候,由于某些东西随机地出现,我们的记忆便会将这些东西赋予特殊的意义。在别人看来,或许与此事完全不相干。可在当事人看来,却有着微妙而密切的联系,甚至成为象征。
在小波心里,Rob是和雪联系在一起的。
芝加哥的雪,从天而降,轻飘飘的,落入手掌心儿,立刻化为虚无,就只留下一丝凉意。
还有什么会从天而降?神仙,陨石,还是馅饼?
可Rob不是这些。在小波看来,Rob和陨石,神仙,或者馅饼完全没有关系。当然,小波在美国的许多朋友却并不这么想。如同Rob的许多朋友一样,他们觉得Rob和那些传说中会从天而降的东西很有可比之处,因为不论是陨石,神仙,还是馅饼,弄不好都能改变命运。
唯独只有雪花,落入掌心,立刻化为虚无。
但小波很固执,他就偏偏只想到雪。
而且小波知道,他的这种感觉,决不仅仅是因为和Rob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夜晚造成的。
小波第一次见到Rob的那个夜晚,天空中的确飘着鹅毛大雪。而且马路上的积雪,让整个芝加哥几乎陷入瘫痪了。
小波刚买来不久的二手车的车玻璃上结了厚厚的冰,这让他在出门时就比平时费了更多功夫。城里又处处堵车,所以当他走进饭馆的时候,比约好的时间晚了整整半个小时。
他本来有点儿不想去赴约的。他并不知道他的未来如何。他只是在某个夜晚不小心在网上读了一篇描写爱情的小说,随即冲动地和刚刚认识的网友相约见面。
但冲动如洪水,洪水过后,岸边的岩石原形毕露。生活仍要继续,小波仍是谁的儿子谁的同学和谁的男朋友。
更何况,今晚要见的网友只是一个来芝加哥出差的生意人,比小波大八岁。一个匆匆的中年过客而已。
可说到底小波还是去了。穿着他最珍贵的一件衣服——出国前在燕莎花1000块买的皮衣。那1000块是小波出国前去济南时,他奶奶含着泪塞进他手里的。 九十多的老太太,最心疼小波这个孙子。当小波很小的时候,小波的父母一直在西北插队,是奶奶从小把小波带大,所以很是担心他这一去美国,就再也见不着了。
饭馆里比外面温暖多了。可小波并没脱掉皮衣,只把前襟敞开了,露出里面乳白色的毛背心而来。毛背心儿没过多久便吸满了中央空调吹出来的热风。小波额头微汗,脸色也格外红润起来。
中年商人身边还坐着好几个人。这让小波有点儿吃惊,不过原本的一点点难堪也淡了——是由主角隐退为配角的轻松。除了小波以外,其他人都说笑得很放肆,看来都是商人的老朋友。唯独商人自己,言语动作有点儿拘谨。小波沉默着听大家聊天,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商人向小波介绍自己,说自己三十四岁。大家都说看着像三十,小波心里却觉得,即便说三十八,也是有人信的。大概是发胖的原因。肥胖容易让人显老,尤其是中年男人。
那一年小波二十六岁。
但即便是三十六岁,小波也不善于和陌生人闲聊。所以很快的,众人的谈话把小波排除在外。
中年男人扯着脖子舌战群雄,虽始终带着笑,却似乎有实力而没精力,又或者有点心不在焉。 他忙得没机会招呼小波,只非常偶尔地和小波的目光相遇。从他的眼神里,小波却吃惊地发现了些什么,小波不知如何形容。若非要他形容,大概有点儿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那眼神是小波唯一记得的东西。
《永恒如歌》 第一部分第一章 瞬间(5)
可第二天,商人退掉了飞回纽约的机票,在机场租了辆汽车,花了三个小时穿过冰雪覆盖的芝加哥城区,又在小波家门外苦苦等了一夜。
小波却始终没回来。他和同学去了尼亚加拉大瀑布。冰雪中的瀑布,是凝固的绚丽,和无声的壮观。站在瀑布前,小波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自己仿佛也是凝固的,由生命的某一瞬间,而突然定格成无生命的永恒。好像一只被大头针钉在白色墙壁上的蝴蝶标本。
生命和永恒,原来是如此矛盾。
当小波回到家的时候,新落的雪早把商人的汽车留下的车辙印儿掩盖得无影无踪。其实商人刚走没多久。他在纽约有两家商店要打理,他已经离开太久了。
雪又下了整整一夜。不过这对小波并没什么意义。因为小波租住的是地下室,只在墙壁的最顶端有个巴掌大的小窗户。早在冬季刚刚来临之时,那整扇窗户就已完全被屋外的积雪所掩埋。窗外整日漆黑,窗内纠结着蛛网。它只能让小波联想到监狱。
那天晚上,小波听到一个简短的电话留言。留言说:我等了你很久,很不巧你一直没回来,我必须走了,以后再联络。
可小波并没把留言当作一回事。那天晚上的大事,是他和女友的越洋电话。女友告诉他,她不要出国了,因为她要和松结婚了。
松曾是小波最要好的朋友。小波上飞机时,松曾对小波说:你放心走吧,我一定好好替你照顾她!
小波握住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他却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这样也挺好,真的。我想你们会很幸福。”
她开始抽泣。然后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有一句没一句的,一开始是“小波我对不起你”,到后来索性抽泣起来,边哭边说:“其实都怨你,你现在是不是满意了?”
小波没回答。这些年他知道自己说过不少谎话。昨晚他还背着她偷偷和网友见面。可直到昨晚,他还没把那些网友见面当过真。直到昨晚,在他心里,中国的女友还是永恒,而美国的网友,却只是寂寞长夜里的一场短暂的梦。尽管梦是没有着落的,梦却是富有生命力的。生命和永恒,究竟是如此矛盾的两件事。
今晚他却终于不必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一切都因为他。而他心里也的确感觉到,这样的一天也许迟早要到来。
可小波并不觉得满意。打心里觉得没什么可满意的。背上的包袱再重,突然失去了,还是会觉得少了些什么。
更何况,那个帮他彻底自由的人,竟然是松。
爱情当然可贵,但自由未必价更高。
小波自由了。却感到无限的孤独,仿佛突然置身于窗外彻骨的寒夜里。
后来的几天,小波喝了不少啤酒。借着微微的醉意,他躺在发霉的地毯上,翻看从国内带来的相册。他很想做出些歇斯底里的事情来,比如把照片都抽出来撕碎。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关了灯,平躺在地毯上,睁大眼睛。
地下室里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小波感到无比的压抑,就好像自己正躺在棺材里,而棺材已经下葬。
可等小波一觉醒过来,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他仍平躺在发霉的地毯上,四周仍然一片漆黑。可他不再感到压抑。也不再觉得自己正躺在棺材里。相反,他感觉自己正躺在无垠的旷野里,而他所面对的,是高深莫测的没有星月的夜空。
就在那一刻,小波仿佛触摸到了自由。自由的确是可贵的。
小波突然很渴望光明。他一跃而起,摸索着打开台灯,然后又飞奔着上楼。屋外正是阳光明媚的冬日,路边的积雪反射着刺眼的光。小波跑到墙边,跪在雪地上,用双手使劲儿地挖雪,直到那扇巴掌大的小窗户重见天日。
小波长出一口气,站起来,摊开红肿的双手,转过身。
他看见几天前跟他面对面坐在餐馆里的中年商人,正手捧鲜花站在白雪覆盖的人行道上,一脸紧张兮兮的笑容。
《永恒如歌》 第一部分第二章 起点(1)
Rob给旅行社打了个电话。
Rob是那家旅行社的大客户,每年订购好几万美元的飞机票。因此小姐的态度非常和蔼,并且许诺他一定拿到商务舱里最安静舒适的位置。
最后,小姐操着台湾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