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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留下一封信,她说她采药去,并没有说明什么时候回来。”
愣了一下,邵真道:“大夫采药要多少日子呢?”
轻摇额首,琴姑娘道:“通常都是好几个月。”
吃了一惊,邵真诧异道:“好几个月?那么久吗?”
琴姑娘轻吟道:“家母每年都要到深山荒谷去采集药草,最久曾经达半年才回来。”
轻轻一顿,柳眉蹩了蹩,琴姑娘显得很迷惑似的接道:“但是,今年已去过了,她老人
家为什么又去了呢?”
愣了半晌,邵真嗫嚅着道:“那……那……”
瞟了他一眼,琴姑娘似乎知道邵真要说什么,她轻启红润的樱唇道:“关于少侠你的伤
势问题,家母已在信上详细的交代我。”
轻捏手心,邵真微显紧张道:“大夫怎么说?”
美眸凝视着他,琴姑娘拂了一下乌溜溜的秀发,娇道:“家母嘱咐我为你治疗。”
轻怔,邵真旋抱拳道:“有劳姑娘,在下在此先向姑娘你致谢了。”
还了一礼,琴姑娘道:“少侠不该如此客气。只怕奴家的医术不及家母,而不能……”
邵真打断她的话语道:“姑娘你太谦虚了。”
轻露浅笑,琴姑娘道:“我说的是实话,我的医术与家母何啻是天壤之别?幸好家母将
医治的秘方也一并在信上告诉了我,我将尽力而为……但是……”
话锋轻转,低说一声但是便停了下来。
轻扬眉毛,邵真蠕了蠕嘴没说话,他等待琴姑娘继续说下去。
一停之后,琴姑娘接着道:“但是,家母只提到少侠的眼睛,关于如何恢复你失去的记
忆,却……”
诧异非常,邵真急道:“大夫如何说呢?”
琴姑娘道:“家母说待治愈你的眼睛之后,嘱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邵真道:““谁?”
琴姑娘眨了一下眼帘,道:“女华陀。”
“女华陀?”
一蹙剑眉,邵真轻念道:“‘女华陀’……‘女华陀’……”
邵真突然陷入沉思,口里依然哺哺念道:“‘女华陀’……我好像……哦,我想不想
来!”
见他表情,琴姑娘问道:“你知道那人么?”
用力旋转了一下脑袋,邵真缓缓摇头道:“不知道。”
随又问道:“见她作啥?”
琴姑娘道:“家母说她能恢复你过去的记忆。”
大喜,邵真道:“那太好了!她人呢?”
琴姑娘说道:“家母说,她可能在洛阳。”
“洛阳?”
又是一怔,邵真轻声细语道:“洛阳,我仿佛对它很熟悉……但是……”
他用力甩了甩头,道:“我想得头痛了,我记不起来啦。”
盯视着他,琴姑娘安慰道:“别着急,待我为你治好双眼之后,再到洛阳找‘女华陀’
恢复你的记忆,那时你一切都可以想起来了,不是么!”
“是的!”
一股浓浓的希望以及一股浓浓的喜悦填满邵真的心房,他在期待着,深切的期待着那天
到来,噢,那将是多么令人高兴的日子啊!
他低着声,但却掩藏不住他的欢愉与兴奋,道:“那天的到来,我就是我了!”
白花花的雪片,像鹅毛,在空中飞舞着,乱飘着。
放眼大地一片无垠的银白,好漂亮好漂亮哦。
哦,已是隆冬了。
“光阴似箭啊!”
邵真如此叹息飞逝去的日子,好生的快,三个月的日子已成了昨日黄花。
邵真在雪中踌躇着。
他如此当然不是在欣赏雪景,事实上他的双眼还被一层白布包裹着,他只是午醒后感觉
到万般无聊,到外头的庭院散散心罢了。
他嗅着冷冰冰的空气,这使他沉闷的心胸感到舒展,他静听雪片坠地的声响,这又使他
觉得大地有生气。
他负着双手,踱着方步,看起来是那么一股子的洒脱味道。
可是,再仔细瞧瞧他依然滞留有些睡态的脸孔,却又是一片的肃穆、阴霾和沉闷。他在
想着什么吗?
是的,他在想侯爱凤,“剑中宝”和“大憨侠”。
这些日子来,每当午夜梦醒,便要情不自禁勾起往日愁肠。
他料想侯爱凤是凶多吉少了,一旦落入“六魔煞”那般凶残之辈的手里,她不被凌辱而
死吗?
每忆及此,邵真便怒发冲冠,悲愤填膺,痛不欲生。
他想起自己这条命是侯爱凤帮自己捡回来的,而自己却不能帮她挣脱魔掌,让她几番吃
苦受难,终至落入歹人手里。
他无时无刻在痛恨自己的无能而自疚自己的疏忽。他总觉得要不是自己把她一个人撒在
客栈里,她怎会被“六魔煞”那些鼠辈抓去!
他想起在茅屋的那段日子,有欢笑,有眼泪的日子,尤其一想起她那段甜蜜蜜的一吻,
邵真真是心痛如绞,久久不能自己。
他也时常会想起他不曾看清他们的面孔,而却为他杀身殉命的“大憨侠”和“剑中
宝”。
他和他俩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大憨侠”和“剑中宝”却对邵真推心置腹,以致于肝脑
涂地,捐躯殒命,这债,何等的沉重啊!
每每想到这里,邵真便要哀伤欲绝,痛不欲生!
正当邵真沦于愁绪万转,愁肠百结之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盈的娇喊:“吴兄。”
轻哦一声,邵真转过了身子,道:“琴姑娘。”
“吴兄,你又在想什么了?我一连叫你好几次你都没听见哪!”
随着娇滴滴的声音传来,一名身裁窈窕,模样儿可人的姑娘走下了阶梯——正是小琴。
她的身后跟着一名年龄相仿的俏丫头,她提着药箱子。
拂去鼻尖的雪花,邵真从容道:“我想,大概是我太用心听雪片坠地的声音了吧。”
仰起俏脸庞望望空中,小琴娇笑道:“雪片坠地的声音很轻微,你也喜欢听?”
耸了一下肩,邵真道:“我看不见,我只好用听的了,是不?”
“可是……”
忍住笑,小琴道:“雪早就不下了呀。”
“噢……”
猛一愣,再细心听听果真雪停了,邵真不禁难为情,想不到自己搪塞之言不拆自穿,一
时竟也接不上话来……
“这回你可赖不着了。”
小琴娇声笑着,显然她和邵真很熟络了,她睨着美眸,噘着小嘴道:“告诉我,你在想
什么?”
莞尔一笑,邵真反问道:“你以为我在想什么呢?”
眨了眨眼帘,小琴娇笑道:“我猜哪,八成儿你又在想,侯姐姐了,对不?”
脸色一黯,邵真道:“我想她是凶多吉少了。”
“吴兄,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
小琴凝眸道:“家母曾为她相命,侯姐姐决不是凶死之辈,吉人自有天相哪,你何用耽
心呢?”
摇了一下头,邵真苦涩的道:“相命术再准也不过是臆测之言,它究竟不是事实啊!”
跺一下脚,小琴似乎有些不高兴,她努着嘴几道:“你怎么不相信家母的相命术呢?我
跟你说过家母的相命术很准很准呢!”
不知道她是在有意在安慰他,还是当真坚持她娘的相命术。
邵真也不想去拂逆她,只是默默的垂下头,不发一言
似乎不忍看他那副模样,小琴走近他轻声道:“吴兄,侯姐姐被‘驱蛇魔煞’那么厉害
的蛇咬着都没有死,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一定安然无恙的……”
一提起“驱蛇魔煞”,邵真禁不住浑身怒火中烧,他咬牙,他切齿,他紧握着双拳,怒
不可遏的道:“‘六魔煞’,我会把他们的肉一块一块的撕下来!”
看到他那副神情,小琴轻声道:“吴兄,你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六魔煞’迟早会偿命
的。”
轻抚着环目的白布,邵真轻声叹息道:“只是这两只眼睛瞎苦了我,否则我早就……”
言下之意不胜悲切!
见他那副歉苦神情,小琴无限歉疚道:“吴兄,原谅我至今仍不能让你重见光明,我,
我很抱歉!”
“不,琴姑娘,请你不要这样说,这样只有增加我心中的不安。”
邵真连忙道:“我给你添的麻烦太多了,而你给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是何其的多,你的
自责只给我太多的不安,甚至于痛苦,要是我能够看见你的话,相信三个月前的你和今天的
你一定消瘦了不少,我无法说出我心中对你的感激,我更不知如何的来报答你,真的,
我……”
抬起头来打断他的话,小琴灼灼的逼视他道:“我们都不要再说这些好吗?”
邵真欲言又止,一声轻叹,俯首不语,他发现:他一直欠人家的债——人情债。
仰首望了一下穹苍,小琴扯紧了绣花衣领,柔声道:“外头有些冷,我们进去好么?我
们必须换药了。”
说着,伸出纤纤玉手,带引邵真入房里去……
厢房里,邵真端坐着,小琴小心翼翼的为他解下眼上的白布,当白布被拿开之后,现出
的是一层黑色药粉敷在邵真的双目上,婢女端上一碗清水,小琴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沾湿了以
后,然后轻轻擦试邵真的两眼……
她显然是非常小心而且仔细,她全神贯注着一点也不敢分心,她显得很熟练但却很缓慢
的轻擦那层薄薄的黑色药粉,每当她擦了两下,白布被沾黑以后,便把白布浸入碗里的清
水,但只见那黑色药粉一浸入碗里的清水,立即化为乌有,显然那碗里的清水并不是单纯的
白水而已。
小琴如此反复的擦拭着,但速度着实的缓慢,仿佛快了会弄痛邵真的眼睛。这工作看来
一点也不繁重,而且简单极了,但它事实上是一项具有高度技巧与非常耐心的工作——那黑
色药粉具有强烈的渗透作用,所以它虽敷在眼皮上,实则药力,深入眼睛内部里去,但如果
不小心被弄散在面部上,也会渗入肌肤里去,那就造成了不对部位下药了,这不打紧,黑色
药粉是主治眼疾,但一旦渗入其他肌肤里去的话,反使肌肤腐蚀糜烂,