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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的。反映情况的同学,都是少先队员,大部分是班干部、三好学生。他们
不能诬赖你吧!”
“不能。”
“那就好了!”秦老师高兴地吁了一口气,眼角的鱼尾纹儿微微颤动了
一下,“你喜欢它,拿去玩了两天,也该还给人家了。你要是脸上磨不开,
就悄悄交给我。能办得到吗?”
“不能办到。”徐小冬说。
另一张桌前坐着一个正看报纸的高个儿男人。听到这话,他微微地抬起
头来,望了徐小冬一眼。原来这是副校长兼党支部副书记。徐小冬以前读书
的学校附近有几个社会青年,他们硬拉徐小冬去掏包,遭到拒绝时,也曾翻
起眼皮瞪过徐小冬一眼。副校长的眼神是冷峻的、严厉的、正气凛然的,而
那帮人的眼神是疯狂的、血红的、杀气腾腾的,两者完全不同。但它们同样
使徐小冬心惊肉跳。
秦老师站起来,让徐小冬和她一起走到窗前。窗外是学校没有完工的高
大的楼房,房前是花坛、单双杠和碧绿的杨树。不远教室里传来轻快的琴声
和孩子们不太整齐的歌声。
秦老师又让他回过头来,望着办公室高高的粉墙。墙上整齐地挂着一排
奖旗和奖状,阳光在玻璃镜框和奖旗彩穗上一闪一闪。
“我们是全区的重点学校,你喜欢吗?”身后又传来秦老师的声音。
“喜欢。”徐小冬说。
这可真是实情话!为了脱离那几个社会青年,爸爸托了好多人,费了好
大劲,才把他转到这个学校里来。秦老师更是好人,别的老师不要,多亏秦
老师才收留了他。
“你大概并不喜欢,”秦老师说,“你可能打算离开这个学校。”
副校长又微微地抬起头来,望了徐小冬一眼。徐小冬只觉从骨缝里冒出
一股冷气,连头发梢都冰凉了。
“不,不……我不……”徐小冬嘴唇哆嗦起来。
“主动权在你手里。现在还不晚,你自己考虑考虑吧!”秦老师说。她
让徐小冬站在一旁,摊开本子又批起作业来了。
时钟滴滴答答地响着,篮球场上不时传来欢呼和奔跑的声音。徐小冬呆
呆地站着,垂下那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隔着那乱蓬蓬的头发和黑不黑黄
不黄的脑门,我们看不见他那些大脑细胞的活动。也许有一个代表正确的小
人和一个代表错误的小人,正在进行着生死搏斗吧?但也许什么也没有,有
的只是沙漠似的一片空白,收割过的田野般一片荒凉。
秦老师转过脸来,焦急、期待而又和善地说:
“我们在挽救你,希望你不要在错误的路上滑得太远,犯了错误不要紧,
改了就好。我们不愿意现在就告诉你的家长,或是报告派出所……”
徐小冬身上每一根神经都簌簌抖动起来。告诉家长意味着什么,徐小冬
完全了解。爸爸的皮带在他屁股上留下的印记现在还清清楚楚。而派出所,
虽然没有呼啸的皮带,但烙印在他心灵上的印记却比皮带留下的更深更
痛……
“我们给你 3 天的时间,等待你的觉悟。3 天以后,如果你仍不回头,
我们只有按照你和我们都不愿意的那种方式处理了。”秦老师顿一顿,抬头
望一望副校长,又接着说,“这是领导上的决定。记住,3 天。”
秦老师的话仍然那样轻,那样柔和,如同一脉潺潺的流水。但扑到徐小
冬身上,却像刮起了 12 级台风。他像片小树叶一样被卷得团团乱转,被撕成
千万块碎片,被推进无底的深渊。他是怎么轻飘飘而又踉跄跄走出办公室的,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副校长第三次抬起头来,朝徐小冬望了一眼。那眼神的角度、亮度和不
可动摇的庄严程度,跟上两次完全相同。
3 天过去了。
这 3 天,和地球上任何另外的 3 天并没有多少差别。校园内充满着思索、
进取、嬉闹和欢乐,校园外充满着形形色色的幸运和不幸。徐小冬还是那个
徐小冬,只是乱蓬蓬的头发似乎更乱了一些,脸上的茸毛似乎更厚了一层。
他不说话,不跟任何人接近。孩子们也像对待瘟疫病菌那样躲着他。他
离家远,中午本来要到街上买个烧饼,现在也不见他离开教室。金大梁发现
了这一点,他朝柳群说:
“徐二哥偷吃了《西游记》里的人参果,要成仙啦!”
第 4 天一早,柳群兴冲冲从办公室跑出来,急急来到齐娟娟身旁,高高
举起一支崭新的三色圆珠笔,交给了齐娟娟。他眼角瞟一瞟徐小冬,说:
“小心点儿,以后不要再丢了!”
齐娟娟连忙接过笔来。久违了,亲爱的三色笔!金黄的笔帽,墨绿的笔
杆,连那轻轻拧动时“咔”地一声脆响,都是这么亲切而又熟悉!小姑娘腮
颊上两个浅浅的笑窝里盛满了幸福和欢欣。
身旁的徐小冬却勾头缩背趴到桌子上,两手插进乱蓬蓬的头发里,一动
不动。
语文课快要下课的时候,秦老师说:
“徐小冬同学犯了错误,也可以说是严重的错误。严重之处在于不是初
犯,而是重犯。他在大家的帮助之下,勇敢地改正了错误,我们应该表示欢
迎。今后,希望同学们对他加强帮助,不要歧视……”
听着听着,徐小冬突然“哇”地一声,嚎陶大哭起来。他哭得声嘶力竭,
仿佛要把心脏、肝肺和每寸肠子,都从喉管里呕出来。他那瘦瘦的身体不住
地抖动,就像小树叶在温馨的阳光与和煦的春风中随风舞动一般。也许他那
瘦小的躯壳,一时承受不了这太多的感动、悔恨和突如其来的爱抚吧!
“鳄鱼的眼泪!”金大梁说。
“装蒜!”另外几个男孩子说。
“不要歧视他!”柳群说,“改了就好!”
按说,我们这个小小的故事应该结束了。最多也不过再讲一下秦老师带
领同学如何总结,在一定的会议上介绍一番经验。但是,天不作美,后来又
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看来天地之间,有时不免要出点大煞风景的岔子的),
使得我们这个虽不精彩却已算相当圆满的故事,不得不再继续下去。
事情是从齐娟娟那天半夜醒来引起的。白天她挪了一下床铺,梦中醒来,
感到身子底下一件硬硬的东酉,把她硌得老疼。用手一摸,原来是支圆珠笔。
她扭开灯,想把笔放进书包。
但是,当她打开铅笔盒,奇迹出现了:她面前摆着两支一模一样的圆珠
笔!
同样是金黄色的笔帽、墨绿的笔杆!同样是拧动时“咔”一声脆响!在
纸上试试,同样是红、黑、蓝三种颜色!
小姑娘目瞪口呆了!
但是齐娟娟还是终于认出了应该属于她的那一支。天亮以后,她急急跑
进学校,把柳群给她的那支笔交给了秦老师。
这一会儿,轮到秦老师目瞪口呆了!
徐小冬被叫进办公室。他低头站着不敢看秦老师的眼睛。
“这支笔哪里来的?秦老师把笔举到徐小冬面前。她声调还是那么柔
和,但已失去了平静,而且不知为什么,有些怯怯的了。
徐小冬神色慌乱,觉得脚下的土地在打着旋儿陷下去,陷下去!他支支
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阵,他突然死死地抓住桌子,如同发作了精神病般哭叫着说:
“秦老师,不要告诉俺爸爸,不要告诉派出所,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
走啊!……。我一定改,一定改啊……”
然后,他急忙掏出几张角票放到秦老师面前,接着说:
“这是我每天中午的饭钱,一共六毛……再过 4 天,凑够两元四角,我
就给他把钱送了去,送了去啊……”
“送给谁啊?”秦老师拧紧眉头,感到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是街角那家文具店,有一个戴眼镜的售货员……”
我们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了。看来真像金大梁传播的,徐小冬
真有点儿“夹煤球”的本事。而且也像人们所常常议论的,吃过这口食的人
物,要改正还就是不容易哩!
秦老师再不能平心静气地批改作业了。尽管屋里并没有 12 级台风,但她
也像前天的徐小冬一样,两手小树叶般簌簌颤抖,身子仿佛正在跌向一个无
底的深渊……
好些同学都来了。
柳群又皱起小小的充满智慧的眉头,但眼神却有些茫然。
金大梁仍在不住地眨巴眼睛,但眨动起来,也失去了往日的机灵劲儿。
徐小冬呆呆地站着。是的,按照正面人物或英雄人物的标准,徐小冬还
是应该受到责备的。好在他在生活里和故事里都不是这样的角色。而当他弄
清了齐娟娟那支笔的来龙去脉时,处在他的地位,眼下可能会显露出报复的、
扬眉吐气的神气,至少也会有点被洗雪了冤屈后的快乐。但是,他没有,真
的没有。他不哭了,可也没有笑。他半低着头,呆呆地站着。他的头低惯了,
一时还不习惯抬起来。
“我上文具店……把笔给送回去吧……”他低声说。
“我们也去!和徐小冬一起去!”柳群、金大梁和“选举小偷”最积极
的几个同学一齐说。
秦老师没有回答。她慢慢拉开抽屉,拿出一只自己准备当午饭的面包,
连同桌上的几张毛票,一齐塞到徐小冬兜里。
“你们上课去吧!”她疲乏地挥一下手说。
秦老师离开办公室,走向学校大门。她的脚步正像她的心境一样,这样
轻松,又这样沉重。她手里紧紧握着那支三色圆珠笔。它像一块火炭,在烧
灼着她的心窝;又像一块冰块,在清醒着她颤动的神经……
“我,首先是我……向文具店,检讨……”她喃喃地说。
副校长兼副支书工作很忙,正在召开一个如何正确对待犯过错误的儿童
的重要会议。阿诚的龟
刘厚明
灵岩岛,在地图上不过是一粒砂。岛上却有个驰誉海南的珍贵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