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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辣,又听到他师徒间一会儿谄谀,一会儿辱骂,觉得这种
人极难对付,还是敬而远之为妙,便道:“小人身有要事,不
能奉陪,告退了。”说着抱拳唱喏,转身便走。
他只走出几步,突觉身旁一阵微风掠过,两只手腕上一
紧,已被人抓住。游坦之抬头一看,见抓住他的是星宿弟子
中的一名大汉。他不知对方有何用意,只见他满脸狞笑,显
非好事,心下一惊,叫道:“快放我!”用力一挣。
只听得头顶呼的一声风响,一个庞大的身躯从背后跃过
他头顶,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对面山壁之上,登时头骨粉碎,
一个头颅变成了泥浆相似。
游坦之见这人一撞的力道竟这般猛烈,实是难以相信,一
愕之下,才看清楚便是抓住自己的那个大汉,更是奇怪:“这
人好端端地,怎么突然撞山自尽?莫非发了疯?”他决计想不
到自己一挣之下,一股猛劲将那大汉甩出去撞在山上。
星宿派群弟子都是“啊”的一声,骇然变色。
丁春秋见他摔死自己弟子这一下手法毛手毛脚,并非上
乘功夫,只是膂力异常了得,心想此人天赋神力,武功却是
平平,当下身形一晃,伸掌按上了他的铁头。游坦之猝不及
防,登时被压得跪倒在地,身子一挺。待要重行站直,头上
便如顶了一座万斤石山一般,再也动不得,当即哀求:“老先
生饶命。”
丁春秋听他出言求饶,更是放心,问道:“你师父是谁?
你好大胆子,怎地杀了我的弟子?”游坦之道:“我……我没
有师父。我决不敢杀死老先生的弟子。”
丁春秋心想不必跟他多言,毙了灭口便是,当下手掌一
松,待游坦之站起身来,挥掌向他胸口拍去。游坦之大惊,忙
伸右手,推开来掌。丁春秋这一掌去势甚缓,游坦之右掌格
出时,正好和他掌心相对。丁春秋正要他如此,掌中所蓄毒
质随着内劲直送过去,这正是他成名数十年的“化功大法”,
中掌者或沾剧毒,或内力于顷刻间化尽,或当场立毙,或哀
号数月方死,全由施法随心所欲。丁春秋生平曾以此杀人无
数。武林中听到“化功大法”四字,既厌恶恨憎,复心惊肉
跳。段誉的“北冥神功”吸入内力以为己有,与“化功大
法”以剧毒化人内功不同,但身受者内力迅速消失,却无二
致,是以往往给人误认。丁春秋见这铁头小子连触十余名乞
丐居然并不中毒,当即施展出看家本领来。
两人双掌相交,游坦之身子一晃,腾腾腾接连退出六七
步,要想拿桩站定,终于还是一交坐倒,但对方这一推余力
未尽,游坦之臀部一着地,背脊又即着地,铁头又即着地,接
连倒翻了三个筋斗,这才止住,忙不住磕头,叫道:“老先生
饶命,老先生饶命。”
丁春秋和他手掌相交,只觉他内力既强,劲道阴寒,怪
异之极,而且蕴有剧毒,虽然给自己摔得狼狈万分,但以内
力和毒劲的比拚而论,并未处于下风,何必大叫饶命?难道
是故意调侃自己不成?走上几步,问道:“你要我饶命,出自
真心,还是假意?”
游坦之只是磕头,说道:“小人一片诚心,但求老先生饶
了小人性命。”
丁春秋寻思:“此人不知用什么法子,遇到了什么机缘,
体内积蓄的毒质竟比我还多,实是一件奇宝。我须收罗此人,
探听到他练功的法门,再吸取他身上的毒质,然后将之处死。
倘若轻轻易易的把他杀了,岂不可惜?”伸掌又按住他铁头,
潜运内力,说道:“除非你拜我为师,否则的话,为什么要饶
你性命?”
游坦之只觉得头上铁罩如被火炙,烧得他整个头脸发烫,
心下害怕之极。他自从苦受阿紫折磨之后,早已一切逆来顺
受,什么是非善恶之分、刚强骨气之念,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但求保住性命,忙道:“师父,弟子游坦之愿归入师父门下,
请师父收容。”
丁春秋大喜,肃然道:“你想拜我为师,也无不可。但本
门规矩甚多,你都能遵守么?为师的如有所命,你诚心诚意
的服从,决不违抗么?”游坦之道:“弟子愿遵守规矩,服从
师命。”丁春秋道:“为师的便要取你性命,你也甘心就死么?”
游坦之道:“这个……这个……”丁春秋道:“你想一想明白,
甘心便甘心,不甘心便说不甘心。”
游坦之心道:“你要取我性命,当然是不甘心的。倘若非
如此不可,那时逃得了便逃,逃不了的话,就算不甘心,也
是无法可施。”便道:“弟子甘心为师父而死。”丁春秋哈哈大
笑,道:“很好,很好。你将一生经历,细细说给我听。”
游坦之不愿向他详述身世以及这些日子来的诸般遭遇,
但说自己是个农家子弟,被辽人打草谷掳去,给头上戴了铁
罩。丁春秋问他身上毒质的来历,游坦之只得吐露如何见到
冰蚕和慧净和尚,如何偷到冰蚕,谎说不小心给葫芦中的冰
蚕咬到了手指,以致全身冻僵,冰蚕也就死了,至于阿紫修
练毒掌等情,全都略过不提。丁春秋细细盘问他冰蚕的模样
和情状,脸上不自禁的露出十分艳羡之色。游坦之寻思:“我
若说起那本浸水有图的怪书,他定会抢了去不还。”丁春秋一
再问他练过什么古怪功夫,他始终坚不吐实。
丁春秋原本不知《易筋经》的功夫,见他武功十分差劲,
只道他练成阴寒内劲,纯系冰蚕的神效,心中不住的咒骂:
“这样的神物,竟被这小子鬼使神差的吸入了体内,真是可
惜。”凝思半晌,问道:“那个捉到冰蚕的胖和尚,你说听到
人家叫他慧净?是少林寺的和尚,在南京悯忠寺挂单?”游坦
之道:“正是。”
丁春秋道:“这慧净和尚说这冰蚕得自昆仑山之巅。很好,
那边既出过一条,当然也有两条、三条。只是昆仑山方圆数
千里,若无熟识路途之人指引,这冰蚕倒也不易捕捉。”他亲
身体验到了冰蚕的灵效,觉得比之神木王鼎更是宝贵得多,心
想首要之事,倒是要拿到慧净,叫他带路,到昆仑山捉冰蚕
去。这和尚是少林僧,本来颇为棘手,幸好是在南京,那便
易办得多。当下命游坦之行过拜师入门之礼。
星宿派众门人见师父对他另眼相看,马屁、高帽,自是
随口大量奉送。适才众弟子大骂师父、叛逆投敌,丁春秋此
刻用人之际,假装已全盘忘记,这等事在他原是意料之中,倒
也并不怎么生气。
一行人折而向东北行。游坦之跟在丁春秋之后,见他大
袖飘飘,步履轻便,有若神仙,油然而生敬仰之心:“我拜了
这样一位了不起的师父,真是前生修来的福份。”
星宿派众人行了三日,这日午后,一行人在大路一座凉
亭中喝水休息,忽听得身后马蹄声响,四骑马从来路疾驰而
来。
四乘马奔近凉亭,当先一匹马上的乘客叫道:“大哥、二
哥,亭子里有水,咱们喝上几碗,让坐骑歇歇力。”说着跳下
马来,走进凉亭,余下三人也即下马。这四人见到丁春秋等
一行,微微颔头为礼,走到清水缸边,端起瓦碗,在缸中舀
水喝。
游坦之见当先那人一身黑衣,身形瘦小,留两撇鼠胡,神
色间甚是剽悍。第二人身穿土黄色袍子,也是瘦骨棱棱,但
身材却高,双眉斜垂,满脸病容,大有戾色。第三人穿枣红
色长袍,身形魁梧,方面大耳,颏下厚厚一部花白胡子,是
个富商豪绅模样。最后一人身穿铁青色儒生衣巾,五十上下
年纪,眯着一双眼睛,便似读书过多,损坏了目力一般,他
却不去喝水,提起酒葫芦自行喝酒。
便在这时,对面路上,一个僧人大踏步走来,来到凉亭
之外,双手合十,恭恭敬敬的道:“众位施主,小僧行道渴了,
要在亭中歇歇,喝一碗水。”那黑衣汉子笑道:“师父忒也多
礼,大家都是过路人,这凉亭又不是我们起的,进来喝水罢。”
那僧人道:“阿弥陀佛,多谢了。”走进亭来。
这僧人二十五六岁年纪,浓眉大眼,一个大大的鼻子扁
平下塌,容貌颇为丑陋,僧袍上打了许多补钉,却甚是干净。
他等那三人喝罢,这才走近清水缸,用瓦碗舀了一碗水,双
手捧住,双目低垂,恭恭敬敬的说偈道:“佛观一钵水,八万
四千虫,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念咒道:“唵缚悉波罗
摩尼莎诃。”念罢,端起碗来,就口喝水。
那黑衣人看得奇怪,问道:“小师父,你叽哩咕噜念什么
咒?”那僧人道:“小僧念的是饮水咒。佛说每一碗水中,有
八万四千条小虫,出家人戒杀,因此要念了饮水咒,这才喝
得。”黑衣人哈哈大笑。说道:“这水干净得很,一条虫子也
没有,小师父真会说笑。”那僧人道:“施主有所不知。我辈
凡夫看来,水中自然无虫,但我佛以天眼看水,却看到水中
小虫成千上万。”黑衣人笑问:“你念了饮水咒之后,将八万
四千条小虫喝入肚中,那些小虫便不死了?”那僧人踌躇道:
“这……这个……师父倒没教过,多半小虫便不死了。”
那黄衣人插口道:“非也,非也!小虫还是要死的,只不
过小师父念咒之后,八万四千条小虫通统往生西天极乐世界,
小师父喝一碗水,超度了八万四千名众生。功德无量,功德
无量!”
那僧人不知他所说是真是假,双手捧着那碗水呆呆出神,
喃喃的着:“一举超度八万四千条性命?小僧万万没这么大的
法力。”
黄衣人走到他身边,从他手中接过瓦碗,向碗中瞪目凝
视,数道:“一、二、三、四、五、六………一千、两千、一
万、两万……非也、非也!小师父,这碗中共有八万三千九
百九十九条小虫,你数多了一条。”
那僧人道:“南无阿弥陀佛。施主说笑了,施主也是凡夫,
怎能有天眼的神通?”黄衣人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