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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大事不妙?”钟万仇道:“段正淳花言巧语,是个最会诱骗
女子的小白脸,老子非杀了他不可。”
刀白凤心想:“正淳四十多岁年纪,胡子一大把,还是甚
么‘小白脸’?但他风流成性,这马脸汉子的话倒不可不防。”
问起他夫妇的姓名来历,原来他夫人便是甘宝宝。她早知
“俏药叉”甘宝宝是丈夫昔日的情人之一,这醋劲可就更加大
了,当即陪同钟万仇来到王府。
镇南王府四下里虽守卫森严,但众卫士见是王妃,自然
不会阻拦,是以两人欺到暖阁之下,无人出声示警。段正淳
对秦红棉、甘宝宝师姊妹俩这番风言风语、打情骂俏,窗外
两人一一听入耳中,只恼得刀白凤没的气炸了胸膛。钟万仇
听妻子以礼自防,却是大喜过望。
钟万仇奔到妻子身旁,又是疼惜,又是高兴,绕着她转
来转去,不住说:“宝宝,多谢你,你待我真好。他若敢欺侮
你,我跟他拚命。”过得好半晌,才想到妻子穴道被点,转头
向段正淳道:“快,快解开我老婆的穴道。”段正淳道:“我儿
子被你们掳了去,你回去放还我儿子,我自然解救尊夫人。”
钟万仇伸手在妻子腰间胁下又捏又拍,虽然他内功甚强,
但段家“一阳指”手法天下独一无二,旁人无所措手,只累
得他满额青筋暴起,钟夫人被他拍捏得又痛又痒,腿上穴道
却未解开半分。钟夫人嗔道:“傻瓜,别献丑啦!”钟万仇讪
讪的住手,一口气无处可出,大声喝道:“段正淳,跟我斗他
妈的三百回合!”磨拳擦掌,便要上前厮拚。
钟夫人冷冷的道:“段王爷,公子给南海鳄神他们掳了去,
拙夫要他们放,这几个恶人未必肯听。我和师姊回去,俟机
解救,或有指望。至少也不让他们难为了公子。”
段正淳摇头道:“我信不过。钟先生,你请回罢,领了我
孩儿来,换你夫人回去。”
钟万仇大怒,厉声道:“你这镇南王府是荒淫无耻之地,
我老婆留在这儿危险万分。”段正淳脸上一红,喝道:“你再
口出无礼之言,莫怪我姓段的不客气了。”
刀白凤进屋之后,一直一言不发,这时突然插口道:“你
要留这两个女子在此,端的是何用意?是为誉儿呢,还是为
你自己?”
段正淳叹了口气道:“连你也不信我!”反手一指,点在
秦红棉腰间,解开了她穴道,走上一步,伸指便要往钟夫人
腰间点去。
钟万仇闪身拦在妻子之前,双手急摇,大叫:“你这家伙
鬼鬼祟祟,最会占女人家的便宜。我老婆的身子你碰也碰不
得。”段正淳苦笑道:“在下这点穴功夫虽然粗浅,旁人却也
解救不得。时刻久了,只怕尊夫人一双腿会有残疾!”钟万仇
怒道:“我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要是变了跛子,我把
你的狗杂种儿子碎尸万段。”段正淳笑道:“你要我替尊夫人
解穴,却又不许我碰她身子,到底要我怎地?”钟万仇无言可
答,忽地勃然大怒,喝道:“谁叫你当初点了她的穴道?啊哟!
不好!你点我老婆穴道之时,她身子已给你碰过了。我要在
你老婆身上也点上一指。”钟夫人白了他一眼,嗔道:“又来
胡说八道了,也不怕人家笑话。”钟万仇道:“甚么好笑话的?
我可不能吃这个大亏。”
正闹得不可开交,门帷掀起,缓步走进一人,黄缎长袍,
三绺长须,眉清目秀,正是大理国皇帝段正明。
段正淳叫道:“皇兄!”保定帝点了点头,身子微侧,凭
空出指,往钟夫人胸腹之间点去。钟夫人只觉丹田上部一热,
两道暖流通向双腿,登时血脉畅通,站起身来。
钟万仇见他露了这手“隔空解穴”的神技,满脸惊异之
色,张大了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实不信世间居然有这等
不可思议的能耐。
段正淳道:“皇兄,誉儿给他们掳了去啦。”保定帝点了
点头,说道:“善阐侯已跟我说了。淳弟,咱段氏子孙既落入
人手,自有他父母伯父前去搭救,咱们不能扣人为质。”段正
淳脸上一红,应道:“是!”保定帝这几句话光明磊落,极具
身分,言下之意是说:“你扣人用质,意图交换,岂非自堕大
理段氏的名声?咱们堂堂皇室子弟,怎能与几个草莽女子相
提并论?”他顿了一顿,向钟万仇道:“三位请便罢。三日之
内,段家自有人到万劫谷来要人。”
钟万仇道:“我万劫谷甚是隐秘,你未必找得到,要不要
我跟你说说路程方向?”他盼望保定帝出口相询,自己却偏又
不说,刁难他一下。
哪知保定帝并不理会。衣袖一挥,说道:“送客!”
钟万仇性子暴躁,可是在这不怒自威的保定帝之前,却
不由得手足无措,一听他说“送客”,便道:“好,咱们走!老
子生平最恨的是姓段的人。世上姓段的没一个好人!”挽了妻
子的手,怒气冲冲的大踏步出房。
钟夫人一扯秦红棉的衣袖,道:“姐姐,咱们走罢。”秦
红棉向段正淳望了一眼,见他木然不语,不禁心中酸苦,狠
狠的向刀白凤瞪了一眼,低头而出。三人一出房,便即纵跃
上屋。
高昇泰站在屋檐角上微微躬身,道:“送客!”钟万仇在
屋顶上吐了一口唾沫,忿然道:“假惺惺,装模作样,没一个
好人!”一提气,飞身一间屋、一间屋的跃去,一眼见将到围
墙,他提气跃起,伸左足踏向墙头。突然之间,眼前多了一
个人,站在他本拟落足之处的墙上,宽袍缓带,正是送客的
高昇泰。此人本在钟万仇身后,不知如何,居然神不知、鬼
不觉的抢到了前面,看准了他的落足点抢先占住。
钟万仇人在半空,退后固是不能,转向亦已不得,喝道:
“让开!”双掌齐出,向高昇泰击去。他想我这双掌之力足可
开碑裂石,对方若是硬接,定须将他震下墙去,就算对方和
自己功力相若,也可借他之力,转向站上他身旁墙头。眼见
双掌便要击上对方胸口,高昇泰身子突向后仰,凌空使个
“铁板桥”,两足仍牢牢钉在墙头,却已让开了双掌的扑击。
钟万仇一击不中,暗叫:“不好!”身子已从高昇泰横卧
的身上越过,这一着失了先机,胸腹下肢,尽皆门户大开,变
成了听由敌人任意宰割的局面。幸喜高昇泰居然并不乘机袭
击,钟万仇双足落地,暗叫:“还好!”跟着钟夫人和秦红棉
双双越墙而出。
高昇泰站直身子,转身一揖,说道:“恕不远送了!”钟
万仇哼了一声,突觉裤子向下直堕,急忙伸手抓住,才算没
有出丑,一摸之下,裤带已断,才知适才从高昇泰身上横越
而过时,被人家伸指捏断了裤带。若不是对方手下留情,这
一指运力戳中丹田要穴,此刻已然尸横就地了,心下又惊又
怒,咳嗽一声,回头对准围墙吐一口浓痰。拍的一声响,这
口浓痰倒吐得既准且劲。
木婉清迷迷惘惘的从镇南王府中出来,段王妃刀白凤和
钟万仇向她招呼,她听而不闻,径自掩面疾奔,只觉莽莽大
地,再无一处安身之所。在荒山野岭中乱闯乱奔,直到黎明,
只累得两腿酸软,达才停步,靠在一株大树之上,顿足叫道:
“我宁可死了!不要活了!”
虽有满腹怨愤,却不知去恨谁恼谁才好。“段郎并非对我
负心薄幸,只因阴差阳错,偏偏是我同父的哥哥。师父原来
便是我的亲娘。这十多年来,母亲含辛茹苦的将我抚养成人,
恩重如山,如何能够怪她……镇南王却是我的爹爹,虽然他
对我妈不起,但说不定其中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他对我和
颜悦色,极为慈爱,说道我若是有甚么心愿,必当尽力使我
如愿以偿。偏偏这个心愿他全然无能为力。妈不能跟爹爹成
为夫妻,定是刀白凤从中作梗,因此妈叫我杀她……但将心
比心,我若嫁了段郎,也决不肯让他再有第二个女人,何况
刀白凤出家作了道姑,想来爹爹也很对她不起,令她甚是伤
心。我在玉虚观外射她两箭,她并不生气,在王府中又射她
两箭,伤了她的独生爱儿,她仍没跟我为难,看来……看来
她也不是凶狠恶毒的女子……”
左思右想,只是伤心,说道:“我要忘了段誉,从此不再
想他。”但口中说说容易,便要有片刻不想,也无法做到,每
当段誉俊美的脸庞、修长的身躯在脑海中涌现,胸口就如被
人打了一拳相似。过了一会,自解自慰:“我以后当他是哥哥,
也就是了。我本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现下爹也有了,妈
也有了,还多了一个好哥哥,正该快活才是。傻丫头,你又
伤甚么心了?”
然而情网既陷,柔丝愈缠愈紧,她在无量山高峰上苦候
七日七夜,于那望穿秋水之际,已然情根深种,再也无法自
拔了。
只听轰隆、轰隆,奔腾澎湃的水声不断传来,木婉清万
念俱绝,忽萌死志,顺步循声走去,翻过一个山头,但见澜
沧江浩浩荡荡的从山脚下涌过,她叹了一口长气,寻思:“我
只须涌身一跳,就再没甚么烦恼了。”沿着山坡走到江边,朝
阳初升,照得碧玉般的江面上犹如镶了一层黄金一般,要是
跳了下去,这般壮丽无比的景色,还有别的许许多多好看东
西,就都再也看不见了。
悄立江边,思涌如潮,突然眼角瞥处,见数十丈外一块
岩石上坐得有人。只是这人始终一动不动,身上又穿着青袍,
与青岩同色,是以她虽在江边良久,一直没有发觉。木婉清
看了他几眼,心道:“多半是个死尸。”
她举手便即杀人,自也不怕甚么死人,好奇心起,快步
走过去察看。见这青袍人是个老者,长须垂胸,根根漆黑,一
双眼睁得大大的,望着江心,一眨也不眨。
木婉清道:“原来不是死尸!”但仔细再瞧几眼,见他全
身纹风不动,连眼珠竟也绝不稍转,显然又非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