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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复道:“在下如何敢对殿下挟制要胁?这里众人在此
都可作为见证,在下先向殿下赔罪,再恭恭敬敬的向殿下求
恳一事。”说着双膝一曲,便即跪倒,咚咚咚咚,磕了四个响
头,意态实是恭顺。
众人见慕容复突然行此大礼,无不大为诧异。他此刻控
纵全局,人人的生死都操于他一人之手,就算他讲江湖义气,
对段延庆这位前辈高手不肯失了礼数,那么深深一揖,也已
足够,却又何以卑躬屈膝的向他磕头。
段延庆也是大惑不解,但见他对自己这般恭敬,心中的
气恼也不由得消了几分,说道:“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
求。公子行此大礼,在下甚不敢当,却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言语之中,也客气起来。
慕容复道:“在下的心愿,殿下早已知晓。但想兴复大燕,
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今日我先扶保殿下登了大理国的皇位。殿
下并无子息,恳请殿下收我为义子。我二人同心共济,以成
大事,岂不两全其美?”
段延庆听他说到“殿下并无子息”这六个字时,情不自
禁的向段夫人瞧去,四目交投,刹那间交谈了千言万语。段
延庆嘿嘿一笑,并不置答,心想:“这句话若在片刻之前说来,
确是两全其美。可是此刻我已知自己有子,怎能再将皇位传
之于你?”
只听慕容复又道:“大宋江山,得自后周柴氏。当年周太
祖郭威无后,以柴荣为子。柴世宗雄才大略,整军经武,为
后周大树声威。郭氏血食,多延年月,后世传为美谈。事例
不远,愿殿下垂鉴。”段延庆道:“你当真要我将你收为义子?”
慕容复道:“正是。”
段延庆心道:“此刻我身中毒药,唯有勉强答允,毒性一
解,立时便将他杀了。”便淡淡的道:“如此你却须改姓为段
了?你做了大理国的皇帝,兴复燕国的念头更须收起。慕容
氏从此无后。你可都做得到么?”他明知慕容复定然另有打算,
只要他做了大理国君,数年间以亲信遍布要津,大诛异己和
段氏忠臣后,便会复姓“慕容”,甚至将大理国的国号改为
“大燕”,亦不足为奇。此刻所以要连问他三件为难之事,那
是以进为退,令他深信不疑,如答允得太过爽快,便显得其
意不诚、存心不良了。
慕容复沉吟片刻,踌躇道:“这个……”其实他早已想到
日后做了大理皇帝的种种措施,与段延庆的猜测不远,他也
想到倘若答允得太过爽快,便显得其意不诚、存心不良,是
以沉吟半晌,才道:“在下虽非忘本不孝之人,但成大事者不
顾小节,既拜殿下为父,自当忠于段氏,一心不二。”
段延庆哈哈大笑,说道:“妙极,妙极!老夫浪荡江湖,
无妻无子,不料竟于晚年得一佳儿,大慰平生。你这孩儿年
少英杰,我当真老怀大畅。我一生最喜欢之事,无过于此。观
世音菩萨在上,弟子感激涕零,纵然粉身碎骨,亦不足以报
答你白衣观世音菩萨的恩德于万一。”心中激动,两行泪水从
颊上流下,低下头来,双手合十,正好对着段夫人。
段夫人极缓极缓的点头,目光始终瞧着躺在地下的儿子。
段延庆这几句话,说的乃是他真正的儿子段誉,除了段
夫人之外,谁也不明他的言外之意,都道他已答允慕容复,收
他为义子,将来传位于他,而他言辞中的真挚诚恳,确是无
人能有丝毫怀疑,“天下第一大恶人”居然能当众流泪,那更
是从所未闻之事。
慕容复喜道:“殿下是武林中的前辈英侠,自必一言九鼎,
决无反悔。义父在上,孩儿磕头。”双膝一屈,又跪了下去。
忽听得门外有人大声说道:“非也,非也!此举万万不可!”
门帷一掀,一人大踏步走进屋来,正是包不同。
慕容复当即站起,脸色微变,转过头来,说道:“包三哥
有何话说?”
包不同道:“公子爷是大燕国慕容氏堂堂皇裔,岂可改姓
段氏?兴复燕国的大业虽然艰难万分,但咱们鞠躬尽瘁,竭
力以赴。能成大事固然最好,若不成功,终究是世上堂堂正
正的好汉子。公子爷要是拜这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家伙
做义父,就算将来做得成皇帝,也不光彩,何况一个姓慕容
的要去当大理皇帝,当真是难上加难。”
慕容复听他言语无礼,心下大怒,但包不同是他亲信心
腹,用人之际,不愿直言斥责,淡淡的道:“包三哥,有许多
事情,你一时未能明白,以后我自当慢慢分说。”
包不同摇头道:“非也,非也!公子爷,包不同虽蠢,你
的用意却能猜到一二。你只不过想学韩信,暂忍一时胯下之
辱,以备他日的飞黄腾达。你是想今日改姓段氏,日后掌到
大权,再复姓慕容,甚至于将大理国的国号改为大燕;又或
是发兵征宋伐辽,恢复大燕的旧疆故土。公子爷,你用心虽
善,可是这么一来,却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
免于心有愧,为举世所不齿。我说这皇帝嘛,不做也罢。”
慕容复心下怒极,大声道:“包三哥言重了,我又如何不
忠、不孝、不仁、不义?”
包不同道:“你投靠大理,日后再行反叛,那是不忠;你
拜段延庆为父,孝于段氏,于慕容氏为不孝,孝于慕容,于
段氏为不孝;你日后残杀大群群臣,是为不仁,你……”
一句话尚未完,突然间波的一声响,他背心正中已重重
的中了一掌,只听得慕容复冷冷的道:“我卖友求荣,是为不
义。”他这一掌使足阴柔内劲,打在包不同灵台、至阳两处大
穴之上,正是致命的掌力。包不同万没料到这个自己从小扶
持长大的公子爷竟会忽施毒手,哇的一口鲜血喷出,倒地而
死。
当包不同顶撞慕容复之时,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
人站在门口倾听,均觉包不同的言语虽略嫌过份,道理却是
甚正,忽见慕容复掌击包不同,三人大吃一惊,一齐冲进。
风波恶抱住包不同身子,叫道:“三哥,三哥,你怎么了?”
只见包不同两行清泪,从颊边流将下来,一探他的鼻息,却
已停了呼吸,知他临死之时,伤心已达到极点。风波恶大声
道:“三哥,你虽没有了气息,想必仍要问一问公子爷:‘为
甚么下毒手杀我?’”说着转过头来,凝视慕容复,眼光中充
满了敌意。
邓百川朗声道:“公子爷,包三哥说话向喜顶撞别人,你
从小便知。纵是他对公子爷言语无礼,失了上下之份,公子
略加责备,也就是了,何以竟致取他性命?”
其实慕容复所恼恨者,倒不是包不同对他言语无礼,而
是恨他直言无忌,竟然将自己心中的图谋说了出来。这么一
来,段延庆多半便不肯收自己为义子,不肯传位,就算立了
自己为皇太子,也必布置部署,令自己兴复大燕的图谋难以
得逞,情急之下,不得不下毒手,否则那顶唾手可得的皇冠,
又要随风飞去了。他听了风邓二人的说话,心想:“今日之事,
势在两难,只能得罪风邓二人,不能令延庆太子心头起疑。”
便道:“包不同对我言语无礼,那有甚么干系?他跟随我多年,
岂能为了几句顶撞我的言语,便即伤他性命?可是我一片至
诚,拜段殿下为父,他却来挑拨离间我父子的情谊,这如何
容得?”
风波恶大声道:“在公子爷心中,十余年来跟着你出生入
死的包不同,便万万及不上一个段延庆了?”慕容复道:“风
四哥不必生气。我改投大理段氏,却是全心全意,决无半分
他念。包三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这才不得不下重
手。”公冶乾冷冷的道:“公子爷心意已决,再难挽回了?”慕
容复道:“不错。”
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心
念相通,一齐点了点头。
邓百川朗声道:“公子爷,我兄弟四人虽非结义兄弟,却
是誓同生死,情若骨肉,公子爷是素来知道的。”慕容复长眉
一挑,森然道:“邓大哥是要为包三哥报仇么?三位便是齐上,
慕容复何惧?”邓百川长叹一声,说道:“我们向来是慕容氏
的家臣,如何敢冒犯公子爷?古人言道:合则留,不合则去。
我们三人是不能再侍候公子了。君子绝交,不出恶声,但愿
公子爷好自为之。”
慕容复眼见三人便要离己而去,心想此后得到大理,再
无一名心腹,行事大大不方便,非挽留不可,便道:“邓大哥,
公冶二哥,风四哥,你们深知我的为人,并不疑我将来会背
叛段氏,我对你们三人实无丝毫介蒂,却又何必分手?当年
家父待三位不错,三位亦曾答允家父,尽心竭力的辅我,这
么撒手一去,岂不是违背了三位昔日的诺言么?”
邓百川面色铁青,说道:“公子不提老先生的名字,倒也
罢了;提起老先生来,这等认他人为父、改姓叛国的行径,又
如何对得起老先生?我们确曾向老先生立誓,此生决意尽心
竭力,辅佐公子兴复大燕、光大慕容氏之名,却决不是辅佐
公子去兴旺大理、光大段氏的名头。”这番话只说得慕容复脸
上青一阵,白一阵,无言可答。
邓百川、公冶乾、风波恶三人同时一揖到地,说道:“拜
别公子!”风波恶将包不同的尸身扛在肩上。三人出门大步而
去,再不回头。
慕容复干笑数声,向段延庆道:“义父明鉴,这四人是孩
儿的家臣,随我多年,但孩儿为了忠于大理段氏,不惜亲手
杀其一人,逐其三人。孩儿孤身而入大理,足见忠心不贰,绝
无异志。”
段延庆点头道:“好,好!甚妙。”
慕容复道:“孩儿这就替义父解毒。”伸手入怀,取了个
小瓷瓶出来,正要递将过去,心中一动:“我将他身上‘悲酥
清风’之毒一解,从此再也不能要胁于他了。今后只有多向
他讨好,不能跟他勾心斗角。他最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