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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却见维城一扫方才颓丧之态势,目光灼灼,逼视初阳。初阳也不闪不避,回视维城,目光清澈,如溪流般可直视浅底。一眼之间,彼此心中所想所念皆跃然而出,不着一言却胜千言万语。许是刹那间许是长久时,只听得维城缓缓长揖道:“若得名花带笑看,终不负。”
维城初阳于小轩中初明心迹,却不知有人止步窗下稍作停留后又黯然离去,空留下衣角带起的颤动花枝。
二人心意既已明了,虽也不曾有何等亲密举动也不曾有几多甘言巧辞,但皆再无异想杂念,神情更是十分愉悦。
转念回至书道讲释,维城更是激奋,思绪连绵不断,话语滔滔不绝,将初阳所书之谬误一一指正:此处落笔之时须当如何如何?某篇习字中有意断书连之象,必得一气呵成不断其意方为佳品;此处出笔用力关节之处何在?等等。
初阳此时也是意无杂念,将维城所述之错处仔细品味,再三琢磨,方才下笔试为修正。不过人之积习向来难以更除,初阳勉勉强强方能将新作呈现。维城再三品鉴不禁眉头深锁,良久方指着某处缺误出声道:“它处或可,只须再多加练习必能奏效。唯独此处,积弊日深,终不能如意。”
初阳回身端详多时,也苦笑道:“果然如此,不知如何是好,甚为恼人。”
维城见佳人轻蹙娥眉别有风姿,不禁心中有些怜惜,于是也不再多说教径直上前取了豪笔,将此处走势变化细细演示了一遍。初阳在一旁观摩,若有所得,亦取一笔于手中稍作酝酿便书于纸上。维城转立于初阳身后,见其所书仍是摇头不止,想来初阳还未得个中三味。
初阳下笔之后,自己也知出错多有懊恼,但苦无良方,徒叹奈何。摇摇头,初阳提笔而起却又滞于半空,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有一大手从后方握持,引初阳之力而为字,将此处诀窍脉络一一厘清。
待得书成,初阳脸上已是红晕遍染,心中窘迫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维城却是一言不发,但能隐约察觉其气息不稳。
初阳不敢回首,手上似乎还残存维城的气息。终是须有人打破这尴尬地沉默,维城低声笑道:“昔人有言红袖添香夜读书,不知今日反其道而行之初阳以为如何?”
未想到此时维城还有取笑之心,初阳一时羞恼直接转身问道:“不错,维城莫不是以后要一直为我研墨添香?”
维城轻轻点头,笑而不答,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初阳有些羞愤,但又无计可施,想想只得抱起小狐往维城肩头一放。小狐也知主人心意,伸爪将维城头巾扯落后逃之夭夭。见维城发巾零落发髻散乱,往昔的君子风度荡然无存,初阳忍不住笑出声来。其音如清溪泠泠萦人心怀,叫人怎不迷醉?
谁人能料想今日谈书论道会有这样一个奇妙的结局呢?初阳不能,维城也不能,但二人都没失望,只因彼此今日心扉初开。
初识情滋味,二人于人前虽仍旧保持适当的距离,但私下鸿雁频传日见亲近。读书有所得会传信彼此探讨,花间漫步有所思也记于小笺分享,练字偶有得意之作则乘兴而论各抒其怀,此等即兴之事,不胜枚举。如此一来,维城与初阳之间情谊更笃,却也忽略了许多身边之人与事。
维城往来秋园次数增多,信柬更是频繁,初阳心中自是欢欣,却未注意婆婆眼中的忧虑;初阳往集贤书院进学,书文更上一层,与维城之间也多有佳咏唱合,维城也颇为自得,却未发觉章侯渐渐淡出了自己的身旁。两情相悦,心无旁骛,正是此时二人的写照。
欢悦之时总觉短暂,转眼已近浴兰节。此等佳节,书院自是休课以让学子归家一尽天伦孝道。维城自是不能不归,初阳虽是不舍却也不能阻拦。远送归来,初阳觉得心中似乎有些无依无着,突然间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小狐撒赖使坏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致。
初阳如此恹恹之状一直未有好转,延续到午膳之时。婆婆眼中的忧虑却开始转为了严厉。进食少许后,初阳便欲先行告退,只听得婆婆温言叫道:“初阳,若是饭后无事不知可否与我往园中一行?”
初阳心中无趣,正想寻一由头婉拒,旁边秋翁却开声附和道:“初阳,近来亲近花木之时辰大减,今日更是心神不知为何事所夺,正应该以葱茏绿树、盈盈翠叶洗涤情怀。”二老如此一说,初阳也只得默默点头。
与婆婆一同将残羹收拾、将碗筷洁净后,初阳扶着婆婆往园中藤萝架下缓缓行去。藤萝初生荚果青青,簇生羽叶纷纷,两相掩映更是格外喜人。藤萝架下荫蔽遮天,并无暑气,小狐乖觉,早已跑于架下纳凉。
初阳将婆婆扶坐于石椅上,自己却随意倚着美人靠,也不出声。婆婆轻咳一声,见初阳仰头注视自己,便慢慢开口问道:“初阳,你有多时不曾陪我往寺中进香了吧?也有多时不曾细细感受这园中一草一木的生机盎然了吧?更有多时不曾陪老翁侍弄这一园花草了吧?章侯也有许久未上门问候了吧?婆婆非是想要诘难与你,只是你可有问问自己这还是当初的初阳吗?”
“原来自己变化如斯,旁人看在眼中,自己却不曾察觉么?”初阳被婆婆这几问敲开了自己的心门,“原来近来我与维城忽略了身边的事物,将亲友置之脑后了。”
“婆婆,初阳近来失却常心,以一障目误人误己而不自知,真是无地自容了。”初阳肃然而立,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人皆有少年之时,婆婆也不是不知。谁家少年不风流?何家女儿不怀春?初阳姑且不说世家新妇难为,只说你与维城二人初尝情字便似这般不顾世间诸事,可曾想过世间之事又怎会轻易遂人心愿?何人又能抛却亲友世情而活?”婆婆也长叹了一声。
初阳默然,良久才郑重地三谢婆婆道:“金玉良言,铭记于心。”
婆婆叹了一口气,欲要开口却又不复开言,只将初阳揽入怀中轻轻拍弄。一老一幼皆不发声,细细感受这夏日浓荫中的温情。
☆、第35章良友修
经此园中问答;初阳心中自有体悟。
是夜,初阳立于窗前,又将婆婆的问话再三思忖:“若要在这凡尘长久过活;恐怕就要遵守这凡世的规矩。世族亲友俱不能抛却;往昔随意任性只怕也要收敛几分。”思及此处,初阳不免有些怅然,“也不知今后会如何继续?也不知为此放弃自己所求值不值得?也不知章侯心中是否多有怨怼?”
转念又想起昔时书信往来时的欣喜、执手书字时的默契、谈文论道时的愉悦,初阳又觉得这一切应该都是值得的。望着天上明月;初阳不免思绪又飘远:百里外,也不知此时维城是否与自己同望一轮蟾月,是否与自己心意相通。
良久,初阳才收起神思;青冥决运转,将自己气息溶于这满园草木之中。
次日秋府依旧遣人来接二老归家,但被秋翁以园中花木难离为由拒绝。秋府仆人想也是早料知此结果,将浴兰节所需五彩绳、雄黄酒、粽子等等物品归置好后才辞去。
初阳本想劝二老归家小聚,谁知尚未开口,就听得婆婆开言道:“初阳,余杭旧俗浴兰节西溪赛龙舟,明日你我几人不如前去凑个热闹?”如此一来,初阳也不好再多言,只得应承。
余杭浴兰节也极为热闹,钱塘湖中游人往来、杨柳蔼蔼、画舫依旧。但与西溪相较,此时的钱塘湖就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西溪,余杭名流显贵泰半聚会于此,更不用说其他的平民百姓,真正是人声鼎沸,摩肩擦踵。
初阳三人一狐也不欲声张,只与平常百姓一同挤挤挨挨,倒也格外有趣。为了护着二老。初阳分出些许神识真元将大家微微护住,若有挤压便用柔劲将旁边人等弹开些许,因此一路行来颇为轻松也无人察觉。
立定不多时,有官员于高台处一声号令,十数条龙舟竞相出发,霎时便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出。一时间船桨翻飞、水花四溅、鼓号大振,舟中儿郎个个奋勇,人人争先。见此情形,岸上无人不号叫,无人不拊掌,无人不喝彩。初阳也不知是谁为谁鼓劲,也分不清是谁为谁呐喊,只觉得溪间岸上声震天地,热闹无匹。
秋翁为气氛感染,脸色涨红,如饮酒微醺;婆婆性情内敛,自是较为持重,但也是眼光流转颇有喜色。小狐则是蹲踞于初阳肩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溪中龙舟,似乎也有自己的偏好。初阳也是情绪激荡难当,口中不禁吟出盛朝张建封的竞渡歌叹道:“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原来真是如此壮观。”
不多时,已有头船抢水得标,舟中儿郎雀跃不已,想来必是各有赏赐;岸上人群发出雷鸣般的声响,有欢呼声,有哀叹声,各个不同。小狐也发出了一声惊叹的叫声,颇引得群人瞩目。
竞渡已毕,颁赏也无甚乐趣,初阳等人渐渐往外行走,突然感觉有一目光自高台望来。初阳回头却看见章侯立于台边,眼中似乎有些怨愤。初阳心中有些抱歉,不由得回望与之对视,似乎要将歉意一一转至。谁料却有旁人搅扰,二人只稍稍对望便各自行去。
归家路上,秋翁犹自回味,不觉口占一绝道:“水畔榴花红似火,溪边柳叶碧连天。擂鼓争渡齐声唱,归倾新酒醉桌前。”初阳闻之也不禁莞尔,秋翁年岁日高,倒是更似孩童,喜怒形于颜色,性情随意表露人前,难怪人人皆说老顽童。
浴兰节当日三人一狐可算得是开怀喜笑,其乐融融。
维城想是归心急切,浴兰节后不过二日,便携着糕点粽子等以分送张府节礼之名往秋园而来。初阳与他数日不见,今日相见心中自然有些甜蜜。秋翁稍作答谢便自去园中除虫松土,婆婆却将维城留下叙话,言辞间也是多有提点,只是不如对初阳般严厉。维城也非愚笨,只是数月来两情缱绻而致疏忽了,如今被人警醒自是心中有数。
见维城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