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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逝,凝固的空气中有种令人窒息的悲哀。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的人低声开口,“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笑纳,公子久居深宫,多有怠慢,还请包涵。”
一旁的侍人的递上一个红木礼盒,在杜轩格面前缓缓张开,一串由九枚硕大的天珠穿成的九龙串珠在黄绒布的衬托下熠熠生辉。延年益寿,驱邪避祸的神物,价值连城。
杜轩格连看都没看那盒子里的东西,只是抬头看着龙帐之中的雪星辰,温润如玉的面容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斑驳的阳光静静的挥洒在男子略带沉郁的脸庞上,投影出一丝疲惫。
“这……”杜轩格惊疑不定的盯着他的脸,似乎要从那云淡风轻的笑容中看到答案,然而,什么都没有。
“杜公子,这边请。”侍者极有眼色的引了杜轩格出门,厚重的宫门关闭的刹那,他回头,金黄流苏低垂的纱帐后,烈国的君王,眉眼低低的敛着,极俊秀面容,却空洞得仿佛失去了魂魄。
那个男人是皇帝,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天子,他需要自尊,需要留下最后一个角落为自己疗伤。毕竟,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下,是需要勇气和毅力的。选择了放弃一切,包括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初秋的夜很静很静,杜轩格刚入阿九的别院,就有个象幽灵一样的人从树上飘然而下,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九少在书房歇息,主人吩咐不得前去叨扰。”说罢,又似鬼魅一般消失在夜幕下。
乱麻一样的心情让他无意理会那暗卫的提醒,迈步向阿九的书房走去。
晕黄的一点光线从窗户里透了出来,刚刚伸出手去,那门微微开了一道缝隙,杜轩格顿住步子,站在黑漆漆的回廊上,透过缝隙看着屋内的情景,黑色劲装的少年搂着一具柔软的身体,怀中的人早已睡熟过去,长长密密的睫毛静静垂下,在如凝脂般白皙精致的脸上投下一道剪影,少年屏息静气一样的小心翼翼,象是抚摸着绝世的珍宝,右手悄悄的游移在乌黑如玉的发间,香气隐约。
少年凝视阿九的眼神带着□裸的爱恋,发丝缠绕在他修长的指间,他的唇慢慢的贴近那如水般柔软的肌肤,一点点留下他的气息,象是不满被搅扰的好梦,熟睡的人儿愠怒的嘤咛出声,挥在空中的手被轻轻扣在身下,少年带着轻柔安抚的低笑轻啄她的唇,那娇嫩的唇色在烛光摇曳的隐约光线里,透着蜜一样的润泽,门内的情景旖旎香艳……门外的人踟蹰不定,叩门的手停在半空中,良久,悄悄转身。
就在他离去的同时,少年温柔眷恋的目光中流转出一抹异样的阴黯。只是抱着怀中人的手臂越收越紧。
暗夜的苍穹,两颗明亮的星子刹那间划过星空,撞击出绚丽的火花,一瞬即逝。遍地飘落的花瓣在月光的反射下映成一片雪白的厚毯,空气中那甜丝丝的香气萦绕在鼻端。
月,已过中天。
杜轩格抬头看它,在树梢顶端,散着无情幽暗的光。他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压抑着烦乱的心情,脚步不由自主的向阿九的书房走去。
“不要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即便是你,我也有处置的权利。”暗处,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传来,虽然不远,可却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
看着隐匿在黑暗中颀长的身影慢慢走出,沉沉的夜幕拉长他的影子。
杜轩格打量着这个几年不见的少年,暗暗吃惊,原本彻骨冰冷的少年渐渐蜕变成一个带着隐隐霸气的男人,那个冲动的不顾一切的男孩眼眸里只剩下沉稳的锐利,不用说,那些暗卫口中的主人就是他。他们之前因为阿九的缘故有过几次接触,可交情并不深,双方都带着戒备。
“难道你要看着她的努力付之东流?九九八十一天,仅剩五天,他放弃,难道九少也要放弃?”小心翼翼的用温和的眼神掩饰好眸底闪过的戾气,优雅的微笑。
雾隐目光炯然的看着杜轩格,在一刹那,眉宇间浮出一种凛冽的寒气,宛若沥血的金戈般森然,他清晰而缓慢地道,“在我眼中,没有谁的命比她更重要,以伤害她的身体为代价来保住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的命,我绝不允许!”
镂纹面具下的目光顿时化开了那原本的温和,渐渐冰冷,无言的情绪在眼眸中翻腾,“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惹怒她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望着杜轩格勉强维持的冷漠镇定的脸,放肆地笑起来,“当然清楚,我在她身边长大,更清楚她的底线……”无所谓的弹弹指尖,像极了阿九的动作,让杜轩格有一时的失神,“不过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雪星辰若是有任何意外,她不会放过你的,你是在用她的信任伤她的心!”杜轩格竭尽全力稳住自己想要发怒的情绪,拦住了少年的去路。
雾隐皱着眉头转首看着他面前的男人,银色的面具在清冷的月光下反射出冰凉的光,嘴角挑起一抹洞悉阴谋的弧度,“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杜轩格警觉的后退一步,这个少年何时变得这样可怕,“希望什么?”冷冷的话语从唇线优美的口中吐出,眉目如画的面容下再也掩饰不住的冷意蔓延在四周。
雾隐不等杜轩格脸上错愕的神情收起就逼近他眼前,身高上的优势使他气势凛然,微微一笑,露出野兽般的白牙,眼眸中却是刻骨的寒意,“云翳走了,雪星辰死了,再逼走我,你就能接近她了吗?好手段,不求不争,只是一味的为她着想,为她解决一切麻烦,希望有一天她能低头看到你,看到你所做的一切,她会感动吧?你真是太天真了!”
听到雾隐犀利的嘲讽,没有想象中的不安和失措,杜轩格忽然轻轻笑了出来,“我不过是她的一颗卒子,随时可以舍弃的一颗卒子,你的敌人不是我,不是雪星辰,不是凤陵焱,更不是任何人,而是你自己,你的占有欲强的可怕,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即使再舍不得也会毫不犹豫的壮士断腕,以她的性格,会留一个随时随地干涉她生活的人出现吗?你会把她越推越远……”
雾隐的身子微微一震,沉默着,静静看着杜轩格,眼眸如覆寒冰,许是情感经历太少,他只想紧紧抓住自己所能拥有的,却不想感情就象手中的一把细沙,越抓得紧,那沙就会一点点从掌心滑落,直至消失。
“以我的性格,更不喜欢背后有人随时揣摩我的心思!”身后,冰冷似霜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诡异的宁静。
天色如墨,长长的风卷过画檐的勾角,撕扯着发出尖利的呼啸。
真面目
雾隐一愣,抬起了头,阿九面无表情的从回廊深处慢慢走出,眼神薄冰似的阴冷。目光淡淡扫在他们脸上,仿佛刀锋锐利的刮过。
杜轩格的脸隐隐有些发白,但依旧保持着镇定错开了眼。
阿九静静的走到雾隐面前,冰凉的身体依靠着少年年轻火热的胸膛,“这是第二次,我不会原谅你第三次,雾隐!”阿九纤细的手指抚摸着雾隐阴柔而美丽的脸,满意的感觉到手指下的轻颤。“真的不要挑战我的耐性,我很累,累得已经没有心情来安抚你们的情绪。”
阿九的脸色冷冷的,在月光下有一种孤傲和高洁,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寞,也许,她并不是冷漠,只是寂寞的太久了。
雾隐没有见过在人前对她这样亲密的阿九,霎时恓惶不安,不禁伸手去揽住她。可明明在他怀里的人,却感觉她如同朝露凝聚而成的曦霭,渐渐消退,一缕一缕飘散了,他内心翻涌的那些惊惶失措的感觉全部蔓延了出来,形成了一种潮湿粘在肌肤上的奇怪感觉,心底空旷的幽凉一片。
“我……”雾隐心头一紧,却被阿九抬手打断了话音。
“以后……做事要注意分寸!”看着雾隐情不自禁流露出的惶恐和不安,稍觉不忍,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味道,柔柔的,倒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阿九紧挨着他,敏感地查觉出雾隐的手臂一紧,她稍微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把半边身体依靠在他的怀中,低低地道一句,“早些休息去吧,我找他有事。”
雾隐不舍的放开怀中的阿九,轻轻在她额上留下个吻,似看非看的扫了一眼僵立在一旁的男人,悄然离开。
青竹下的男人低着头,苍白的面色在昏暗的树影下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清俊,虽然他已经见过他们之间的缠绵,也不如她言语中流露出的宠溺来的震撼。她一直都是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样的认可已经表明她默许了那个少年所做的一切。
阿九伸出手指拨弄着身旁摇曳的竹枝,看着天上的满月,有些慵懒的说道,“病好医,心难治。有些人的心太深,永远都不知道他心底是怎样的风景。”
杜轩格安静的抬起头,没有答话,只微微颔首。那温和的目光里包含着太多意味。两人的目光交接,然后错落。
“你觉得我不近人情?”带着轻微不屑的笑意,阿九折下一枝青竹,问。
“……你喜欢以你自己的方式来做事,其他人没有置喙的余地。”沉默许久,杜轩格淡淡的开口道,没有丝毫的不满和情绪,只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那么你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阿九一向锐利的眼睛微弱地瑟缩了一下,侧过头去。
杜轩格仔细思索片刻,“如果你对他还有一点点不舍,就给他个痛快吧。”他停下来,叹了口气:“别人是劝不了他的。医者父母心,与其他这样忍受无边的痛苦,孤独的了此一生,带着无尽的……无尽的懊悔在床榻之上渡过下半生,不如在你手中结束,原本他心疾已深,余下的命是你给的,自然该由你出手。他说……”
阿九轻轻叹出一口长气,拳头握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缓缓握紧,低声问:“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