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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追来,我狼狈的靠着一棵桂花树,徒劳用手捂住自己的容颜,心中不断哀求道:求求您,请
您离去,不要再靠近了,求求您了……
他好似听道了我的心声,在离我不到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虽然他紧盯着我,目光灼热到令我觉
得裸露在外的肌肤被点燃,我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但是心又在下一刻被提了起来,他缓慢而坚定的一步一步行来,落叶枯草被踩的沙沙之声就好像
我的死亡之音,我凝视着那漂亮精致的方头小牛皮绣花软底靴离自己越来越近,紧张的竟然闭住
了呼吸。
那双靴子停在了我面前,我已乱了方寸,不知该请求他离去还是下手杀害这看来要伤害我的不速
之客,正正忙乱间,一方皎白的帕子递到我眼前,我怔住了。
心里先是打了个突,而后涌上一层层狂喜,蓉卿,蓉卿,是你来接我了吗?我紧紧拽着那方手
帕,怕一松手,梦就醒了。
泪水不断的夺眶而出,好像在一个黑暗危险的巷子里独自挣扎着,恐惧着,奔跑着,现在突然到
了一处光明之地,觉得自己得救了,重生了。那狂喜令人全身发软,懒洋洋的只想发笑。
我拽着手帕的这一端,含着未及擦去的泪水,幸福满足的微笑,向蓉卿抬起头,甜蜜道:“你来
接……”
然后坠入冰窖,狂喜,满足,绝望,灰烬同时凝结在脸上,透过我泪水模糊的双眼看见的虽然是
一张英俊无双的脸,但那样侵略霸气的双眼却非蓉卿那温柔似水的江南公子所拥有!
我呆呆的望着这躬身打量着我,粗旷高大强壮的北方男子,心里完全没了意识,只有眼睛空洞的
回望他,泪珠象泉水一般飞掉下去。
他粗重的呼吸包围了我,我可以感觉到那带着青草味道的气息凝在我娇嫩的肌肤上,似乎他的脸
离我很近很近,我已经看不到了,因为下一刻我就被搂入他硬实的胸膛,鼻子磕的有点痛。
他稍许笨拙难堪的轻拂着我的背安慰我,在我耳边不断小声重复说:“不要哭了,你这个小仙女
哭的我心都疼了,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乖,不要哭?恕?
他身上的热力,他强壮的胳膊,他温柔低沉的声音让我这半年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
我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被人宠护的小姑娘,没有恐惧,没有算计,没有杀戮。
不管你是谁,我心里默默念叨:这一刻,且让我沉睡,且让我沉醉!
第十三章
八月十六
一夜无梦,直睡到天明,头一次我可以细细打量瑶姬楼这标志我已是惜春院头牌的小楼,而不感
到恐惧。
阳光透过翠绿的纱窗照了进来,屋内亮堂堂的好像瑶池仙洞,紫儿念儿两个小丫头大概是昨儿玩
的高兴,睡的晚了,现在还未起身,我摩娑着手中一方小小的羊脂玉佩儿,回想着昨夜的情形。
我象一个受伤的小动物似的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累了太久,那样一个小小的温暖依靠就让我沉
醉,对上天不公平的责问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大概是我的沉默和眼泪让这个看来惯于发号施令的
北方男子无措,他取下衣领里挂着的一方白玉佩,小心的塞入我掌中,轻声道:“小仙女,我不
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受了什么委屈,要不是我今天和人有约,我一定带你走。这是我给你的
信物,三天内我定会带你离开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我摇了摇头,既然已无死志,那斗争到现在的目的还是要完成,怎能因为一时心安,就信任一个
不知来历的男子?我不愿骗他,也不想告诉他我就是昨儿轰动京城的青倌儿,只好拿盈满泪水的
眼睛定定的望住他。
他笑了,那样清朗的笑容刹时化去他眉宇间积郁的戾气,他捏捏我的脸蛋,看着我因为疼痛而嘟
起的嘴角,爱怜道:“你真是个奇怪的小仙女,刚才跳舞时,我还以为你是这个院子里受别人欺
压的绝色歌姬,可是现在你看起来又像个傻兮兮没长大的塔拉般珠子。”
他要起身离去,却发现我扯住了他的衣角,复又蹲下来,笑道:“你舍不得我吗?”眼睛里含着
宠溺,放纵,疼爱,随后威光一闪,一切情绪皆被掩埋,淡然道:“我说得,你一定记住。”然
后起身而去。
我望着他的身影溶在月色中消失,回神低头反复看着自己的手,我怎会不自觉的扯住他的衣角?
是不是那样的温暖太令人留恋,是不是这样的月色太让人迷惑,是不是孤军奋战太久太久,所
以,情不自禁伸手,想要多留住这陌生的不会伤害我的宽阔肩膀,哪怕多一刻也好?
阳光发亮的有些刺眼了,我举起一只手去挡,意外的发现玉佩在阳光下有一些细小的墨迹,这曲
曲弯弯的是——满文?!联想道他昨夜称呼我为“塔拉般珠子”,满文“小姑娘”的意思,他应
该是个满人,而那样不可一世的气势,精美昂贵的服饰也显示他是一个年轻的满族贵族,我陷入
沉思,他是那个人吗?如果是,为什么会在昨晚出现在惜春院?
院子里倒是很有几个识得满文的姐妹,比如书袭。只是我既不知道这满文为何意思,万一认出是
哪一旗贝勒贝子的小名儿,传了出去,就不好听了。少不得我改日将它描拓下来,再寻稳当的人
认罢了。我将玉佩当驱鬼护身符贴身带着,唤起紫儿念儿,梳洗过后,由紫儿陪扶着向海棠楼行
去。
走在路上,我随意的问起昨儿的宴会,紫儿象个乡下小丫头似的欢喜的向我形容宴会的喧闹,末
了还揪着衣角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
我温和的回她一笑,道:“惜春院难得有此盛宴,你去高兴高兴也是应该的,毕竟你还小嘛,”
我又笑道:“只是辛苦了赵姐姐,不知她昨儿可全程撑下来没有?”
紫儿笑道:“赵姐姐忙了几天,哪里撑得下来?皮影戏才刚开场就悄悄休息去了,要不是我惦着
姐姐赶回来看看,正正在门口撞上,全邀月楼黑灯瞎火的还不知道呢。”
哦?紫儿回来瞧我时,我已经从桂花林回来睡下了,莫非和那个男子有约的是赵姐姐?
我正在思量,紫儿又自言自语一句:“咱们姐姐是昏过去了没参加赏月宴,不知道书袭姐姐为什
么也没有参加?”
什么?书袭也没有参加?这我倒没有料到,我掩去满心的惊讶,笑问道:“我昏过去时,依稀记
得是你和书袭姐姐赶过来扶的,可是不是?”
“是呀,”紫儿无心的笑道:“书袭姐姐还和那位夫人攀谈了几句呢,不过我着急姐姐,也没留
心记着。”
我脸色略微有些苍白,一笑收住,不再搭言。
小丫头们掀了帘子,我进去海棠楼,赵姐姐脸上还残留着少许颓色,见我进来,勉强笑道:“妹
妹气色不错,想来昨夜邀月楼的热闹没吵到你,我还担心来着呢。”
看到赵姐姐双目略有红肿,好像哭过,我心下略有讶意,面上只做不知。我昨儿拿冰水熬了好
久,又睡了一夜甜觉,今儿早上眼睛才没肿的象桃,让人耻笑猜测。
正闲话些家常里短,确定我今儿分别会见几位爷儿,小丫头传道:“书袭姑娘来了——”
书袭由暮雨陪着,暮雨的丫鬟枫儿掺着,慢慢行将进来,一见到我,满面温雅的笑道:“原来妹
妹早来了,我还以为妹妹昨儿昏过去了,今儿大概是要歇息将养一下。”
一语未落,有些心不在焉的赵姐姐倒回神了,急道:“怎么昨儿你晕倒了,出什么事了?”
书袭还在慢慢回道:“也没?裁矗还觥?
我笑着抢回道:“还不都是准备亮相忙累的呗,还是书袭姐姐担心我,和紫儿扶我回来的呢。”
赵姐姐当初买下我时,只道我是受史家牵连的王世道家的女儿,史家单脉未过门的妻子。不过是
从别人手上买下的千里迢迢之外的金陵女子,家世清白,身体干净,又通文墨琴棋,纵使不甘愿
为妓,想要自尽,也是情理之中。反正是当颗小棋子用,驯服了就罢了,又怎会派人细细寻访我
过往情史?
但如今就不同了,我既已成惜春院花魁,担当着惜春院荣辱的重担,那我与蓉卿同住园子中一起
长大的五年感情,就不能不为赵姐姐猜忌,探察出我杀了琴心棋烟倒是小事,万一猜到我还有更
大的图谋,为蓉卿报仇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焉敢留我!
书袭见目的达到,一笑收住,赵姐姐心思不在此边,一听之下,也揭过不提。
我冷睇书袭的淡淡笑容,知道是自己昨儿烦闷之下所说那句一语双关的话,锋芒太露,犯了书袭
的界限,是以书袭再三警告我,否则怎么会扶着暮雨的丫头枫儿进来?还不是告诫我她知道了在
琴心棋烟出事的晚上,我私会过刘得轩!
琴心棋烟之死的事,赵姐姐不可能不和这个她现在唯一信得过的姑娘商量,书袭一听之下,根据
枫儿之词,我当日扶琴心的举动一联想,少不得猜到我身上。只是猜不透我为什么下的了这个狠
手,现在连动机都明白了,自然是叫我小心,不要太嚣张!
至于为什么不索性揭穿我,这我倒是明白,一是我如今是赵姐姐的救命草,赵姐姐就算心里再嫉
恨我,容不下我,也会当面斥她胡扯,大和稀泥,然后再面和心不和的哄我到开苞之日。在此期
间,我还是惜春院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花魁,而翻了脸的这段时间,我也必不会饶了她!
二是她书袭既然有我的把柄在手,自然可以对我予求予与,不担心我敢不从,她又何必揭了我的
脸,两败俱伤?
只是,我冷冷的睥视着书袭,你那点子小秘密当我不知道?如云现在的地位际遇岂是可以受你
要挟的,非要不自量力硬碰硬,我倒是可以先让你受点教训!
将几个满文描拓下来分开打听后,我手抖的竟需扶着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