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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望苦笑。
康慨怒道:“这是怎么回事?”坏了,韦大人的住所换了素服,这里——
帅望道:“没关系,他不会来的。”
康慨沉默一会儿:“帅望——”
帅望笑,轻声:“我尽快收拾,别让梅欢扫兴,她一片好心。”
康慨点点头:“快一点。”
帅望点头。
康慨微微黯然,这样懂事的韦帅望,太让人心痛了。
康慨走两步再回头,韦帅望那张微笑的脸,微红的眼睛,那笑容底下不知是什么样的悲伤。
让他微笑,多么残忍。
帅望轻轻挥手,走吧走吧,没事。
康慨轻叹,在每个都知道的不能庆祝的日子里,沉默是一种残忍,庆祝,是另一种残忍。
康慨迎面撞到韦行,大惊:“大人!”
韦行问:“帅望呢?”
康慨道:“在校场。”
韦行怒:“放屁,我刚从校场过来。
康慨急出一头汗:“大人,还没到时间,大人要是着急,我去叫他。”
韦行不理他,直接向帅望住处走去。
康慨着急:“大人急着找帅望?”
韦行道:“冷良的信到了。”
康慨急步过去:“我去叫他来!”
韦行终于疑惑了:“你在搞什么?”
康慨不敢再拦,韦行进了院子。
刹那儿好象误入另一时空,紫藤花,欢声笑语的韦帅望和一个美丽的背景,是不是在另一个时空,施施没有死,帅望是他的亲生儿子?
帅望抬头看到韦行,整个人顿时僵住。
韦行嘴唇微动,几乎就要叫出施施两个字,那个美丽的背景却回转过来,一张害怕怯生生的小脸,也很美丽,却并不是施施,在韦行心中,施施的美丽是无人能及的。这张怯生生的脸终于让他清醒过来,他仍在这个悲哀的世界上孤独地存在着。
韦行四顾,怒吼:“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
走到院子中央,一米高的糖果房子上用红色软糖拼着“韦帅望生日快乐!”
韦行怒吼一声,伸手把紫藤一棵棵连退拨起,再一把欣翻桌子,他抓住呆呆站着的韦帅望怒问:“你很高兴吗?你的生日很值得庆祝吗?”
一记耳光。
帅望微微侧过头,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直刺到心里去,不,当然不,这是个该诅咒的日子,他是一个——不该被祝福的人。
帅望默默,没有哭,他仍有他的倔强,这一天是他被抛弃的一天,确实没什么好庆祝的。可是,也不必年年哭。
帅望对自己说,我会学会忘记,即使你大声提醒,即使所有人大声提醒,我会学会忘记,即使遗忘本身伤害我,我也会忘记!别想让我哭!
梅欢哭了,她挡在韦帅望面前,尖叫:“你干了什么?今天是他的生日,你干了什么?!你为什么这样伤害他!我从没见过象你这样的父亲!”
韦行抬起手就要挥过去一巴掌,可是那张粉嫩带泪的小脸,韦行咬着牙:“滚!”
梅欢怒吼:“不许你这样做!你怎么可以在他生日这天打他伤害他,你让他伤心!你是他父亲!他没有妈妈!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怎么可以让他这样伤心!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
韦行透过梅欢愤怒的脸,看到韦帅望呆呆的黯然的眼睛。
那孩子已经不再哭,他伤心吗?难道他不伤心吗?难道一个孩子会不想念母亲吗?可他只是呆呆的,这种坚强或是倔强……
韦行转身而去。
梅欢痛哭
帅望轻声:“对不起,还是让你失望了。”对不起,我们的世界同你想象的不同。
梅欢摇头。
康慨沉默一会儿:“帅望,他不是有意的。”
帅望点点头:“我明白。”
半晌:“都是我的错。”生错日子,生错人。
27,冷冷的坚强
康慨沉默一会儿,他看出韦行已有悔意,不过铁齿的韦行是什么也不会说的,那么,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康慨道:“刚才,你父亲说,冷良的信来了。”
帅望抬头看看康慨,点点头:“好,我去。”
梅欢抱住帅望,气愤:“干嘛让他去?他父亲有事过来找他好了,干嘛让他去?难道做错事的是他吗?”
康慨沉默一会儿:“梅欢,那是正经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的1ff8a7b5dc7a7d1f
梅欢气道:“那么大一个人分不出清重,你倒要小孩子委曲求全!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这是强权逻辑!”
康慨沉默半晌:“逻辑?或者道理,就那么重要吗?如果你明知道他已经后悔,也明知道他不会道歉,还非逼着他先开口吗?如果他不,你就永不原谅?公平公道,比亲情更重要吗?”
帅望淡笑:“好了,我去。”
梅欢呆呆地,可是可是,可是——那么,她不必等父母亲来求她回家?她可以厚着脸皮回去?
梅欢低一会儿头,才不,就不!
他们一定是不要她了,都不来找她。
康慨见梅欢神情闪烁,猜想她是联想到自身了,想劝一句,又忍住,韦老大吩咐了,不必劝梅欢回家,虽然将军什么的,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狗屁,可是这个女孩儿是因为抗婚才出来的,而抗婚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王储,既然事件正在进行中,未来发展未可预料,这倒底也算是握在咱们手里的把柄。
康慨看一眼帅望,帅望脸上的那微笑,微微带了一点冷淡疏离,这冷淡,是因谁?是对谁?
韦帅望笑着哄梅欢:“喂,别生气,看,碎了的房子还是甜的啊,等我回来吃,你别偷吃光。”
梅欢切一声:“我才不要吃。”
沉默一会儿:“你都不气吗?”
帅望无言。
梅欢把帅望搂在怀里:“过来,抱抱。”这种无用的拥抱,无力的安慰,竟然也这样温暖,这一刻,让帅望坚硬的心慢慢软化:“呵,梅欢。”
梅欢气乎乎地:“你怎么都不生气,那个人真是可恶,真希望我武功盖世,那我就可以狠狠揍他一顿!呵,帅望,你真是倒霉蛋,遇到这种父亲!不过不要紧,我们大家都喜欢你,你是最好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帅望终于被梅欢的气愤逗笑,呵,梅欢,遇到韦行当然不能算运气好,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只遇到韩青,可是天底下有的是更恶心的父母——有多少恶心的人就有多少恶心的父母。
呵,梅欢。
她要照顾他呢!
康慨忍受不住,只得咳嗽两声,帅望笑着推开梅欢:“那你嫁给我吧,童养媳。”
梅欢愣一下,气得“呸”一声:“我要是想做童养媳,早就……”
帅望等着:“早就什么?”
梅欢怒:“去死!”
帅望笑:“那,嫁给我爹吧。”
梅欢点点头:“唔,等男人死光吧!”
帅望大笑:“男人死光的时候,记得通知我。”
来到韦行的住处,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色彩艳丽点的东西都换了下去,一看就知道是康大人的心思,即不敢提醒韦大人今儿是您死去妻子的忌日,又不敢犯了韦行的忌讳,在韦大人手下过活,岂是一种容易事。
帅望微微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过道里烛火通明,下人在房里不敢乱走,只有韦帅望的脚步声,冷冷地,一直敲到韦行的书房。
推开门,帅望看到的是一个背影,低头弓背,帅望站了一会儿,轻声:“对不起,我——”
唔,别以为韦帅望是来道歉来了,会吗?帅望会对韦行一丝歉意吗?才不!他是讽刺,对不起,我的存在让你难过了,对不起你一生的不幸都是我的错……
可惜,他的声音里有太多悲凄。
韦行回过头,从半开的门里看到韦帅望悲怆的面孔,听那个孩子低声悲哀地:“对不起——”他再一次感到心脏紧紧抽成一团,韦行摇摇头:“不!我不是——”他哽住,良久,别过头去看墙,声音低微地:“我不是那个意思。”
象一声微弱的叹息。
伤痛已耗去他所有力气。
他的哀伤已无法掩饰。
韦帅望那层坚硬的壳,到此时终于裂开一道缝,他呆呆地站在那儿,想说些什么,咙喉肿胀,无法控制声音,鼻子酸涩,不能控制呼吸,他想哭,倔犟的韦帅望拒绝再为这件事流泪,当悲哀一次又一次来,他终于愤怒了,不,我的生日不是流泪日,不是纪念日,不是一个悲凄的日子,我不会在这一天哭!我已经哭够了!
可是——
他被悲凄打倒,他来,他以为他可以冷笑,一个孩子,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他讽刺,却满腔悲哀,他想嘲笑,结果眼泪鲠在眼睛里,亮晶晶的眸子浸在泪水不能解脱。
帅望缓缓走过去,站在韦行身旁,可笑吧,他恨他,他伤害他,可是世界之大,却只有他们两个,有共同的悲哀,在同一天: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凄凄惨惨,悲悲切切。
韦行终于回头正视韦帅望,这个孩子,此时此刻,悲哀却坚强,无奈却平和,这神情,是多么的熟悉,韦行缓缓抬起手,他的目光抖动,他很渴望一个拥抱,或者,拥抱一下这个孩子,这个与施施有着一半相同基因的孩子,这个善良得象施施一样的孩子。
可惜,习惯比渴望更强大,他做不到。他只是把手放在帅望肩上,紧紧握住,轻声:“帅望。”
韦帅望试图微笑,却只是嘴唇颤抖,半晌,帅望轻声:“她会希望爱她的人快乐,所以,忘了她吧。”
韦行呆呆看着韦帅望,这孩子,好象施施的灵魂在对他说话,韦行轻声:“也许,也许——她就不会死!”
韦帅望眼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她曾经伤过你吧?”
韦行呆了一会儿,缓缓垂下眼睛,呵,伤过,她杀死了他。
韦帅望道:“她用生命偿还,所以,别再想她,别增加她的歉疚,忘了她吧!”
哽咽:“忘了吧!”
韦行缓缓闭上眼睛,有一滴泪,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