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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为了不引起麻烦,我这样说了。“请你马上制止孩子的强烈运动。并
且,请原谅,医院需要保持安静。”护士又将一张纸递到我面前说道:“假
如你能负责的话,请在这张手术报告上签个字!”单子上写着:“左手食指、
中指三度腐烂,有败血症迹象,保留治疗无效,建议立刻进行截指手术……”
我愣住了,对一个拉琴的人来说,这不正是一份宣布死刑的判决书吗?“哐
啷”一声,铁盒从我手中掉在地上,大把的硬币撒满了地,一张乐谱从铁盒
里飘了出来,只见乐谱的空白处写着:“孩子,琴是我给你仅存的一份遗产,
你是我的明天,我唯一的希望,你怎么能……”。“能”字只写了一半,下
面留下了一大滩墨迹和斑斑点点的血痕,这是范汀一份没有写完的遗书。
门外发生的事情,正在拉琴的孩子没有察觉,他太专心了。这时,从阳
台上传出一阵阵充满希望和无限乐观的、没有旋律的琴声……
三色圆珠笔
邱勋
齐娟娟新买了一支三色圆珠笔。一手捉住金黄的笔帽儿,另一只手轻轻
拧动那墨绿色的笔杆儿,“咔”地一声,笔头上跳出个小米粒般大的尖尖,
写出字来是黑色的。再一拧,写出的字变戏法般地成了蓝的。又一拧,跳出
个红红的小豆豆,写出的字火红一片!一个小学五年级学生,有这么一支笔,
也算得上是 80 年代的装备水平啦!
可是多么糟糕,三色笔今天不见啦!
她翻了书包搜书桌,再跑到操场上、上学的路上,最后又心急火燎跑回
家,翻江倒海好一顿搜索。可也真怪,那支笔就像施出魔法,钻了天入了地
一般,连个踪影儿也不见。
小姑娘像失却神奇的宝贝那样悲伤,眼圈儿红了。
“你什么时候丢的啊?”女同学们同情地围着她,就像自己也失去了最
宝贵的东西一样。
“昨天放学时还看见的……”齐娟娟说。
消息很快传开来,班长柳群知道了。
12 岁的柳群是个很有威信的小干部。他眯起眼,皱起小小的、充满智慧
的眉头。一看就明白:他在思索。
班长身边自然少不了有那么几个追随者,其中有个特别活跃的角色,名
叫金大梁。他的特点是爱眨巴眼睛,据说一眨巴一个心眼儿。现在他四处瞅
瞅,挥一下手,大声说:
“别找啦!——圆珠笔在哪里,我知道!”
“在哪里啊?”几个孩子一齐问。齐娟娟高兴地抬起红红的眼睛。
金大梁伸出两个手指,在半空中晃了晃,鼻翅一扭,眼角飞快朝教室后
排的角落里扫了一下。
“噢,二级钳工啊!”孩子们互相会意地笑了。
那位“二级钳工”,一个满头乱蓬蓬头发的男孩子,正弯腰蹲在墙角,
伸出乌黑的手指,急急忙忙翻弄着地上的灰土。
他叫徐小冬,是齐娟娟的同桌,半个月前刚转到这个学校里来。转来不
久,就得了这么个诨号儿。据消息灵通人士说,他跟着几个社会青年在街上
掏包,被人扭送到派出所,住过三天“学习班”。金大梁更说得有枝有叶,
就像刚从鲜树棵子上掐下来一样。说他别看人比个鸡蛋大不许多,道业可不
浅,拜过名师学过徒哩!他师傅是个出色的高级“钳工”,两个指头伸进煤
球炉里,闪电般夹出赤红的煤球来,手指上的汗毛儿不兴烧掉一根。别看徐
小冬不声不响,蔫不啦唧没睡醒一般,以后大家小心自己的口袋就是啦!
“对,准是他!”一个男孩子说。
“不是他是谁?咱班里从没出过这事!”一个女孩子说。
“他照顾齐娟娟倒方便,两人国境线连在一起嘛!”没看清说话的是男
孩还是女孩。
当然啦,这些话声音很低,徐小冬未必能听得清楚。不过据说这号人物
反应特别锐敏。他准是感觉出大家的叽叽喳喳跟他有关,只见他不再低头翻
弄灰土,慢慢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扭头看看窗外。那张瘦瘦的脸上盖一
层黑不黑黄不黄的茸毛,就像半个世纪没有洗脸一样。这号人嘛,也看不清
他脸红了没有。
直到下午放学,三色圆珠笔仍然不见踪影,徐小冬也没有主动投案。
“得给他加加温!”金大梁说。
柳群沉思着,决断地点点头。
金大梁就跳到门口,冲着正在收拾书包准备离校的同学们喊道:
“大家慢点走,开个会!”
“什么会啊?”有人放下书包问。
“选举会。”金大梁说。
“选举什么啊?”大家奇怪了。
“民主投票,选举小偷!”柳群绷住脸,显得一本正经。
教室里“轰哈”一声,一齐乐翻了天。有几个调皮鬼,遇这类事比过年
还上瘾,一齐捶桌子砸板凳表示赞成。另有几个机灵些的,挤鼻弄眼咬耳朵,
仿佛猜透了柳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实说,选队委,选班长,从来没像这次选举这么庄严、热烈,一丝不
苟。金大梁毛遂自荐当了监选人,把裁好的小纸条儿一张张分发给选民们。
当然,徐小冬面前也得到了同样的一张。
班里大部分同学都没有放弃权利,参加了投票。
没有提侯选人,选举结果却十分集中。一张张选票上,有的写着“徐小
冬”,有的写着“二级钳工”,有的还配上彩色插图,画着两个瘦瘦的指头,
稳稳地夹着一只火红的煤球儿!
“你的呢?”柳群来到徐小冬跟前。金大梁几个忽啦啦跟在身后,一个
个伸脖子瞪眼出怪样。
徐小冬开头还能稳住阵脚,谁也不看,一个人坐在课桌前面。这时候,
只见他猛吸一下鼻头,抓起桌上的纸条儿“哧”一声撕碎了。
柳群嘴角挑一挑,无声地笑笑。他说:
“你不愿意投票也可以,那就把东西交出来吧!”
“我没拿。”徐小冬瓮声瓮气地说。
“你没拿?”金大梁 眼睛,“你没当面拿,是背后拿的!”
教室里又“轰哈”一声笑了。
“我没拿。”徐小冬还是那句话,可声音比刚才低多了。
“那么圆珠笔哪去了呢?”金大梁夸张地笑着说,“它长了翅膀吗?飞
到月球上去了吗?”
“反正我没拿。”徐小冬嘴唇哆嗦着,声音更低了。柳群嘴角又挑一挑,
说:
“徐小冬,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看看大家的意见吧!”
徐小冬扭过头来,只见黑板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
选举结果
徐小冬(又名“二级钳工”)共得 33 票
“你们欺负人!”徐小冬带着哭腔说,脸上那黑不黑黄不黄的茸毛不停
地抽动着。他冲到黑板前要去擦上面的字儿。
几个男孩子挡住了他。领头的金大梁大声说:
“我们讲的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保证不欺负人!可你是个啥样的主儿?
你是老偷的儿子,大偷的弟弟……”
“小偷!”“小偷!”孩子们喊号子般接上茬喊叫着。
人们在兴奋的、胜利的、近于疯狂的欢乐时刻,往往不去注意倒霉的失
败者情绪的变化。孩子们大概更是这样。但是,如果我们用一只锋利的刀片
切开徐小冬毛茸茸皮肤下面的血管,就会看到,那里面也有鲜血哩!而且,
现在这鲜血是汹涌的、野性的,充满着疯狂的报复力量!
只见徐小冬冷不丁蹦起来,一把抓住了金大梁的领口。立刻两个人扭到
一起了。
战争的乌云在教室上空笼罩着、飘荡着。
几个女孩子连声尖叫着。不知因为胆小还是由于心软,齐娟娟红着脸喊
道:“别打啦,别打啦!圆珠笔俺不要啦!”
多亏班长柳群真有点权威,好歹把两人喊开了。
“好小子,你等着!”金大梁吐出一口唾沫。
“你等着,好小子!”徐小冬吐出半口唾沫。
第二天,徐小冬照常来校上课。他怯怯地、小猫一般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他没有注意到,同学们书包上的拉锁都拉得很紧,书包带子也都在扣鼻上扣
严了。圆珠笔的事再没人提起,他想,这场风波也许已经结束了。
上第三节课以后,柳群告诉他,班主任秦老师在办公室里等他。
听到这话,徐小冬感到两腿有些发软。他磨蹭了好一阵,慢慢走进了办
公室。
老师们都上课了,屋里静悄悄的。秦老师埋头坐在一摞摞作业本子中间
批改作业。她四十来岁,鬓发已经斑白了。
徐小冬怯怯地站到她的身旁。
秦老师改完一本作业,抬起头来,望着徐小冬。她态度是和善的,神色
带着几分忧愁,几分悲凉。
“徐小冬,你又犯老毛病啦?”她叹口气,轻声说。
徐小冬不说话,望着自己的脚尖。
“说啊!”她又说。
“我不对,撕金大梁的领子……,”徐小冬说。
“打架是不对的,可现在先不谈这些,”秦老师缓缓地说,“你不要转
弯抹角,避重就轻。先谈谈圆珠笔的事吧!”
“我没拿。”徐小冬一只脚搓着另一只脚背。
“我做了点调查,并不强迫你承认。”秦老师态度仍然十分和蔼,“你
喜欢那支笔,曾经打算用你的小刀、钢笔、空鞋油盒跟娟娟交换,对吗?”
“对。齐娟娟不换。”徐小冬说。
“前天做值日,你走得最晚,对吗?”
“对。”
“找圆珠笔的时侯,你显得特别积极。墙角的灰窝里也翻,老鼠洞里也
掏……你从老鼠洞里找出笔来了吗?”
“没找到。”
秦老师含有深意地微笑了一下。
“你自然知道,那里面是找不到圆珠笔的。”她继续说。“同学们反映
说,这两天你走路、说话都变了,都很不自然。看来你心里也是很痛苦很矛
盾的。反映情况的同学,都是少先队员,大部分是班干部、三好学生。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