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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从你爷爷手里拿到了一封信,是你妈妈亲笔写的,里面有你的照片……”
天思尧从口袋内侧缓缓掏出一张照片,旁若无人地抚了又抚。再也藏不住心中无限的悲鸣,俯下身子无声地抽泣起来。
天澜隔着桌子望向在自己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的亲生父亲,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父母亲经历了如此多的苦痛与煎熬才换得的。
“你母亲说……她和孩子都很好……让我别再干傻事了……好好地活下去……”
“她说的对……我要好好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天澜点点头,轻轻呼了口气。
“我不直在不停地找你们……却没有任何的线索……直到前些日子……你爷爷病危……我才知道……你母亲……走得那么早……”
天澜红了眼眶,附和道:
“妈妈很早就走了,进行了肾脏移植,可是,出现了严重的排异反应……”
天思尧抱着脑袋,肩膀隐隐地抖动起来,没了声音。
天澜站起身,悄悄地走过去,抬手轻拍着他的背脊。
天思尧牢牢地抓握住天澜的手。
失声痛哭。
良久,他才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联系上了阮先生……他说要和我见一面……我因为你爷爷的病一直走不开……所以最后在伦敦和阮先生见了面……”
天澜掏了张纸巾递过去,他重重地擦拭,情绪显然平复了不少。
“天澜……你愿意和我回趟英国么……”
“……”
“你爷爷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但他最后的愿望……就是能和你见上一面……我一直固执地没有再娶……他也因为当年错误的决断耿耿于怀……”
天澜沉默片刻,没有说话。
“可不可以考虑一下……”
“很抱歉……我没有心理准备……况且……我不是圣人……他之前那么无情地对待妈妈……不是我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想你到现在……也未必能完全释然……”
天思尧理解地点点头:
“我订了下星期一的班机……如果你想通了……随时随地都可以联系我……”
“……”
天澜周六晚上和阮离熙去了趟超市,想起上一次两人在这里同行的情景,虽依然历历在目,却仿佛早已隔了千山万水。
阮离熙牵紧了她,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大摇大摆地跟着天澜往前走。
他最近是越发地放肆了,一抓到机会就牛皮糖似地黏着她。怎么甩都甩不掉。神神兜兜地跟来这里。却不怎么有耐心,不间断地问着:
“你好了没?”
“……”
“可以走了吧……”
“……”
“到底还要多久!?”
天澜气不过,仰头瞪着他:
“要走你走好了,又没叫你来……”
阮离熙忍住性子,搂紧她的腰,俯下身子轻声说道:
“我想回家了……有闲工夫在这里磨蹭来磨蹭去……还不如在家里……好好地疼疼你……”
天澜脸一红,对他满脑子的淫’秽思想虽习以为常,却终是抵不过自己那层薄薄的脸皮。推了他一把,自顾自地朝前走。
阮离熙怎肯善罢甘休,从后环上她的腰肢,逗弄似的直推着她向前。
天澜提高些音量:
“阮先生,公共场合,自重点行不行?”
阮离熙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间故意地直磨蹭,弄得天澜难受得不行。使了力推开,他却站在那里,稳如泰山。还将嘴凑上了自己的颊。
天澜想着他不要脸她还要脸的。却也只能恼怒地对着他嚷:
“离我远点!”
“偏不!”
“……”
“你到底回不回去?”
天澜泄气,躲开他挤上来的脑袋,说道:
“拿包薯片就走……”
两人推推搡搡地到了食品区,她望了眼高处的鲜虾片,拉了拉阮离熙的衣角:
“拿一下……那个……”
阮离熙抬头,嬉笑地凑上去:
“想要啊?亲会儿……”
天澜不理他,叫了服务员来,阮离熙气馁,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捏玩。
路过保健品区,阮离熙倒停了下来。拉着天澜直直走进去。她见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盒子就僵着脸调了头。
阮离熙将她拽回来,对着她的耳朵低语:
“家里没了。你喜欢哪个?自己挑……”
他是没有办法,知道吃避孕药对将来的孩子不好,所以只能委屈求全地带套。和她在床第间也只用最规矩的姿势,绝不敢越池雷一步。她的生涩却还是让他爽到不行,想着想着,身体又热腾腾了起来……
服务员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天澜忙得侧过头,撇下他快步走了出去。
阮离熙拎着大包小包,带着天澜回了家。天澜问他晚上要吃什么,阮离熙想了片刻,说煮什么就吃什么。
她做了四菜一汤,阮离熙有些狼吞虎咽。先吃完,提着自己的碗,催促道:
“你快点……”
她却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阮离熙推推她的肩:
“快些……我要洗碗了。”
天澜点点头,有些埋怨:
“总让我吃完吧……”
阮离熙带上围兜,快速地洗了碗,出了厨房便见天澜拎着包往外走。他围兜都没来得及解,冲过去横抱起她就往房间走。
到床上就猛扑过去,撕着嗓子说着:
“咱们试试新买的套子。”
天澜拒绝道:
“今天不行,我要回去收拾行李。”
阮离熙欢喜:
“明天我过去帮你收拾,再接你过来!”
说完已然拉高了她的裙摆,天澜抓住他的手腕,解释道:
“不是搬过来,我后天会去趟英国。所以要回去收拾行李。”
阮离熙停了手,不解地对上她的眼睛。
天澜整理好自己的裙摆,坐了起来:
“我爷爷病得很厉害……他想见我……我决定……去看看他……”
阮离熙放下手里的套子,认真的问:
“那天的那个人真是你爸爸?”
天澜点点头,轻轻说着:
“我活了这么久,才知道自己有爸爸,有爷爷,有奶奶……我总要去见见他们……才会安心……”
阮离熙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不少:
“去多久?”
“不会多呆的。”
他脱了围兜,神色有些难过,可还是决定尊重她的意思,没有开口阻止这个决定。撇撇嘴,心下念道:要去就让她去吧。口里却说着:
“早点回来……”
“……”
“我会难受……”
阮离熙靠过去,亲吻着天澜的唇:
“今天住这吧,明天再走……”
她决定听一次他的话,乖乖地留下来。
阮离熙出奇地没闹腾她,只是静静地环抱着,小声地嘀咕:
“会想我么?”
“……”
见她没个反映,他又问:
“会不会想我?”
“……”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还是别去了……”
他低头看看天澜,平平稳稳地呼吸着,又搂紧了些,亦安心地闭上眼……
刚刚回来的时候在车上听了首歌,歌名不记得了,歌词却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每天早晨醒来,
看见你和阳光都在,
那就是,
我想要的未来。
阮离熙庆幸,
他已经不需要等到明天了……
学不会安慰的你
天澜离开后,阮离熙过起了悠悠闲闲的独处日子。每天上午醒来翻翻金融报纸,下午打打电动,到了晚上就开着电视机直到自己睡过去。
他等啊等,憋啊憋,也没见手机那头有什么动静。已经八九天了,就算是去南极那也应该到了。
阮离熙开始自我安慰。算了算了,还是打一个吧,反正这般的窝囊样在她面前也已不是一回两回,早就无所谓了。他硬等着她的回电,其实是想证实一下自己微薄的存在感。既然失败了,那他也不用再装下去。
心里正盘算着,门铃倒适时响起。阮临之的身影显现在对话屏幕上。阮离熙有些惊讶,开了门让他进来。
阮临之从上到下地打量自己的儿子,样子清清爽爽的。倒是利落干净的很。不免笑道:
“还挺精神啊……”
阮离熙皮笑肉不笑地回着:
“是啊,没有半身不遂,真脱了您的福。”
阮临之低叹口起,自顾自地坐到沙方上,阮离熙替他拿了灌啤酒,挨到他的身侧。两人静默地喝着。父子间第一次这么平心静气地面对面。不免让人有些无所适从。
阮临之凝神瞧着自己的儿子,阮离熙的霸道蛮横和狂妄无理其实和自己脱不了干系。他那个时候只晓得赚钱赚钱,只想着让家里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却对孩子鲜少关心。
后来妻子走了,他想着孩子的可怜,也就越加的放纵着。阮离熙干的那些是是非非的勾当他不是不晓得,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像正常的父亲那样始终陪着他,这样的纵容也算一种精神上的弥补。
现在看来,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简直愚蠢至极。等他意识到这点,那个小子早就猖狂到了连天皇老子都不怕的地步。
走到今天,虽不能说百分之百是他这个做父亲的责任,但过错的的确确有一半在自己的身上。那是不可否认的。
阮离熙见着自己的父亲有些发愣,拿着空了的啤酒瓶在他眼前晃晃。阮临之这才回过神来,开了口:
“伤好些了?”
阮离熙不说话,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自己的衣服,背过身去让他瞧。
阮临之看着那些依稀结着痂的根根疤痕,伸手轻抚了上去,嘴上正色道:
“我真不后悔。这一顿,是你早就该尝到的。”
阮离熙背对着他,也认真:
“我又没怪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