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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若‘只求自活’‘勤苦忧劳’那便‘堕入下乘’了。你们将来舍了基业,到处流浪之
时,应该记着你们本来有一颗‘无价宝珠’不要只因衣食之故,而堕絮沾泥,那才是我佛门
弟子。”讲完之后十二高僧和印宏和尚都流下泪来。
无住禅师道:“请甘大侠来。”印宏上前参谒,无住禅师道:“你不必说了。”过了一
阵,知客僧陪甘凤池进来,无住禅师拱手道:“甘大侠义薄云天,远来报讯,我们少林寺僧
无不感激。”甘凤池急忙还礼,道:“本无大师一代宗师,竟遭暗害,凤池身在杭州,不能
分难,惭愧无比。”无住禅师道:“枭雄当道,人力难挽浩劫,本无师兄虽死,事情只恐还
未了呢!”甘凤池默然不语。无住道:“允祯与年羹尧都出自少林,允祯若登大宝,有年羹
尧助恶,那就是少林的大劫到了。”甘凤池道:“以禅师大力,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无住道:“除非换了沧桑,否则这场浩劫必免不了。”甘凤池想道:“反了吧!”见无住禅
师双眸炯炯,眺望远方,知他正在沉思,不敢言语,过了半晌,无住禅师叹口气道:“明日
起少林寺僧便要渐渐疏散了,我想在福建的莆田和广东的南海再建根基,将来只怕还有要仰
仗甘大侠之处。”甘凤池道:“禅师若有所需,只管吩咐。”
甘凤池等在少林寺住了几日,见少林寺忙于搬迁,便即告辞。下山之后,吕四娘道:
“我闻得弘法大师说,曾静已到北京。”白泰官道:“反正我们已到河南,何不上京一
趟。”曾静是吕留良的得意生,几十年来仆仆风尘,密谋复国,和严洪逵沈在宽等,都是忘
年之交。甘凤池道:“我和关东四侠,也有来年在京相见之约,去就去吧,不过大家要小心
一点。”甘凤池炼有易容丹,当下替各人化装,易了容貌,迳赴京华。
秋去冬来,时移序换,到了京城,已是仲冬季节,鹅毛似的雪花下得正紧。众人进了城
门,忽见一队喇嘛,排着仪仗,向皇宫那方进发。众人躲在一间店铺的檐下,听得店中的人
闲谈道:“听说老皇帝得病,特地从西藏请这班大喇嘛来替皇上念经攘解,你看那派头多
大。”吕四娘心念一动,却不言语,等喇嘛过后,悄悄的对甘凤池道:“我们来得适时,也
许会看到允祯那厮登位的大典呢!”甘凤池道:“我听得江湖上的朋友传言,康熙的十几个
皇子暗地里都在勾心斗角,争夺皇位,未必见得就是允祯登位。”吕四娘道:“允祯处心积
虑已久,结纳的奇人异士最多,其他皇子不是他的对手。”甘凤池笑道:“管他是谁登位,
对我们汉人都没好处,何必费心猜它。”
甘凤池虽然未到过北京,但他交游广阔,在北京也有很多朋友,闻得他来,许多人都邀
他到家中居住,甘凤池一一推辞,在旅舍住了两日。吕四娘道:“我们虽变了容貌,旅舍究
非长住之地。”甘凤池笑道:“我算好还有一个人要来请我们。”吕四娘问他是谁,甘凤池
笑道:“说你也不知道。不过这人的师傅你倒见过。”吕四娘知他有心卖个关子,一笑不
问。果然到了第三天,店小二进来禀道:“唐爷,有一和尚带了捐册来指名要向你化缘!”
甘凤池道:“好,请他进来。”店小二好生奇怪,道:“我还以为他是瞎撞,原来果然
和客官相识。”过了片刻,引进了一个和尚,面容清瘦,看来约有五十岁左右。甘凤池掩了
房门,哈哈笑道:“我还以为是空明和尚,原是是你。你怎么做了和尚了?”那人道:“特
来向你化缘!”甘凤池笑道:“你的耳朵倒长,居然知道我发了铁扇帮的横财。”那和尚忽
惨然一笑;道:“披上袈裟事更多,过了年我也要离开北京了。”甘凤池问道:“怎么,你
现在真的勘破色空?”那人又是一笑,笑得极为凄惨,道:“到我的破寺喝酒去!”甘凤池
结了店钱。和那和尚向郊外走去。走到郊外,甘凤池才替他们介绍。原来这和尚俗名叫祝家
澎,正是武成化的唯一传人。吕四娘也曾听武成化在途中说过他有这么一个徒弟,却料不到
原来就是这个和尚。心中奇怪为什么甘凤池从来不说。
走了一阵,到了西山,那和尚在前领路,走到山麓一个破破烂烂的庙宇,笑道:“这就
是我的居处了。”这庙原是废弃的方庙,虽然破烂,里面地方倒还宽敞。
那和尚略扫灰尘,在墙壁上取下两大葫芦老酒,邀众人共酌。甘凤池道:“还未请教你
的法号?”那和尚道:“我替自己取了个法名,叫做冷禅。”甘凤池笑道:“名为冷禅,只
恐你的心未必真冷。”冷禅又是惨然一笑,大口大口的喝酒,转瞬把一大葫芦老酒,喝得干
干净净。
原来这祝家澎因意中人被幽深宫,三十年来梦寐不忘,去年冒险探宫,失败之后,心灰
意冷,因而削发做了和尚。但他还不知道意中人已死,所以虽然做了和尚还是舍不得离开北
京。
甘凤池见他意兴萧索,喝了一大口酒,摇头笑道:“我兄如此自苦,真是何必披上袈
裟?”冷禅道:“如果去年碰见你们,也许我会得偿心愿,”当下把他去年探宫失败之事说
了。甘凤池道:“将来我们再和你去。”冷禅苦笑道:“我已做了和尚,这事不必提了。”
冷禅知道吕四娘是甘凤池的师妹,又是名儒吕晚村的孙女,忽然问道:“禅理重在空
明,儒家要人克己,但性情与生俱来,苦要人如太上之忘情,岂不是违反了自然?看来我这
一生,是既不能为侠客也不能为高僧的了。”吕四娘道:“儒佛两家,都是导人为善,顺其
自然,不必勉强的。正唯有至性至情,所以才能割肉喂鹰,舍身救虎。拧非一讲空明,便是
只求自了!”冷禅起立一揖,道:“敬闻妙论,醒我迷糊。”吕四娘慌忙还礼,道:“前辈
如此,折杀我了。”冷禅哈哈笑道:“我和你师兄兄弟相称,你岂可叫我前辈。”说话至
此,眼中始流露出兴奋的光辉。
甘凤池道:“祝大哥虽以冷禅为号,豪情胜慨还是潜在心中。”冷禅苦笑道:“卅年回
首,如梦如烟,不必说了,不必说了。咱们喝酒。”过了一会,冷禅先自酩酊醉倒。白泰官
笑道:“这和尚真有意思。”甘凤池扶他进禅房安歇,冷禅醉得迷迷糊糊,吟道:“古刹荒
凉留客住,野僧无礼慢嘉宾。”甘凤池服侍他睡了,在寺中巡视一遍,只见几间耳房都已备
好床铺,吕四娘道:“这个和尚看来虽然疏狂,其实细心得很。也是性情中人。”甘凤池
道:“要不然他怎能为了一个女子,等候三十多年?”
甘凤池这才说出冷禅来历,众人都不禁黯然叹息。路民瞻感触尤多,又喝了一大口酒,
吕四娘笑道:“路师兄不必伤感,李明珠虽然是侯门小姐,但看她举止言行,却绝不是一个
懦弱的宫娥可比。”
甘凤池又说出他与祝家澎结识的经过,那不过是三年之前的事,祝家澎初到江南,人地
生疏,缺了盘缠,在一个小市镇柔药讨钱,他不懂规矩,未拜当地的“大哥”,那“大哥”
的手下硬收“场规”,他略为出手,就把那些人打得抱头鼠窜。本来事极寻常,不料那当地
“大哥”却是一个盗党首领的徒弟,见他一个异乡来客,露出那惊人的武功,不禁生了疑
虑,以为京中派来的捕头,就暗中通知那盗党首领。那盗党首领听说有这样的人物到来,连
忙带人去盘问他,两方言语不合,打了起来,祝家澎寡不敌众,竟给擒了。恰好甘凤池也到
那个地方,听说有这样一桩事情,赶忙去拜会那盗党首领,求见被他所擒的异乡怪客。甘凤
池只看了祝家澎一眼,便断定此人必非捕快,立刻向那盗党首领说情,把祝家澎释放出来。
祝家澎见甘凤池与自己毫不相识,居然这样的为自己尽力,对他的义气十分佩服,及至互通
姓名,知道他就是“江南大侠”之后,更为倾佩。两人言语投机,结成了风尘知己。那时祝
家澎就把他的来历向甘凤池说了,并相约日后在京相见。甘凤池因事涉宫廷秘密,而且是祝
家澎个人的私事,因此一向没对同门道及。
第二日冷禅一觉醒来,又约甘凤池喝酒。甘凤池笑道:“这样喝法,只须连喝三日,便
要把你这破庙也喝光了。”说着掏出银子来道:“今天我请客吧。”冷禅白眼一翻,道:
“小家子气,这点银子够什么用?”甘凤池怔了一怔,心道:你这和尚吃得多少,十两银子
还不够?问道:“要多少才够?”冷禅道:“你拿出一万两来吧。”甘凤池又是一怔,冷禅
哈哈笑道:“我向你化缘,你当是假的吗?”甘凤池也笑道:“我还以为你是说笑的呢!你
既然要,莫说一万,二万也有。”从囊中取出一串宝珠,道:“这是铁扇帮劫掠来的不义之
财,大哥拿去用吧。”冷禅放入怀中,这才笑道:“我要你的钱,为的是要拿去救济一些孤
儿寡妇。”
甘凤池道:“你做了佛门弟子,难怪要广结善缘。”冷禅眼睛一翻,忽又笑道:“我要
救济的不是普通人家的孤儿寡妇。”甘凤池随口问道:“不是普通人家的难道还是富贵人家
的不成?”冷禅道:“我专门救济你对头冤家的孤儿寡妇。”甘凤池道:“大哥,你又说笑
了。”冷禅忽正色道:“一点也不是说笑。我问你,你们这些江湖侠客和宫中卫士是不是对
头?”甘凤池道:“若他们死心塌地的为皇帝老儿卖命,缉捕我们,那当然是对头了。”冷
禅道:“可不是?我救济的就是一些卫士的寡妇孤儿。你知道我在三十多年前,曾在宫中外
廷的内部当差,那时周青还在宫内当卫士,未曾叛变呢。我和周青以及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