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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抓住他再度挥向战羽的剑,剑身锋利的剑刃刺破她白皙的手指,滴滴鲜血顺着她晶莹如玉的皓腕蜿蜒而下,殷红鲜血滴滴打在雪衣上,宛如怵目惊心的红梅陡然盛开,“我的承诺,一言九鼎!”
远渡东瀛
雪星辰呆呆地立在那,阿九的目光看了过来。那夜空般的黑色,比水更深,比火更浓,水与火缠着绞着,错金裂玉,狂涛席卷。
看到阿九那鲜红的血,他发疯一样的想要靠过去,却被战羽掌风扫到一边,急了,陡然一声嘶哑的吼叫:“阿九……”
旁边的男人更快的把阿九揽入怀中,轻轻掰开她满是伤痕的手,莹白的玉指已是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战羽透过她纷乱乌黑的发丝看着她,看到因为她用力过度而鲜血淋漓的手掌,脸上的阴影便渐渐深了起来,生气地蹙起眉:“你现在是我的,不许伤害你自己……”
这句话刚出口,雪星辰就全身蓦的僵硬,青灰的唇角抖动着,茶色的眼眸掺杂着灰色的绝望,他的目光慢慢转向阿九,柔软的音色仿佛连黎明的寒凉也驱散了一般,“阿九,不要走,好不好……”
瀑布般泻满一身的青丝,似山间小涧,似云中飞鸟,山风轻轻吹拂,纷凌缭乱,她回首,眼睛象是有一层水雾一样的闪动着润泽的光芒,她静静的站在那里,离他只有一丈之遥,清晨的光辉扫过她的身体,把她的影子温柔的笼罩在他的身上,“殿下……后会有期!”
雪星辰整个的身体微微的颤抖,他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要她说她肯留下,他不惜一切代价发动这场战争,哪怕铁蹄声惊破六国,纵使胜者耀武扬威,肆意杀伐,败者刀剑加身,死无全尸,他也一定要保护她。
红衰翠减,潇潇伤秋。
豪情壮志,似江水无语东流。
他不在乎世人嗤笑他的一怒为红颜,他更不在乎天下人的唾骂。因为,世间只有一个萧清歌……
他仿佛是没有听到她的话,只轻轻地,轻轻地,询问出声,象是怕吓到她,吓到她说不定她就会顷刻化成烟,幻成雾,随风去了,“留下来,好吗?”
阿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烈国太子,为何她会觉得这一幕这样的熟悉,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他对着她做过同样的事……为什么又想不起来?
思绪如雪花般在脑海里纷飞,都是些零散的记忆片段,可是他们都没有在脑海中多作停留,悄悄的飘过,滑落,然后就消失无踪,再也找不到任何记忆的痕迹。
他的眉间满是忧伤,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簇簇火焰,灼得阿九的心突如其来的刺痛,“我……”她轻轻的探出手去,想要抓住他停在不远处的手……
一旁的战羽霎时间变得狰狞的嗜人,他可以看到阿九专注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一种让他心脏抽疼的无限柔情。
他看着,无法移开视线的同时,心脏又感到一阵陌生的情感,是渴望……但渴望什么,他自己不清楚。
猛地,战羽仿佛从迷梦中惊醒似的……
“过来……阿九……”就在雪星辰快要抓住阿九的手的那一瞬间。
一只手猛地把阿九拽开,因为太过用力,她的身子直直往后跌,跌入一个冰冷渗骨的怀抱,他身子僵硬,胳膊搂得阿九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一眼不看她,只对着雪星辰淡淡一笑,“她是我的妻,不劳阁下费心。”
震动天地的马蹄声轰轰传来,落后的大批人马已经赶到。铁蹄纷踏如雷,枯木上乌鸦惊起,兀然一声怪叫,扑腾着翅膀飞上半空,隐没在山崖的阴影里面。
这一声鸦叫却让阿九猛的打了个激灵,她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无数次生死之间历练出来的直觉让她觉得浑身一阵发寒,有着某种微妙的杀气在空气之中浮荡着,她突然想起了那封信,刘氏的那封关于扶桑王室的密信。
环扫四周,眼底不远一处山道处,小小的动静让她瞳孔骤缩。有埋伏!阿九转过头,看着身后的战羽,清楚的读出他眼睛里那深刻的寒意,手心已沁出冷汗。
阿九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从马上跃下的慕容风擎,慕容风擎也看着她,几年不见,她已经美得令人窒息,这片古老大地,为你静默无声。七千枚剑的寒光,为你闪烁。我——慕容风擎,为你而来。只要再见你嫣然一笑,这一腔热血衷肠,从此,尽归你一人所有。
她清冷的眸中带上了一丝寒凉,如初雪般莹白的肌肤泛着清冷细腻的幽泽,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黄璃石的印章递到慕容风擎面前,“把它给慕容风铎,我把兵权还给他……”
慕容风擎一呆,脸上有丝不可置信的惶然,只要他挥手,身后的七千精锐铁骑就会踏平这条山谷,连带斩杀对面山上那两千努族军,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她竟然要归还荆国的兵权……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伸手去接,事实上他也不能去接,他一旦接了这虎符,就等于她放弃了抵抗,这一切都成了枉然。
远处的山坳里,隐隐有人影闪动,那支埋伏的军队,在以扇合之势悄然靠近,阿九知道她时间已不多了,这已经是战羽的最后警告。
“慕容将军!”阿九凛冽的眼神冷冷地盯着慕容风擎,怒喝出声,尽管她没了武功,可她身上那种傲视天下的气势是骨子里带来的,只一声就让慕容风擎清醒过来,看着阿九举起手中的兵符,他倏然下跪,“末将在!”
“退兵!”阿九的声音幽然飘来,却是那样的冷漠。
慕容风擎身影不动如山,他缓缓抬头,仿彿不惜一击,刺穿天高处无底的漆黑,稳稳地,低沉的声音吐出的却是坚定如铁的话语,“恕末将不能从命!”
阿九猛的拔出腰中的软剑,剑尖直指他咽喉,眼睛依然冰冷,但声音沙哑得像是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违抗军令者,杀无赦!你想死吗?”
“我……”他几乎可以闻到口腔里面鲜血味道的程度了,‘不能’两个字死死压在了喉咙之中,觉得胸膛里面燃烧的怒火像是沸腾的岩浆一般浓烈,她的眼睛里闪灼着坚毅的目光,这样的义无反顾,他清楚的知道她一旦决定了的事,纵使天塌下来也不能改变。
“末将……遵命……”他真恨不得自己不要这样顺从,不要这样怯懦,他更恨不得他不是荆国的将军,他只是一个爱着她的男人啊,一个丢了心却找不回来的浪子……
“退兵……违令者,杀无赦!南宫云影言尽于此,再往前一步者,格杀勿论!”阿九把手中的印章丢在慕容风擎面前,转身离开,脚步匆匆,身后雪星辰的声音凄哑的呼喊让她眼前有些微的眩晕,“阿九,不要走……”她脚步猛然一顿,又立即加快了步伐。
站在原地的战羽歪了下头,猫似的眼睛看着还跪在那里的慕容风擎和死盯着阿九背影的烈国太子,嘴角边泛起冷酷的笑容。这场男人的对决,赢得是他,阿九!我终于有了让你俯首称臣的能力,是不是你就能永远跟我在一起了……
在大海上,有灯就意味着有船。
灯、月交映下,不远处一队黑帆艇船扇形排开,将一艘青色的小船围在中央。疾速在东海上行进。
那一队黑帆舰船绝不是寻常船只,比普通客船小而且坚固。船身整个包裹着一层黑铁,栏杆上全嵌着精钢护刀。
每只黑帆舰船上都挤满了人,但是站的都很整齐,他们头上扎着一道白布,手上都握紧了长刀。
船不大,布置得却很雅致。船舱几乎一半都是木格窗,窗棂上镂雕着云月、仙鹤,是扶桑贵族惯用的样式。船舱四面静静垂着深蓝色的窗帘,隐隐约约的看不清里面的景象。
阿九斜躺在船上的软塌中小憩,一头长到膝盖的长发被一条银色的发带纠缠着。有几根轻柔的发丝飘荡于胸前。额前斜长的刘海稍稍过眼,一身锦缎黑袍服帖的穿在身上,只在袖口与领口处绣了滚着金线的花纹。纤细的腰身上扣着一条金色腰带。自那日后,阿九再不穿白衣。
生命的意义
那沾满族人鲜血的双手,让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是罪恶的,离……原谅我……
茶雾袅袅,船室内的空气潮湿而氤氲,战羽恢复了扶桑人的身份,身穿一套素色的和服,头发没有束起,根根分明的长发披散在身后,一根银色的丝带绕过额际束在脑后,表情认真,眼神专注的泡制新茶……
不一会儿,室内已经溢满茶叶的芳香,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此时却在灵活的摆弄着那些繁复的茶具,清洗,煮水,取茶,注水……每一个环节,每一个步骤都仔细而谨慎……
他端着刚沏好的新茶转头看向阿九,一袭男装的睡美人横躺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调皮的月光偷偷钻进厚重的窗帘,斑驳的洒在她身上,室内氤氲的空气让她的长发有几丝汗湿的贴在脖颈上,浓密的羽睫在眼周投下一圈光影,偶尔会轻轻抖动一下,仿佛马上就要醒过来似的,在淡淡的月光和朦胧烛光的交相辉映下,闪着珍珠般光泽的细腻肌肤让人从心底迸发出想要抚摸的冲动,粉嫩的唇微微翘起,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她睡着的样子,美丽圣洁的像月中的女神……
战羽傻傻的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走过去惊醒了她,她又该拿冷冷的,敌视的目光看着自己,其实他内心里是怕她的,她疯狂的个性让他根本无法掌控,有时他也自嘲不已,堂堂幕府的掌权者竟会怕一个女人,可他就是该死的喜欢她……
他的爱,害人害己,他不能放手,她对他的厌恶傻子都能看出来,但他丝毫不以为意,只要回头就能看见她,他就心满意足了。她就那样躺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不带一丝表情,没有一个动作,也能轻易勾走他的心,为了她,他放弃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