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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陪笑道:“是,是,你体惜下人,那是你的好心。”
钟夫人问那家人道:“来福儿,后来又怎样?”
来福儿道:“进喜儿给他打倒在地下,当时也还没死。小
的连忙大叫:‘二老爷,二老爷,你老人家别生气。’他就笑
了起来,很是高兴。小的扶了进喜儿起来,摆酒席请那姓岳
的吃。他问:‘钟……钟……怎么不来接我?’小的说:‘我们
老爷还不知道二老爷大驾光临,否则早就亲自来迎接了。小
的这就去禀报。’那人点点头,看见进喜儿战战兢兢的站在一
旁侍候,就问他:‘刚才我打了你一掌,你心里在骂我,是不
是?’进喜儿忙道:‘不,不!小的不敢,万万不敢。’那人道:
‘你心里一定在说我是个大恶人,恶得不能再恶了,哈哈!’进
喜儿道:‘不,不!二老爷是个大大的好人,一点儿也不恶。’
那人眉毛竖了起来,喝道:‘你说我一点儿也不恶?’进喜儿
吓得浑身发抖,说道:‘你……二老爷……一点也不恶,半……
半点也不恶。’那人哇哇怒叫,突然伸出手来,扭断了进喜儿
的脖子……”他语音发颤,显是惊魂未定。
钟夫人叹了口气,挥挥手道:“你这可受够了惊吓,下去
歇一会儿罢。”来福儿应道:“是!”退出堂去。
钟夫人摇了摇头,叹口长气,说道:“我心里挺不痛快,
要安静一会儿。”钟谷主道:“是。我这就去瞧岳老三,别要
再生出甚么事来。”钟夫人道:“我劝你还是叫他作‘岳老
二’的好。”钟谷主道:“哼,岳老三虽凶,我可也不怕他,只
是念着他千里迢迢的赶来助拳,很给我面子,杀死进喜儿的
事,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钟夫人摇摇头,说道:“咱二人安安静静的住在这里,十
年之中,我足不出谷,你心里还有甚么不足的?为甚么定要
去请这‘四大恶人’来闹个天翻地覆?你……平时对我甜言
蜜语的说得好听,其实嘛,你一点也没把我放在心上。”钟谷
主急道:“我……我怎么不将你放在心上?我去请这四个人来,
还不是为了你?”钟夫人哼了一声,道:“为了我,这可谢谢
你啦。你要是真为我,那就听我的话,乖乖的把这‘四大恶
人’送走了罢!”
段誉在隔房听得好生奇怪:“那岳老三毫没来由的出手杀
人,实是恶之透顶,难道另外还有三个跟他一般恶的恶人?”
只见钟谷主在堂上大踏步踱来踱去,气呼呼的道:“这姓
段的辱我太甚,此仇不报,我钟万仇有何脸面生于天地之间?”
段誉心道:“原来你名叫钟万仇。这个名字就取得不妥。
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记一仇已然不是好事,何况万仇?难
怪你一张脸拉得这么长。以你如此形相,娶了钟夫人这般如
花似玉的老婆,真是侥天下之大幸,该当改名为钟万幸才是。”
钟夫人蹩起眉头,冷冷的道:“其实你是心中恨我,可不
是恨人家。你若真要跟人家为难,干么不自个儿找上门去,一
拳一脚的决个胜败?请人助拳,就算打赢了,也未必有甚么
光采。”钟万仇额头青筋暴起,叫道:“人家手下虾兵蟹将多
得很,你知不知道?我要单打独斗,他老是避不见面,我有
甚么法子。”钟夫人垂头不语,泪珠儿扑簌簌的掉在衣襟上。
钟万仇忙道:“对不住,阿宝,好阿宝,你别生气,我不
该对你这般大声嚷嚷的。”钟夫人不语,泪水掉得更多了。钟
万仇扒头搔耳,十分着急,只是说:“阿宝,你别生气,我一
时管不住自己,真是该死。”
钟夫人低声道:“你心中念念不忘的,总是记着那回事,
我做人实在也没意味。你不如一掌打死了我,一了百了,也
免得你心中老是不快活。你另外再去娶个美貌夫人便是。”
钟万仇提起手掌,在自己脸上拍拍两掌,说道:“我该死,
我该死!”
段誉见到他一只大手掌拍在长长的马脸之上,实是滑稽
无比,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声甫出,
立知这一次的祸可闯得更加大了,只盼钟万仇没有听见,可
是立即听到他暴喝:“甚么人?”跟着砰的一声,有人踢开房
门,纵进房来。段誉只觉后领一紧,已被人抓将出去,重重
摔在堂上,只摔得他眼前发黑,似乎全身骨骼都断裂了。
钟万仇随即左手抓住他后领,提将起来,喝道:“你是谁?
躲在我夫人房里干甚么?”见到他容貌清秀,登时疑云大起,
转头问钟夫人,道:“阿宝,你……你……又……又……”
钟夫人嗔道:“甚么又不又的?又甚么了?快放下他,他
是来给咱们报讯的。”钟万仇道:“报甚么讯?”仍是提得段誉
双脚离地,喝道:“臭小子,我瞧你油头粉脸,决不是好东西,
你干么鬼鬼祟祟的躲在我夫人房里?快说,快说!只要有半
句虚言,我打得你脑袋瓜子稀巴烂。”砰的一拳击落,喀喇喇
一声响,一张梨木桌子登时塌了半边。
段誉给他摔得好不疼痛,给他提在半空,挣扎不得,而
听他言语,竟是怀疑自己跟钟夫人有甚苟且之事,心中不惧
反怒,大声道:“我姓段,你要杀就快快动手。不清不楚的胡
言乱语甚么?”
钟万仇提起右掌,怒喝:“你这小子也姓段?又是姓段的,
又……又是姓段的!”说到后来,愤怒之意竟尔变为凄凉,圆
圆的眼眶中涌上了泪水。
突然之间,段誉对这条大汉不自禁的心生悲悯,料想此
人自知才貌与妻子不配,以致动不动的就喝无名醋,其实也
甚可怜,竟没再想到自己命悬人手,温言安慰道:“我姓段,
我以前从没见过钟夫人之面,你不必瞎疑心,不用难受。”
钟万仇脸现喜色,嘶哑着嗓子道:“当真?你从来没见过
……没见过阿宝的面?”段誉道:“我来到这里,前后还不到
半个时辰。”钟万仇咧开了大嘴巴,呵呵呵的笑了几声,说道:
“对,对,阿宝已有十年没出谷去了,十年之前,你还只八九
岁年纪,自然不能……不能……不能……”但兀自提着段誉
不放。
钟夫人脸上一阵晕红,道:“快放下段公子!”钟万仇忙
道:“是,是!”轻轻放下段誉,突然脸上又是布满疑云,说
道:“段公子?段公子?你……你爹爹是谁?”
段誉心想:“我若再说谎话,倒似是有甚亏心事一般。”昂
然道:“我刚才没跟钟夫人说实话,其实不该隐瞒。我名叫段
誉,字和誉,大理人氏。我爹爹的名讳上正下淳。”
钟万仇一时还没想到“上正下淳”四字是甚么意思,钟
夫人颤声道:“你爹爹是……是段……段正淳?”段誉点头道:
“正是!”
钟万仇大叫:“段正淳!”这三字当真叫得惊天动地,霎
时间满脸通红,全身发抖,叫道:“你……你是段正淳这狗贼
的儿子?”
段誉大怒,喝道:“你胆敢辱骂我爹爹?”
钟万仇怒道:“我为甚么不敢?段正淳,你这狗贼,混帐
王八蛋!”
段誉登时明白:他在谷外漆上“姓段者入谷杀无赦”九
个大字,料想他必是恨极了我爹爹,才迁怒于所有姓段之人,
凛然道:“钟谷主,你既跟我爹爹有仇,就该光明正大的了断
此事。你有种就去当面骂我爹爹,背后骂人,又算甚么英雄
好汉?我爹爹便在大理城中,你要找他,容易得紧,干么只
在自己门口竖块牌子,说什么‘姓段者入谷杀无赦’?”
钟万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似乎段誉所说,句句打中
了他的心坎,只见他眸子中凶光猛射,看来举手便要杀人,呆
了半晌,突然间砰砰两拳,将两张椅子打得背断脚折,跟着
飞腿踢出,板壁上登时裂出个大洞,叫道:“我不是怕斗不过
你爹爹,我……我是怕……怕你爹爹知道……知道阿宝住在
这里……”说到这句话时,声音中竟有呜咽之意,双手掩面,
叫道:“我是胆小鬼,我是胆小鬼!”猛地发足奔出,但听得
砰蓬、拍啦响声不绝,沿途撞倒了不少架子、花盆、石凳。
段誉愕然良久,心道:“我爹爹知道你夫人住在这里,那
又怎样了?难道便会来杀了她么?”但想自己所说的言语确是
重了,刺得钟万仇如此伤心,深感歉仄,转过头来,只见钟
夫人正凝望着自己。
钟夫人和他目光相接,立即转开,苍白的脸上霎时涌上
一片红云,又过一会,低声问道:“段公子,令尊这些年来身
子安好?一切都顺遂罢?”
段誉听她问到自己父亲,当即站直身子,恭恭敬敬的答
道:“家严身子安健,托赖诸事平安。”
钟夫人道:“那就很好。我……我也……”
段誉见她长长的睫毛下又是泪珠莹然,一句话没说完便
背过身子,伸袖拭泪,不由得心生怜惜,安慰她道:“伯母,
钟谷主虽然脾气暴躁些,对你可实是敬爱之极。你两位姻缘
美满,小小言语失和,伯母也不必伤心。”
钟夫人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说道:“你这么一点儿年纪,
又懂得甚么姻缘美满不美满了。”
段誉见她这一笑颇有天真烂漫之态,心中一动,登时想
起了钟灵,目光转过去瞧放在小几上的钟灵那对花鞋,心想:
“钟姑娘给那山羊胡子抓住了,便一刻时光也是难过,得赶快
去救她才是。”说道:“晚生适才言语无礼,请伯母带去向谷
主谢罪,这就请谷主启程,去相救令爱。”
钟夫人道:“外子忙着接待他远道而来的朋友,确实是难
以分身。公子刚才想必已经听到了,这几个朋友行为古怪,动
不动便出手杀人,倘若对待他们礼数稍有不周,难免后患无
穷。嗯,事到如今,我随公子去罢。”段誉喜道:“伯母亲自
前去,再好也没有了。”想起钟灵说过的一句话,问道:“伯
母能治得闪电貂之毒么?”钟夫人摇了摇头,道:“我不能治。”
段誉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