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将几个满文描拓下来分开打听后,我手抖的竟需扶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立。这方小小羊脂玉佩竟然
是鉴着四皇子雍亲王名讳的寄名锁!
我哭笑不得,费了我如此大力气想要一见的皇子竟然在这个时间,这种情况下遇到了,我不知道
是不是该感谢自己的运气,不知叫着小仙女的四皇子知道我就是如云后,会做何感想?
收起千般心思,我任由紫儿念儿替我整理妆束,深吸一口气强按住心中恐惧厌恶,我笑着朝早已
有客候着的厅房走去。
第十四章
八月十八
喉咙略略有些肿疼,慕名而来的老爷贵客们皆知我如云昆曲一绝,个个不惜砸下重金但求一曲
儿,虽有赵姐姐在前筛选挡驾,仍然架不住几位亲王贝勒的强迫,一旦开了头儿,后来的几个就
不能不唱了,虽次次获个满堂彩,毕竟不是练出来的真功夫,连番两夜下来,嗓子已然沙哑,幸
好赵姐姐立了规矩,说我是青倌儿,没开苞之前不准陪酒,否则今儿能否开腔说话都成问题。
紫儿心疼我,大早上起来炖好了赵姐姐昨天打发人送来的燕窝,放上雪花洋糖,端到我床前,皱
眉道:“我看今儿请安见客一概省了吧,姐姐要是再唱下去,身子哪里受的了!”
我抿了一口粥,笑的十分无力,就算赵姐姐的靠山真是人人忌惮三分的雍亲王,这些整日仗势压
人的皇亲国戚又岂是她可以随便得罪的?巴结都来不及呢,何况就算身段拿的再高,说穿了,如
云也不过是一个任人玩弄的小小妓女;怎会不自量力的触了大爷们的兴头,要怪也只能怪我把名
头打的太响!我苦笑一下,少不得挣命罢了,又哪里有它路可寻?
手指忍不住抚上胸口悬着玉佩的地方,自挂了它之后,倒真是连睡了几个好觉,否则只怕已撑不
下去了。蓉卿,我低声叹息,你可知道我真的好辛苦,你,活着该多好。就算史家破落了,有你
在,我也不怕世事艰难,可如今,我该何去何从?
将脸侧向床内,任那滴泪悄悄滑入枕中消失不见,起身吩咐紫儿道:“替我将昨儿安靖公送的那
副水晶象棋包起来,赵姐姐今日赴宴去了,请安倒真是可以免了,不过我要去一趟青墨楼。”
紫儿快手快脚的替我打点好,念儿掀了帘子后,自去整理床褥,我扶着紫儿向书袭的青墨楼踱
去。
昨儿淋淋沥沥下了一夜的秋雨,桂花被风雨吹打入一地泥泞,我穿着高底描金紫漆木屐站在碎石
拼花的小径上,望着满地脏污的桂花一时失了神。十五的晚上,银色月光映照下,它们暗香浮
动,翩飞舞落好似参加一场盛会的小小梦幻精灵,却原来不过是南柯一梦,我一时错觉罢了。
心下微微叹了一口气,继而自嘲自己伤春悲秋,越显颓废衰老之势。
世态炎凉,挣扎求生竟是如此不易,徒徒耗的人心苍老,有若古稀之年。又怀疑,如果当初没有
杀琴心,忘记蓉卿之仇,随波逐流,安于赵姐姐摆布,现在可会轻松些?自嘲一笑,我可不是疯
了,居然会这样妄想,没了翻身希望的小棋子,就算琴心不屑与我计较,棋烟安能放?墓遥?
们倒是不会下狠手了结苟延残喘的我,因为到时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利用身份排挤的人生不如
死,杀人不见血的优雅手段多的是,又何苦象我一样被逼迫的双手沾满血腥?
收了心头千万般软弱柔情,我知道再从新选过一万次,如云还是会选择杀了琴心,走到现在这一
步,当下再无半分疑惑,我微笑着走进青墨楼。
小丫头喜儿早早掀了帘子,书袭笑着迎上来,牵着我的手往里走:“这一地泥水的,难为妹妹想
着来看我,我才和双儿说今天不用请安,在屋里发闷来着,天凉,瞧妹妹手冰的,”笑着回头吩
咐道:“喜儿去给如云妹妹拿条毯子来,双儿去把我那云雾茶给妹妹拿滚水儿泡上来捂手。”
果然是个极顶聪明伶俐的人,虽和我有了嫌隙,但是万事周全,半点儿礼数都不缺,倒底是大家
子里出来的名门闺秀!
我反握住书袭的手,笑道:“如云不过是得空了来瞧瞧书袭姐姐,姐姐这样客气,可不是和妹妹
我生分了。”
接过双儿递来的茶杯捂手,我向书袭笑道:“早听院子里其他姐妹说,书袭姐姐是一等一的象棋
高手,昨儿有人送了妹妹我一副水晶磨的象棋,我想姐姐必然喜欢,就拿了来让姐姐高兴。”
紫儿上前递过松木匣子,书袭看着我面上笑的惊疑不定,心里着实嘀咕我的目的。我低着眼微笑
着只管用茶盖子撇开茶沫,却并不喝。
打开匣子,书袭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半晌才笑道:“妹妹真好福气,竟让安靖公舍得送这件轻
易不让人碰的宝贝。”面色却一点点灰败下去,我冷冷的打量她的颓色,总算将老色鬼颤巍巍的
双手留在肌肤上的恶心感觉冲刷下去不少,那是我当夜洗的几乎褪皮也无法降低一点的恐怖感
觉。
“妹妹也觉得自己幸运呢,”我微笑着道:“如云知道姐姐一定想用这棋子下一盘棋,所以一得
了这物儿,立时就想到得空和姐姐厮杀一盘,今儿可不就是特特为这件事来的。”
书袭的手一一抚过这明朝“象棋神童”徐达所用的棋子,神色极其复杂,半晌方勉强回道:“难
为妹妹如此惦记,正和了书袭的心意,在此先向妹妹谢过了。”
不再多话,各执一色,摆开阵势,猜过子儿,却是书袭先行。
卒七进一,端的是王棋士秘笈《梅花谱》的屏风马布局,我淡淡一笑,书袭到底是规矩人家的好
女儿,连下棋都曾得明师指点,方正守规,以静制动。
炮二平五,今天就来试试我当头炮能不能破了你这屏风马。我心中跃跃欲试,微微笑道:“姐姐
到底是候门深户出来的小姐,不仅裹的好小脚儿,不象琴心棋烟我等姐妹般一双天足大脚,就连
下棋也是稳妥服贴,一步挨一步呢。”
书袭脸色蓦的苍白,半分血色也无,手指紧紧扣住棋子,连指关节都泛白了,盯着我半晌,才挥
手打发丫头们下去,若无其事的马二进三,笑道:“妹妹一开局就出手不凡,书袭自知不敌,到
终盘时还望妹妹高抬贵手呢。”
这就想我放过你?不让你今天彻底知道我如云的利害,以后学学画瑰小心做人,我如何安枕无
忧?
我车九平八,笑道:“姐姐客气了,与姐姐这等高手对弈,得千万小心才是,虽然开局平平,但
是所藏后手可是非同小可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让我如云猛吃一惊。”
书袭知道我此言暗指前事,也行了一步车,勉强笑道:“妹妹言重了,书袭是个无谋的人,下棋
老是一时冲动,哪里又有什么后手。”
我上炮,步步紧逼,盯着棋盘笑道:“姐姐从小在海澄公府书香门第,锦衣玉食,就算落魄至
此,也强于我等乡野长大的懵懂丫头,冲动无谋之词实在太过自谦。”
书袭猛一抬头,脸涨的通红,迅疾又复苍白,想了一想,行了一步,回道:“妹妹说什么我不明
白,想是妹妹听错了人名吧,认错了人吧。”
我不理她,且慢悠悠的行了一步,喝了口茶,整了整衣服,方淡淡笑道:“是吗,我原听棋烟姐
姐说书袭姐姐是海澄公府郑克爽郑爵爷的嫡亲女儿……”
一语未了,书袭放棋子的手一抖,错了位。
“帅对将,王见王,虽然姐姐先行一步,但到底是输了一着啊,”我笑着举“帅”压在她的
“将”上,道:“听说这副水晶象棋是郑氏姐姐心爱的物儿,当年海澄公府破落,安靖公也是费
了不少银两手段才得到手的呢。”
书袭咬牙向我惨然一笑,两行清泪滑下,淡淡开口:“书袭这等降将之后,大明之耻,以色事
人,也不过是多苟延残喘了这条垢命几年而已,妹妹不必再说了,请回吧。”
我本是想给她点教训,谁知竟逼出了她的死志,心中一时万般滋味皆上心头,痛不可当,竟蹲在
地下抓住她的衣角大哭起来,其嚎啕凄惨令书袭百般无措,走不得劝不得,急得猛扯衣角妄图脱
身,我死死捉住不放,将眼泪鼻涕统统揉了上去。丫头们不敢进来,在门口伸着脖子探望,只道
出了人命了。
到底是书袭面皮薄,架不住,委委屈屈劝我,我方才慢慢收了泪,一手拭泪,一手仍攥住她衣
角,抽抽噎噎道:“姐姐只道如云狠毒,又有谁知道如云的苦楚,如云挣命至此,难道好受么,
如云不过把姐姐在赵姐姐面前做
的事重演一遍,姐姐就承不起,那姐姐当时可想过如云可承的
起。姐姐只为如云大意之下言词冲撞姐姐而威胁如云,如云却为保命而不得不如此,姐姐将心比
心自己评评,可是公道?”
书袭被我撒泼吓怕了,这时一意哄我放手,连连点头附和,只求速速从这场闹局中脱身。
我偏不放手,接着道:“这副棋子如云倒是诚心为姐姐要了来得,如云真要和姐姐过不去,又何
必大费周折从安靖公手里弄来,你也知道,安靖公是好哄易与的人吗?”
书袭脸色惨白,疲惫道:“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妹妹何须如此费心,书袭一介不耻贪命之人,如
何受的起妹妹重礼。”
我郑重了脸色,捡起一枚晶莹剔透的棋子,摊开她莹白的手掌,轻轻放了上去,紧紧合上,用自
己的手包住她的手,然后道:“我说受的起,就是受的起,如云小女子一个,既无经天纬地之
才,也无安邦定国之心,我只懂得人要六届轮回,历尽劫难,才得一世为人。无论何朝何代,谁
家天下,都要惜命惜福,不枉了母亲十月怀胎之苦,哺育扶养之难,姐姐说,可是不是?”
呆怔半晌,书袭这才握着棋子放声大哭起来,我将她揽入怀中,任这个同我一样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